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小學同學，初中校友。那個年代的我們都流行殺馬特的發型。都喜歡《灌籃高手》，模仿流川楓。手機還沒有普及，交流的方式喜歡寫信。

青春時代的我們臉上的笑容從來都是燦爛的。于他而言，笑容還有一份與天俱來的真誠。

老四回來了。風塵仆仆。這是2003年。

2001年，初中畢業，為了貼補家用，老四去了廣東做事。

我現在想起來，年紀那麼小的他，不知道當時是一種什麼體驗。

時隔兩年，與我們還在學校的同學迥然不同，穿着成熟，發型打了摩斯。

我們坐在河堤上，柳樹邊，買了些零食、汽水之類，天南地北聊白話。

後來我們去了省博物館遊玩，晚飯後去了公園散步，之後各回各家。

他去廣東後，第一份工作是幫超市發傳單。

忙完一天工作結束後，去結工資的時候，那個辦公室的處所破亂不堪，不時還有紋身的人出入，他心裡害怕，撒腿就撤了。工資也沒要了。

接着又去找工作。

他是住在一個遠房舅舅家，在舅舅家附近有一所中學。

他看到一則招聘啟事，學校裡招聘清潔工。他就去了。

因為舅舅是遠房親戚，待久了總感覺别扭。他想快速逃離這樣的環境。

學校老師看他年紀尚小，不敢要他。

老四不得不央求老師讓他先工作，把來廣東的原委也說了出來。

聲稱哪怕工作一個月也好，就有資金找住處、吃飯了。話到真情處，其聲哽咽。

老四最終被學校老師收留了。

但，學校安排的住處在學校外面，坐公車要半個小時。

學校每天七點前要做好公共區域的清潔。完成這項工作大約需要一個小時。

按照時間推算，老四每天都需要在五點多一點起來，趕公車，進學校，做清潔。

後來的事情也沒想到。

有位老師每天晨練。

每天也就看到了老四。這位老師也是有心人。一翻了解後，在老四工作了三個月左右。

這位老師找到了老四，給他介紹到他做美容姐姐那邊當學徒。

苦心人，天不負。

這是老四說起這兩年的大緻經曆。

我很想問問老四這兩年經曆苦不苦，隻是話到嘴邊，感覺于事無補，就咽回去了。

那天，整個下午的聊天，老四的笑容依舊燦爛，依舊真誠。

那天碰面後，老四回廣東了。

不久他給來信了。

在信中他告訴我，知識是很重要的，現在他一邊工作，一邊在夜校學習。

他說他想考函授的本科。

他還告訴我一個消息，在那邊當地有個女孩對他很有好感。隻是也在擔心能不能交往。畢竟家裡相隔甚遠。

那個時候我正備戰高考，随便回信了。

現在已然不記得當時說了什麼。

自此，少有音訊。

2014年，我想做的工作失利。

暫時的離開了生活多年的城市。

2017年，我重新回來的時候。聽到同學聊起了老四。

聽說老四合夥做美容院的人因為公司負債跑路了。

他們共同經營的公司負債全部到了老四的身上。

我問同學老四的情況怎麼樣，同學告訴我，老四還是老樣子，笑容燦爛，說話真誠。

跟原來的樣子一點沒變，雖然身負巨債。

我突然想起多年前，那個下午跟老四在河邊聊白話的樣子，我想大約他還是記憶中的樣子。

蓦然回首，老四跟我，是同一類人。

話語真誠，笑容依舊，對自己虧，對他人善。

最近，微信上老四告知我他回來了。

他說一起吃個宵夜，要我帶點酒。

那個周末我去了。結果他也帶了酒。是家裡的那種米酒。度數不高，但後勁很足。

夜宵攤上，我們點了幾種鹵味，鴨頭、鳳爪、藕片之類。還有些燒烤。

老四說，我們彼此帶的酒要混着喝，紀念多年的交情。

我說，你太瘋狂。這酒加一起醉得很快。

些許酒下肚，聊起往事種種都笑開了。

依舊燦爛，依舊真誠。

那天，9.21。

君問歸期就有期，建甯星城彩虹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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