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有一位得道高僧,行為比較怪異,常常到枝葉茂密的大樹上打坐栖息,與鳥鵲為伴,因此被人們稱為鳥巢禅師。某一日,正在此地做官的大文豪白居易來到樹下,看見禅師端坐在搖搖欲墜的雀巢旁邊,于是說到:禅師在樹上太危險了。禅師回答說:我這樣很好啊,你的處境才是危險。白居易說:下官是當朝要員,會有什麼危險?禅師說:薪火相交,縱性不停,豈不危險?意思是,官場浮沉,勾心鬥角,危險就在眼前(也給當今官員敲敲警鐘)。
白居易領教了禅師的道行。于是又一次專程以詩句請教禅師:
特入宗門問苦空,
敢将禅事叩禅翁;
為當夢是浮生事,
為複浮生是夢中。
禅師以偈作答:
來時無迹去無蹤,
去與來時事一同;
何須更問浮生事,
隻此浮生是夢中。
白居易想問禅師的是:人在世間如此艱難困苦,追名逐利到頭來也是一場空,這一生究竟意義何在?人生如夢呢,還是夢如人生?這問題很像“莊周夢蝶”,是做夢變成了蝴蝶呢,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
禅師回答白居易的是:生死本就無常,赤條條來,赤條條去,從無到有,再從有到無,有無同為一體。明白了這些,也就不必執着是空是苦,是幻是夢了。
簡簡單單的兩段詩,一問一答,講透了人間世事和佛法精義:世間的一切都是空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苦也一生,樂也一生,既然如此,不如放下執着,抛卻煩惱,從而離苦得樂,随緣而安。用佛法來講即為:五蘊皆空,度去苦厄,心無挂礙,究竟涅槃(詳見《心經》)。
都說佛法有多麼深奧難懂,讀一下這些禅詩,頓覺豁然開朗,如夢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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