文/孟祥振
《古史考》曾言:“古有醴酪,禹時儀狄作酒”,《詩經·小雅·鹿鳴》有言道:“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而在《周禮·天官·膳夫》中亦有“以樂侑食”的記載,宴飲可以說是我國飲食文化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兩漢時期,經濟發展迅速,社會繁榮穩定,釀酒技術與釀酒行業迅猛發展,酒成為各階層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品,飲酒宴請甚是普遍,飲酒成為各階層普遍參與的活動,席間更有各種祝酒活動,所以整個漢代呈現出了以酒成禮、極宴盡歡的局面。正是因為漢人宴飲的風氣盛行,所以我們在漢代的墓室壁畫及畫像石、畫像磚中都能看到,從中我們亦能窺見漢代的宴飲風尚。
宴飲作為漢代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社交活動,那麼用于宴請活動助興的音樂、歌舞、行酒令、遊戲等活動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漢人飲酒無不以聽旋律、觀歌舞增加其氣氛,如漢高祖劉邦赴鴻門之宴時,項莊曾說“軍中無以為樂,請以舞劍”,盡管其本意并非助興,但我們也不難看出觀舞助興的宴飲活動在漢之前便已經流行開來,且天下第一行書《蘭亭序》中也有“引以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觞一詠,亦足以暢叙幽情”的記載。而漢代樂府古辭也曾寫道:“東廚具肴膳,椎牛烹豬羊。主人前進酒,彈瑟為清商。投壺對彈棋,博奕交複行。朱火飏煙霧,博山吐微香。清樽發朱顔,四坐樂且康。今日樂相樂,延年壽千霜。”可見上至皇室貴族、王侯将相群宴,下至民間百姓生活都有陳伎助樂的情形。
四川成都羊子山出土東漢畫像磚 中國國家博物館藏
關于漢代以舞助樂、百戲助興、愉悅賓主的情況在畫像石、畫像磚以及墓室壁畫中都有記載,其情形或以觀舞、擊鼓、盤坐對飲,又或以庖廚宰牲、執矢投壺的情節出現。漢代人宴飲助興的活動極為豐富,主人、賓客正襟危坐,舞者揮動衣袖,體态恣意、翩翩起舞,奏樂者側身跽坐,或擊缶、或鼓瑟,向人們傳達一種祥和、歡愉的場景。作為最能渲染宴飲氣氛的活動非投壺、六博之技莫屬,《投壺經》對宴飲活動中所選擇的器具及遊戲規則都有了較為詳細的說明,可見投壺遊戲在當時的宴飲過程中是最常見的祝酒環節,也是增進人們感情的重要的社交方式之一。盡管樂舞作為助興的手段,看似與禮無關,但在整個樂舞過程中,對于樂人的進出、位置、過程以及接納主人酒器時的儀禮等各個方面都做了詳細的說明與安排,同時宴飲圖往往是由宴飲、樂舞與庖廚組合而成,而在食具、食材、樂隊規模與形制上都與墓主人的身份、爵位有着極為緊密的聯系,也就是說宴飲圖無時無刻不在體現着要遵循的禮制。
秦漢時期形神滅與不滅的問題便是文人士夫主要的談資,成為整個社會的哲學基礎,必定會影響到人們對生與死的認識,作為陪葬使用的墓室壁畫必然也會顯現着當時人們的思想傾向。宴飲圖作為以生活場景為題材的繪畫作品,盡管采用現實主義的手法進行表達,同時又不免帶有維護禮制的自覺性,并且是希望通過墓室壁畫或畫像石、畫像磚将其帶入到另一個世界。而這種想法并非單純的是要享受生前的物質,也帶有對彼岸世界秩序化的想象與向往,所以現實生活中的宴飲活動在單純作為一種生活社交活動的同時兼具社會禮制對生活制約的作用。在墓室壁畫中的宴飲圖,還兼具一定意義上的宗教意味。既然宴飲圖具有了對彼岸世界的想象與超越現實生活的感悟,所以墓室也不是單純的生命的結束點,而是走向另一個世界的開始,實現了由一個現實世界向超現實世界的超越。
宴飲圖在向我們展現着墓主人現實生活的同時,也在向我們訴說着墓主人殷切的期望。它以一種現實生活中最具普遍性的活動為題材,向我們傳達着那個時代獨特的社會風尚,也向我們彰顯着當時人們對禮制的認識,更是當時國家禮制在民間以及後世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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