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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七十二寨三十六島在線閱讀

娛樂 更新时间:2024-06-26 09:29:41

《野女鎮》引言

李印功

滔滔渭河從甘肅的鳥鼠山奔騰而下,一路蜿蜒向東,幾經曲折,流入廣袤無垠的關中平原。在這裡,它一反先前的桀骜不馴,變得平靜安詳,尤其是流經關中腹地渭北平原時,竟然變得像是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羞羞答答,一年到頭,河裡也難得見幾朵浪花。

然而,在渭河北岸一個叫做野女鎮的地方,卻年年歲歲,發生着一些大大小小讓人瞠目結舌或讓人唏噓嗟歎的事情。這個釋放着濃濃原始野性的小鎮,和秦國古鎮頻陽相連,北靠馬蹄山,南臨鑄鼎塬。這個馬蹄山,傳說不一般,相傳宋時楊門女将穆桂英率十二寡婦征西,在野女鎮遭到偷襲後,兵撤北山,在山上留下了馬蹄印和穆桂英的尿道遺迹,因此得名馬蹄山,又名尿道山。鑄鼎塬的得名更是不一般,據說是來源于是黃帝鑄鼎時,曾經下榻頻陽鎮,閑睱時,率領一班文臣武将,在野女鎮攆過兔、摘過酸棗。

野女鎮名字的來曆,自然也不同凡響。頻陽是秦大将王翦的出生地。王翦輔助秦始皇統一六國時,統領六十萬大軍出征,把當地的青壯勞力都應征入伍,村寨盡剩下了些老漢、老婆、女人和碎娃。男人們上前方打仗去了,女人們在家裡養軍馬,喂豬羊,供糧草。不料外域強盜乘虛而入,竄來搶奪,匪禍大起,弄得日寒草短,月苦霜黑,牆塌院爛,死傷無常。被養父母從路邊撿回來的葉女,招的上門女婿也随了軍。從小就是個野性子的葉女,女兒身卻長着男兒膽,眼看着自己吃齋念佛的父母和鄉親們慘死在強盜的亂棍之下,怒火填胸,把女人們組織起來保護家園。強盜來了,她帶領女人們提棍掄把,跟強盜拼命,頭一回還真把強盜打退了。可是,強盜哪肯敗在女人手裡?第二天又反撲過來,見東西就搶奪,見女人就奸擄。葉女看見兩個強盜把一個姑娘壓在地上施暴,手持菜刀跑了過去,一刀下去,一個強盜頭身異處,血冒幾尺。當她要砍第二個強盜時,從别處跑來的一個強盜,一把奪過了她手裡的刀。強盜把葉女輪奸後吊在村外的老槐樹上,劈頭剁指,慘不忍睹。直到天黑才大搖大擺地離去。

天黑時分,突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暴雨傾盆,通宵不停。已是初冬時節,驚現這樣的天象,莫不是老天爺昏了頭?第二天一大早,一位白須仙翁穿雲破霧,從天而降,給馬蹄山廟裡的和尚說,葉女死得凄慘,天公發怒,指令風神、雨公和雷母調雲播雨,滅孽除害,所有強盜全淹死在了河道裡。原來是逃竄的強盜經過河道時,洪水順着河道鋪天蓋地而來,十幾個強盜被濁浪吞沒。洪水過後,強盜們橫七豎八插在河道的淤泥裡,成了臭屍爛骨。鄉親們懷憤含淚,挖坑為墓,把葉女埋在村外的地頭。把強盜的頭顱割下來,供祭在葉女的墳頭。過了些天,和尚又傳白須仙翁的話說,葉女變成了女神,天公把葉女改名野女,指派野女做當地的守護神,要給野女修個廟,讓她安身。鄉親們在老槐樹下修起了野女廟。風行雨走,日升月落,野女廟所在的古驿就有了野女鎮的名字。

彈指之間,千年百代。雖然時光流逝,但渭河依舊潮漲潮落,野女鎮依舊雲卷雲舒,所不同的是,物是人非,在二十世紀新舊之交,渭河北岸,野女鎮裡又上演的一部雖然不及葉女壯烈,但比葉女所經之事更詭谲多變,更讓人唏噓嗟歎的人間悲喜劇。

欲知此劇因何而起,又因何而終,其間又經曆了多少曲折難以盡言之事,且容我一一道來。

小說七十二寨三十六島在線閱讀(李印功長篇小說野女鎮引言)1

第一章 假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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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野女鎮不僅女人野,男人也野。男人姜顧甯就野得夠數,竟然想出了假結婚的主意,他卻壓根兒沒有想到,假結婚來的這個媳婦,盡管被他一腳蹬了,但她和他的關系,就像熱包子粘到了狗牙上,咽不下,甩不掉。

假結婚于姜顧甯老爺爺那輩開始的一脈單傳有關。

姜家在缑家灣是獨門小戶,但在姜貴安爺爺的爺爺手裡,卻是野女鎮一帶有名的富戶,西安城裡有鋪面,野女鎮上有莊院,姜貴安爺爺的爺爺在日本留過學,跟蒲城縣井家塬的井勿幕在日本同過學,參加過陝西舉義,後來見陝西新軍内部紛争不已,又加上腿疾發作,于是就回歸故裡,退隐田園。姜貴安的爺爺從小跟随父親習字練武,後來在孫蔚茹手下當了一名軍官,戰死在中條山戰場。姜貴安的父親是個遺腹子,長大後身薄力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被當地纨绔子弟引誘,抽大煙耍錢賭博,尋花問柳,不幾年将家産揮霍一空,貧病交加,年輕輕地就丢下嬌妻弱子撒手而去。從人丁脈系看,從姜貴安老爺那輩起到他這輩,輩輩都是一個男娃。一脈單傳就像頭發絲吊秤錘,玄而又玄,因此上,姜貴安心裡的這個疙瘩,随着年齡越長越大。

有疙瘩就得解。為了解疙瘩,姜貴安和媳婦白天忙地裡的,晚上忙炕上的,皮肉撞擊的聲音像飼養員給牲口拌草料時料棍磕碰槽幫發出的聲音,把騷動的氣息傳染給了夜間出沒的老鼠,老鼠下了一窩又一窩,泛濫成災了。姜貴安媳婦好像和老鼠比賽,老母雞似的,咯咯哒,下一個蛋,咯咯哒,又下一個蛋,中間還下了一個雙黃蛋,一個娃接一個娃,五男兩女,來到了人世間。娃們情願不情願,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可惜的是天不垂顧,最後隻活了兒子姜顧甯一個,還是單傳。姜貴安發誓要在兒子手裡把單傳的問題解決了。姜顧甯還不到二十歲,姜貴安就張羅給姜顧甯娶媳婦。

可是,姜顧甯卻要去當兵!

要當兵,不是姜顧甯有多高的保家衛國的覺悟,也不是想像他祖輩那樣建功立業,幹成一番大事,而是受不了年複一年把日頭從東山背到西山的苦!姜顧甯高中畢業那會兒,剛剛恢複高考,姜顧甯考了一年又一年,考不上大學,就想通過當兵跳出農門,過上不缺錢花的輕省日子。最重要的是,如果能當兵提幹,就能洋洋火火把自己的心上人兒娶回家!

姜顧甯的心上人叫荊煥,是姜顧甯的高中同桌,水汪汪的大眼睛會說話,走起路來,烏油油兩條麻花辨撲打着渾圓的臀部。荊煥也是農村娃,兄弟姐妺多,家境不好,但她心性卻很高,膽子也比較大,在相對封閉,封建意識還比較濃厚的校園裡,荊煥不但敢跟男生說話,還敢鬥嘴打架!姜顧甯對荊煥有意思,荊煥自然知道。課堂上,有老師和同學盯着呢,當然不敢說話,但是課後,或者是放學路上,荊煥卻有意無意地往姜顧甯跟前湊,一對花花眼,一張小圓臉,向日葵一樣,圍着姜顧甯轉。姜顧甯不是傻瓜,心裡明得跟鏡兒似的,一把炒豆子,兩句調情話,就把荊煥的心給俘虜啦!可想而知,荊煥的學習成績也好不那兒去,再一個荊煥家裡娃多家窮,複讀了一年,荊煥還沒考上。這年,荊煥的兄弟荊苗也正好讀到了高三,荊苗心勁大,學習好,參加高考被錄取。荊煥的家境供不起兩個學生,荊煥的父母就好賴不讓荊煥再複讀了。所以,荊煥就死了考學的念頭,一心撲在姜顧甯身上。離開學校的那天晚上,兩個人鑽到學校外邊的起土壕裡,先拉手,後親嘴,再摸個不停,除了沒有那個。

那天晚上,姜顧甯回到家後,還有點頭暈目眩。起土壕裡的一幕,像放幻燈片似的,不停地在眼前閃現。從荊煥那小巧的嘴巴裡咕嘟咕嘟說的那些話,還在耳邊響。啊!荊煥是想讓自己當兵去,當兵提幹,帶家屬,吃輕省飯掙大錢!姜顧甯躺在炕上,想着有朝一日和荊煥挽成一疙瘩的情景,眼前頓時祥雲翻騰,霞彩飛渡,下定決心,當兵去!

不料,當姜顧甯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姜貴安兩口時,姜貴安兩口直頭搖:想也不要想!你當兵前腳走,我後腳就跳窖!姜顧甯想不通的是,當兵,又不是做落草賊當強盜!姜顧甯那裡知道姜貴安的心思,你當兵去,一脈單傳的疙瘩誰來解?啥時候解?

姜顧甯要當兵,姜貴安不放行。從此,家裡就像鐵鍋炒黃豆,整天爆爆爆,吵得再沒安甯過。不過,吵得時間長了,也就疲了,考慮問題也就現實多了,姜顧甯和姜貴安各退一步,最後達成“協議”:姜貴安同意姜顧甯當兵,姜顧甯願意結婚。

父母同意當兵,當然是好事!當兵走前和荊煥把婚結了,更是好事!姜顧甯把好事告訴了荊煥,荊煥高興得在村外的大槐樹下抱着姜顧甯轉圈圈。可是,當姜貴安請的媒人從荊煥家裡回來,說出一番話時,姜貴安兩口和姜顧甯頓時就像冰窖裡吃冰棍,不光渾身冰涼,就連心也巴涼巴涼的了。

荊煥的家境不是一般的不好,而是非常的不好。前些年,荊煥的父親給生産隊燒磚窯時讓窯火撲了臉,落了個嘴眼歪斜,滿臉傷疤,手腳不靈。荊煥的母親患有類風濕,手腳骨節粗大生硬,兩腿彎成了弓,勉勉強強能做點家務。家裡窮得有桶沒水擔,鍋蓋也是一個高粱稈做的篦子,大開門,提上燒酒請賊偷賊都不來。荊煥的哥哥荊條今年都快三十啦,可是媳婦連個影影都沒有。無奈之下,荊煥的父母想用荊煥“換親”的方式解決兒子的婚姻。姜顧甯想娶荊煥,行,拿姐姐或者妺妺來換!姜顧甯沒有姐姐妹妹,這親根本就換不成!不換親也行,得出三份彩禮錢。當時,一份彩禮是二百四,三份就是七百二。姜顧甯家三人勞動,一年到頭,落個肚兒圓就不容易了!七百二是鏡鏡裡的事!

姜顧甯晚上偷着見了荊煥,荊煥哭得像個淚人兒。荊煥知道大和媽說是都是實情,周圍村裡也有換親的先例,她一個揭不了石闆馱不了炭、不會編筐紡線的女子娃,除了隻會哭,能有啥辦法?姜顧甯呢,長得個子高臉盤俊,但兩手空空,又能咋?手裡沒銅(錢),就是瓷慫,姜顧甯這時候真所謂法娃媽把法娃死了,實實的沒法了!兩個剛剛品嘗了愛情甜蜜的年輕人,相對無言,隻有淚千行。罷罷罷!姜顧甯一咬牙,婚不結了,也不當兵去了,就在農村攥一輩子镢把,隻要能和相愛的人朝夕相處,也幸福!姜顧甯給父母說,不當兵去了,結婚的事緩一緩。不料,姜貴安兩口卻一口腔說,不當兵也要把婚結了!

姜顧甯又偷偷去見荊煥。荊煥聽了,心裡跟刀攪一般。可是,沒辦法阻止,自己再狠心,總有不能不要大和媽吧?自己再膽大,也不能不顧羞恥跑到姜顧甯的炕上去吧!荊煥正想說,你還是聽你大你媽的話,結婚去吧。沒料想姜顧甯竟然說:“我先來個假結婚,我一到部隊就提出離婚,到時我提了幹,咱倆再結婚。”荊煥一臉疑惑地說:“假……假結婚?這結婚是男女鑽同一個被窩的事,結婚還能來假的?”頭腦裡出現了新婚之夜熱男辣女你饑我渴的樣子,嗫嚅:“這事能假?”姜顧甯說:“咋不能假?我把結婚的過程走完,保證不跟媳婦鑽同一個被窩,不就行了?這都是我大我媽逼的。”荊煥又真誠地說:“反正我看明白了,換親跟公豬母豬配對一樣,沒感情,不會幸福的。我要說服父母,說服不了就抗争,反正不換親,非你不嫁。不過,你跟媳婦鑽不鑽同一個被窩,就看你的了,我又到不了現場監督你。”姜顧甯做了個鬼臉,說:“是這,你納個小布袋,我用鎖子把我那……一鎖。”荊煥在姜顧甯胸前砸了一拳,說:“都啥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放心你。”姜顧甯聽罷,心裡一陣感動,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一盒雪花膏,塞到了荊煥的手裡。荊煥打開盒子,香氣沁鼻,芬芳馥郁,一時滿面紅暈,有點發燙的芳唇“噌”地在姜顧甯臉上親了一口,“愛情印章”落在了臉上,刻在了心上,姜顧甯滿臉通紅,連脖子和耳朵都紅得像着了火。

田野寂靜,倆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西下的夕陽,把橘紅色的輕紗撒在田野上,投在地上的姜顧甯和荊煥的身影越拉越長,隻見重疊的身影緩緩地分開了,又呼地粘在了一起,又緩緩地分開了。

回到家裡,姜顧甯給父母說:“好了,我結婚,結婚後當兵”。父母說:“不光結婚,當兵走時要叫媳婦把娃懷上”。這會兒姜顧甯不是頭大了,而是頭快要炸了,說:“媳婦還沒個影影,就說懷娃的事,我跟門前的碌碡生娃?再說這懷娃又不是你蒸馍,想啥時候蒸就啥時候蒸,想蒸幾鍋就蒸幾鍋。我可不敢保證。”姜貴安想,兒子畢竟答應結婚,也就不搭姜顧甯的話茬,放下手邊的活,提了一封酥餃(當地一種副食),去找媒人。

農村人口前有一句話,說是忙婆娘蒸不下好馍,日急三慌咥不下好活。這話,端端地落在了姜顧甯身上。

姜貴安兩口急急忙忙給姜顧甯訂下的媳婦叫寇香,野女鎮柳家村人,比姜顧甯小兩歲,個子不低,可腰粗得跟水桶一樣,滿臉的蠅屎,像撒了一把灰。小時落下了鼻炎的病根,稍不留神清鼻涕就流了下來。再一個最為村裡人看不慣的就是人醜性子張,膽大不知羞,羊下羊娃狗連蛋,别的女娃見了捂着眼趔得多遠,寇香卻硬擠着向前看,一邊看一邊用手朝褲子上抹清鼻涕。一句話,好女人應當有的優點,她基本上不沾邊。但好處是,不彈嫌姜顧甯家裡的情況。婚前,姜顧甯見過寇香一面,暗暗慶幸,多虧自己打的是應付差使假結婚的主意,要是真的跟這醜八怪過一輩子,還不把人寒碜死。

姜貴安完全不知道兒子打的是這主意,高高興興地跑了個腳不沾地,忙了個天昏地暗。千挑萬揀,為兒子結婚挑了個農曆十月初九。月逢初九,新人進門,越過越有。可是,結婚這天,從前半夜開始,凜冽的寒風夾着雪下個不停。盡管人們穿着棉衣,戴着帽子,攏着頭巾,仍然留了空子,讓瑟瑟寒風帶着雪花,直往衣領裡鑽。人們縮着脖子,用嘴裡的熱氣哈着凍僵了的手。架在房頂上的大喇叭裡,播放着和結婚氣氛不協調的眉戶劇《梁秋燕》。無論親朋,還是幫忙的相奉,心都不在酒菜上,就連新媳婦的俊醜都懶得去看,隻盼望着婚禮趕快結束。隻有姜顧甯的姑姑姜桂花踮着小腳,圍着寇香看了又看,皺着眉頭,扁着嘴,熬愁得像肚裡長了個疙瘩。心裡想着,這媳婦以後生下的娃,醜得咋娶得下媳婦呀!直怪怨姜貴安兩口咋給娃尋下這樣的媳婦,就是逮豬娃也得挑個條盤好眉眼順的嘛!剛吃罷宴席,就讓兒子何曾社把她用自行車帶回家。

姜顧甯的家在南巷,媳婦進門放鞭炮的時候,北巷也傳來鞭炮聲。真是芝麻掉進針眼兒裡了,攢的巧,這天,和姜顧甯同歲的劉建鎖也結婚。

劉建鎖的媳婦叫孟珠,人長得水嫩,高個,翹奶,大屁股,長辮子。寇香和孟珠相比,一個天上仙女下凡,一個地上柳樹成精。再說兩個新郎,姜顧甯寬肩長腿,劍眉星眼,活脫脫玉樹臨風,劉建鎖縮脖粗腰,嘴尖眼小,就好像武大郎重生。從兩家婚禮上歸來的村民議論說,反差這麼大的兩個小夥,娶反差這麼大的媳婦,真是好漢沒好妻,好妻沒好漢!言下之意,替姜顧甯惋惜,對劉建鎖羨慕!

姜顧甯卻沒有這麼多想法,隻有他心裡明白他要結怎樣的婚,媳婦醜了才有利于實現自己不和媳婦睡的計劃。如果自己的媳婦像劉建鎖媳婦孟珠那樣漂亮,真說不準能把持住不鑽一個被窩哩!

酒席上敬酒謝客,姜顧甯恂恂如儀,親朋都誇姜顧甯貎端體正,懂禮行,會活人。姜顧甯心知肚明,難腸事在後頭哩!

雲遮星月,寒風呼哨,巷道地面上的雪,被過往行人踩得有些打滑,但這并不影響年輕人騷房的興趣。姜顧甯新房的腳地站滿了人,有小夥,也有姑娘。

姜顧甯和寇香站在炕上。

和姜顧甯從小穿開裆褲耍大的“孫蔫怪”先開了腔。孫蔫怪大名叫孫狗剩,尖尖下巴八之眉,低頓個子麻杆腿,幹活走路像蔫驢,說話尖酸又刻薄,已經是結過婚有過娃的人了,卻最喜歡朝婆娘女子娃窩裡鑽。看着寇香有點不夠成色,就想讓寇香出點洋相讓姜顧甯難堪,孫蔫怪咳嗽了一聲,故意虛張聲勢地說:“大家别喊叫,聽我說,今晚顧甯家要發生不好的事。”

話音剛落,外号“能不夠”的關利說:“人家結婚這喜的事,你說不吉利的話?”說着,就把孫蔫怪往外轟。

孫蔫怪弓着身邊往進擠邊說:“一杆槍,兩個彈(蛋),今晚要開戰;一個房子,兩扇門,今晚要住人。”

不好的事原來是這事,大家哄笑。

就在寇香放松警惕的當兒,孫蔫怪猛地撩開寇香衣服的前襟,把剛才進門時用雪捏成的疙瘩,塞了進去。寇香彎腰抖落,雪疙瘩冰的寇香直叫。

孫蔫怪又說:“叫我看寇香識數不識數。寇香,你說顧甯是幾個腿?”

寇香說:“你的眼窩拿雞屎糊了,兩個腿麼幾個腿!”

孫蔫怪說:“不對,有天晚上顧甯跟我鑽一個被窩打對腳睡,半夜裡他咋變成三個腿了,多出的那個腿把我蹬醒了?”

房子裡的人笑噴了。有個新媳婦忍着笑罵:“真是個怪慫!”

寇香人醜性子張,可是不笨,眨巴眨巴眼睛,臉刷的紅了。

孫蔫怪搶了頭彩,得意的就像是到天堂裡逛了一回,擠眉弄眼自樂,接着又蔫笑了一下,出了一個謎語:“朝你一個洞,裡面熱烘烘,放進硬邦邦,出來軟囊囊。”

幾個老媳婦先笑了。這一笑,給謎語塗上了酸溜溜的色彩。

“新媳婦猜,新媳婦猜!”大家起哄。

寇香想起了看過的豬羊配種情景,想說又不敢說,憋紅了臉,說:“流氓謎語,我猜不出來!”

“猜不出來就叫顧甯推車車呀。”能不夠說。

推車車就是要讓寇香仰躺在炕上,姜顧甯坐在寇香的小肚子上,兩手抓住兩個奶子,弓着腰,屁股一頓一頓,做推車狀。

姜顧甯不想推車車,扯寇香的衣角,嘴搭在寇香的耳朵上說:“竈膛裡燒紅苕。”

“要紅苕。”寇香一急,把“燒紅苕”說成了“要紅苕。”寇香自覺失口,手捂住嘴笑了,一急,清鼻涕出來了。寇香來不及掏手帕,拿手在鼻子底下一抹,往襖襟上一揩。

鬧房的婆娘女子娃瞪圓了眼睛。

孫蔫怪和能不夠仿佛沒看見,一個人出一個謎語,為難寇香:

“兩人面對面,脫了衣服幹,為了一條縫,累得渾身汗。是啥?”“毛對毛,肉對肉,一晚上不挨就難受。是啥?”

姜顧甯和寇香正抓耳撓腮,孫蔫怪和能不夠賣牌開了:“連這都猜不出來,頭一個是兩個人站着拉大鋸麼,第二個是眼睛一晚上不睡覺就難受麼。”

洞房鬧的沒完沒了,惹得另外一個房子的姜顧甯的母親臉陰着,她走到房子門口,甩甩手裡的圍裙,說:“耍得時辰大了,再要耍,到北巷建鎖家耍去,我等着關門呢,人勞不下來。”

鬧洞房的人哭笑不得,擁着擠着出了門,去北巷劉建鎖家鬧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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