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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時候關于鳥的典故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2-24 10:02:39

孔子說讀《詩》可“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其實歸根結底,這些名字還是通過漢字來記錄的。所以也可以說,熟習漢字,可“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古人的動植物知識如同天文學知識,是非常豐富而實用的。作為這個專欄收尾的四篇文章,我們就結合“鳥”、“獸”、“蟲”、“魚”、“草”、“木”幾個字(我增加了蟲、魚二類,更全面一些)以及其相關的分類,聊聊裡面有趣的漢字。

要說明的是,這裡無關博物學的考證,那樣的話就遠不是區區幾篇短文所能勝任的了。我隻是提綱挈領說說其中最基本的内容,以及一些有趣的聯系。第一篇先說鳥。

《說文》:“鳥,長尾禽總名也。象形。鳥之足似‘匕’,從‘匕’(篆體見附圖1)。”“長尾禽總名也”的解釋,是跟“隹(音zhuī)”字相對應的。《說文》:“隹,鳥之短尾總名也。象形(篆體見附圖1)。”“鳥”與“隹”都是象形字,這兩個字的區别在于“鳥”是長尾,“隹”是短尾。不過,在漢字實際應用中,“鳥”與“隹”(主要用作部首)似乎并沒有長尾與短尾的嚴格區别,而且還會有通用的異體,比如我們熟悉的“雞”字,古時可寫作“鶏”,也可寫作“雞”,它是長尾還是短尾呢?

古時候關于鳥的典故(鳥獸蟲魚草木之名)1

附圖1:“鳥”、“隹”字的《說文》篆體和甲骨文字形。

“鳥”與“隹”,是表示鳥類動物的兩個形狀不同的象形字,在它們作為部首所統攝的字裡,似乎還存在着一些不同的分工趨向,鳥部中的字基本都是具體的鳥類名稱,而隹部中的某些字則是跟鳥相關的比喻義。

鳥部的字,我們隻說說那首屈一指的“鳳”(繁體作‘鳳’)。鳳是傳說中的百鳥之王,古人有“百鳥朝鳳”之語,其尊崇地位在《說文》中也表現得非常明顯。《說文》:“鳳,神鳥也。天老曰:‘鳳之象也,鴻前麟後,蛇頸魚尾,鹳颡鴛思,龍文虎背,燕颔雞喙,五色備舉。’出于東方君子之國,翺翔四海之外。過昆侖,飲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風穴。見則天下大安甯。從‘鳥’,‘凡’聲(篆體見附圖2)。”“鳳”是個形聲字,“凡”為聲符。《說文》中的解說很長,可分為兩部分,前半部分是天老的話,天老是傳說中黃帝的大臣,他的話出自《韓詩外傳》,故事講的是黃帝即位後,政治清明,宇内和平,卻從未見過鳳凰,于是黃帝就召大臣天老來,問:鳳凰是什麼樣子?天老說:鳳凰的樣子呀,前面看像是鴻鳥,後面看像是麒麟,頸如蛇,尾如魚,身有龍紋,背有虎紋,下巴似燕,嘴似雞。古人神化的動物,往往集合了各種不同動物的形象,龍、麒麟都是如此,鳳也不例外。天老又說:天下有道,鳳凰就會出現。根據(君主政治)與道的符合程度,鳳凰出現也有不同程度的五種表現形式,即“過”(飛過)、“翔”(回翔)、“集”(停留)、“春秋下之”(停留一輪春秋,即一年)、“沒身居之”(隐身長久居留)。黃帝聽了天老一席話後,齋戒朝服,恭恭敬敬地迎接鳳凰。于是鳳凰來了,停息在黃帝的梧桐樹上,沒身不去。鳳凰的出現是有政治象征意義的,所以古人歌功頌德的文章中常常有“有鳳來兮”這樣的意象。

古時候關于鳥的典故(鳥獸蟲魚草木之名)2

附圖2:“鳳”字的《說文》篆體。

《說文》解說的後半部分則是對鳳凰行迹的神話性的描述,以傳說中的地名來渲染鳳凰的神奇。鳳凰出自東方君子之國,在遙遠的四海之外翺翔,在昆侖神山上飛過,在大禹治水時曾鑿開河道的砥柱山間飲水,在弱水河中洗浴羽毛,晚上(“莫”即“暮”字)則在孕育風的風穴中休息。真是不得了呢!

隹部字表示的比喻義的很多,也相當有趣,上面天老所言鳳鳥出現的形式中,有一種是“集”,即停息之義,這個“集”字在《說文》中寫作“雧”,注:“群鳥在木上也。從‘雥’(音zá,以三個‘隹’字會意,表示群鳥),從‘木’。”群鳥在木上,本身就包含着兩重意味,一是集合,二是停息。“集”字也就有了這兩種意義。群鳥有“集”,二鳥則有“霍”。“霍”在《說文》中寫作“靃”,注:“飛聲也。雨而雙飛者,其聲霍然。”“霍”的本義就是鳥飛的聲音,古人用“霍霍”模拟鳥撲棱翅膀飛起的聲音(也包括與之類似的聲音)。之所以寫成兩隻鳥,不過是為了表示比一隻鳥的聲音更大一些而已。所以這裡的二鳥,也可以理解為群鳥了。

真正确實表示兩隻鳥是“雙”(簡體作“雙”)字,跟“隻”(簡體作“隻”)字相對。兩個字的下部都是“又”,表示人手。一手抓着一隻鳥,就是“隻”字;一手抓着兩隻鳥,就是“雙”字了。這與我們前面專欄中說過的“秉”與“兼”是同樣的原理,隻是手裡抓着的東西不同罷了。

而有些字,最初大抵都是鳥的名稱,後來假借作别的特定意義了,也大都在隹部。如“離”(簡體作“離”)字,本就是一種鳥,《說文》認為就是倉庚。假借表示遭遇、别離,鳥的意義就不用了。再如“雇”字,本也是一種鳥,《說文》解釋為“九雇,農桑候鳥”,假借表示雇傭,鳥的意義也就不用了。上一篇專欄《“易”與<易>》中,我們說到《說文》中“易”字的本義是蜥蜴,那它表示容易就是假借了。而與之相對的“難”字(繁體作“難”,《說文》字頭從“鳥”,異體作“難”),本義也是一種鳥。蜥蜴與鳥,對應易與難,也算是絕配了。

說了這麼多隹部字的比喻義和假借義,不禁想起了“鳥”字本身的一個引申義來。這個意義,隻要我說了“鳥”字古代時的讀音,大家恐怕都會聯想出來。“鳥”古時讀作diǎo,這個讀音宋代還在使用,元代則可能開始改讀niǎo了。其實,我們看到古代白話小說中“你這鳥人”、“受這鳥氣”等說法,是可以和今天罵人一樣讀作diǎo的。“鳥”能引申出這樣的意義也很形象,大概就是來自小鳥的形态吧。同樣地,“雞”字不也引申出相似的意義了嗎?“鳥”字後來改了讀音,大概也就是因為這種不雅的說法過于盛行,影響了其正常的純潔意義的表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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