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跟付東插科打诨的時候,陳依依舉起了茶杯,對我倆說道,“付哥,劉暢,我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謝謝你們這幾年對我的照顧。”
我跟付東舉起了杯子,我并沒有開口接陳依依的話,付東看我一眼,見我不說話,開口道:“你叫我一聲哥,我照顧你是應該的。本來這次開業找你過來,真的就是緬懷一下當年的青蔥歲月。但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之後呢,我真的覺得自己能力有限,所以這次才以客戶的身份,一定要劉暢過來現場。具體的要求你自己跟他說。”
這話說的我一下搞不清楚狀況了,敢情今天這局,還是陳依依組的?
我看着陳依依,她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表情很複雜地對我說道:“幾年前我母親出了車禍,後來我決定休學一年在杭州照顧她。原本以為自己以後除了回上海拿畢業證,之後就不會在上海發展了。但後來我母親恢複得很好,她鼓勵我回上海繼續學業。所以後來我回上海考了研。”
我看着陳依依,她說到這裡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我相信她此時的心情也跟我一樣,充滿了撕扯感。其實我真的很想問她,為什麼決定回上海之後不跟我聯系。為什麼當初突然把我所有聯系方式拉黑。我需要一個解釋。
但……其實也就是想想,所以我很快移開了目光。
成年人之間應該心照不宣,我理解她當初的決定是不希望拖累我。本來她就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母親又出車禍被撞斷了腿,以後能不能恢複還是個未知數。
如果不能恢複,她肯定得留在杭州照顧自己的母親。而我……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上海人。父母,以及所有的社會關系都在上海。工作幾年的我,事業上又剛剛有了點起色,自然不可能放棄這一切去杭州發展。
所以,當時的她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分手……我是理解的,或者說,這是她對我的理解。也是基于這種理解,在那個冰冷的雨夜,我發現她将我拉黑之後,就徹底選擇了放下。而且既然已經放下了這麼多年,現在又何必再糾結呢。
也就在這個時候,陳依依繼續開口道,“付哥可能不知道,我母親是浙傳的教授。所以她鼓勵我回上海,雖然這幾年杭州已經發展得很好了,但如果要進體制的話,能先在上海這邊有一個工作經曆,能留下固然好,但如果留不下來,回到杭州找工作也會相對容易很多。所以……”
陳依依說到這裡,我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我接口道,“所以你想問問我能不能有辦法,把你弄進電視台混個實習工作?”
陳依依搖搖頭,“不不不,你誤會了。電視台這種地方,我有自知之明,肯定是進不去的。而且電視台水太深,我也不想去。”
我點點頭,确實,我這幾年合作過的電視台主持人和編導有不少,從他們口中我也很直觀地感受到,電視台的水有多深。沒點過硬的關系,根本連門檻都摸不到,更不要說去做一個能露臉的主持人了,哪怕是實習的都不可能。
“所以,我就想是不是能試試電台……”陳依依說完,有點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我喝了口水,沒有急着回答,反而是問了陳依依一個問題,“如果是電台的話,且不說你的學校,就是以你母親浙傳教授的身份,給你安排一個實習崗位應該也不是很困難吧?”
付東也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附和道,“我是不知道你母親的情況,不過劉暢說的對,一個電台實習主持人的崗位,你學校應該也能安排吧?”
陳依依搖搖頭,“學校确實有這個名額,但……就那麼一兩個,我沒背景沒後台,怎麼可能輪得到我?我母親雖然能幫我問,但确實有點鞭長莫及,充其量也就是個實習編輯……所以……我才想問問劉暢,當然,這隻是一個想法,我知道你也不是在那個圈子裡的……”
我擺擺手打斷了陳依依,“我知道你這是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意思,不過你運氣不錯,這事兒沒準我還真能幫到你。”
我之前認識一個電視台的編導,這兩年有大型活動的話,都會找他過來做現場執行導演,也算幫他掙點外快。最近他突然被調到電台去了,就前段時間,我還打趣的問他,是不是得罪了什麼領導,把他一個電視台的編導調去完全專業不對口的電台。他嘴上不承認,說什麼正常工作調動,自己就是社會主義大廈的螺絲釘,哪裡需要他就往哪裡擰。但最後還是讓我以後有活多想着他點,現在他清閑了,以前隻接大活,小活根本看不上。現在大活小活來者不拒。
跟他倆大緻解釋了一下這個情況之後,我繼續說道:“具體他現在在電台負責什麼節目,我沒細問。但肯定是某檔欄目的負責人,所以原則上我可以幫你問問,他的節目需不需要實習主持人。如果需要的話,你給我一份你的簡曆,我發給他。”
陳依依看着我,很真誠地對我表示了感謝,付東則在邊上嚷嚷都是他的功勞,要不是今天他組這個局,這麼好的機會,陳依依就錯過了。
我倒是沒搭理付東,思考了一下又對陳依依說道,“既然你決定在上海發展,那你其他的商演主持的活接不接?”沒等陳依依回答,我接着說道,“是這樣,我覺得你既然決定做職業主持人這行,那在你畢業之前,有一份足夠豐富和漂亮的履曆,肯定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所以如果你願意的話,在我權限範圍内,我可以主推你作為活動的主持人。當然,以你的條件,我肯定會把你推薦給分量足夠重的品牌和活動,不會亂來的。”
陳依依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我的提議,說道,“其實,這才是我今天想跟你說的主要的事情……隻不過電台的工作,最近一直很困擾我,所以我就先說了……”
我擺擺手,示意她沒關系,“沒事沒事,你既然開口了,能幫我肯定幫,而且如果你出名了,占便宜的還是我。到時候我就能跑出去跟人說,陳依依是我朋友。多有面子。”
付東立刻點頭,“就是就是,到時候我公司也能沾你的光,以後要是找你代言,記得給我打個折啊。”
我也順着付東的話說道,“代言這早了,除非她以後改行做明星,在這之前,你還是讓她以後主持你活動的時候,少收點出場費實際點。”
付東點頭附和道:“對對對,現在這個電視台名嘴,可一個比一個貴。”
我笑道,“這我有發言權,不僅貴,還一個比一個難伺候。最重要的是,人家是在體制内的,很多時候不一定能出來接商演。”
付東點頭稱是。
聊到這裡,今天這頓飯基本上也就吃的差不多了。我起身出去買單,但服務員告知我,跟我們一起的那位小姐已經在之前買過單了。
我回到包廂,指着付東對陳依依說道,“他是我的客戶,我這是請客戶。我請他吃飯是可以報銷的,你一個窮學生,掙錢了麼?搶什麼單?你不是換微信了麼,趕緊加我,我把錢轉給你,你發票給我。”
付東也是吃了一驚,對陳依依說道,“你買單了?你叫我一聲哥,哪有讓你買單的道理?這事兒聽劉暢的。搞什麼呢你!”
陳依依看着我倆,弱弱地說道,“我知道你倆照顧我,但……吃頓飯的錢我還是有的……這不剛剛付哥一場活動,孫傑給我現結的錢麼?而且你倆又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所以,我就想表示一下感謝。”
我歎了口氣,“趕緊加我微信吧,别多說了。你發票給我。”
陳依依掃了我的二維碼之後答道,“我沒開發票……”
我點點頭,通過了好友驗證之後,出門開發票。身後付東還在“數落”她。
拿了開着公司擡頭的發票,我按照金額給陳依依轉了錢。随後三人出了飯店,付東表示送我去徐家彙,陳依依則自己打車回宿舍。
我跟着付東來到地庫,點了根煙,等着付東把車從狹小的車位開出來。
上車之後,付東問我具體地址,我隻說讓他在美羅城把我放下來就行了。
一路上我用手機看着郵件,不需要大段回複的,就直接用手機回了。直到付東突然問了我一句,“劉暢,你跟我說句實話,你跟陳依依還有然後麼?”
我因為正在專心回郵件,所以壓根沒聽清楚,下意識問了一句,“你說什麼然後?”
付東一臉挫敗,深吸一口氣之後,沉聲問道,“你給我句準話,你對陳依依還有感覺沒有?”
我一臉錯愕地看着付東,但想想也就明白了,今天這局估計付東組的目的就是為了問我這句話。
我沒急着回答,而是掏出煙,遞給他一根,他打開了兩邊的車窗。我給他和自己點上之後深吸了一口,組織了一下措辭之後說道。
“付東,當初我跟她的事情你是親眼看到的對吧?”
“對,我知道你倆是在當初我的項目上看對眼的。但那個項目前後也就一個半月兩個月,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最後一場在甯波,結束之後你拉着依依,招呼都沒打,直接開車走人的場景。”
“對啊……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剛提車,起步那一下還直接燒胎了。那是我第一次燒胎。”
“燒個屁的胎,你那叫打滑。”
我哈哈大笑。是啊,打滑而已,當時覺得很嚴重的事情,現在看看,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
“你吃飯前說要确認一些事情的時候其實我就大概猜到了。”看了看付東,我抽了口煙,繼續說道,“我知道那個時候你就多少對陳依依有點意思,隻不過她當時跟我接觸的機會更多一些,所以我才有機會。”
付東聳聳肩,沒說什麼。
“我們是朋友,是兄弟。這幾年因為項目,咱倆也沒少一起熬過夜,甚至吵過架。感情就是這麼來的,所以我覺得你挑明了這事兒之後,再跟你說這些事情,我說不出來的别扭。”
付東打斷我,“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不用繞圈子,你一直說成年人之間都是心照不宣,但這事兒沒法心照不宣,必須得說明白,我和你才會沒有負擔。”
我點點頭,知道自己不需要再鋪墊什麼了,于是直說到,“我愛過她,甚至恨過她,但今天見了她之後,我發現我已經放下了,甚至有點解脫的感覺。所以我本人不可能再對她有任何超過朋友的情感産生了。”
付東看了看我,我直視他的目光,然後他點點頭,“行,我信你。那我就追她了。”
我呵呵一笑,“放心大膽的去吧,我不知道她在我之前或者之後有沒有男朋友,但我向你保證,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發乎情止乎禮,沒有越過雷池半步。”
付東看了看我,做了一個我感覺像是吃了蒼蠅,或者便秘一樣表情。我哈哈大笑。
之後的路程,任憑我說什麼,付東也沒搭理過我。
直到我到地方下車,關門前對他說了一句,“我想我們這輩子應該沒機會做連襟了。”
說完我立刻關了門,但即使他這車隔音還算不錯,我也隔着車門聽到了他那句“我操!”當然,我還看到了他毫不猶豫向我比出的中指。我哈哈一笑,轉身走向了美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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