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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經意想起故鄉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8-11 06:23:09

不經意想起故鄉(回望故鄉)1

夕陽纏繞着黃昏院落。

八十年代的農耕之踵,嶺南的舊院落裡,餘晖下的竈火正袅袅升起。缭繞在屋瓦上空的炊煙裡徜徉着歸家的燈火昏黃,惆怅的初夜糾結在無邊的落日黃昏裡。

牛犢低鳴在黃昏下的初夜村口,晚風泛起的漪漣蕩漾在餘晖脈脈下的湖水面。夜色襲來,離離的竈火就跳閃在溫暖的竈火塘。

一旁的爺爺劃燃了煤油燈火,燭燭的火光就跳閃在初夜中的水井屋,嶺南的屋棚裡雞鴨正歸籠。

飯火熟了,奶奶掌起燈火,爬上柴火竈頭,從昏暗的鍋碗裡勺出了縷縷豆瓣香,低矮的屋瓦下,竈火灼灼的光影就閃映在斑駁的舊泥牆。

爺爺背起我,拄着拐遊走在初夜下的村邊口,我伏睡在爺爺彎拱的腰背上,呱呱地啼哭個不停。無數個黃昏或初夜裡,我就這樣地眺守在迷離的村子口。

乘着牛車,夜暮中父母歸來了,看到一旁守候着的我們,母親遠遠地把手伸了過來,一把地把我摟住懷裡。我可憐巴巴地撲進了母親的懷抱裡,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噎在了喉嚨裡。

夜裡,我睡躺在窗台下的竹搖籃裡,聽着床頭邊上傳來的搖籃曲兒,一面地呼應着母親,時不時咔咔的笑着。

母親坐在燈火床頭,邊腳踩着衣車,挑着針線眼兒,一面地回應着我的呢語。父親正捧着書本,靠倚着紅木櫃台,伏讀在那盞離離的煤油燈火下。

夜裡頭起風了,風吹動了幡帷,天底下沙沙的一片。推開窗戶門時,天外隐隐的雁行飛在了如水的月光底下。夜風沙沙地掠過了竹後園,“咔嚓”的樹杈落地響從别處的院落裡傳了過來,像是天地間的呢語,點點的螢火光飛在了望月的舊窗台。

不經意想起故鄉(回望故鄉)2

房子裡的燈火滅了,皎潔的月光灑進了舊窗台,點點地斑駁在廂房的地面上,守護着夜色下的别樣祥甯。片刻的沉靜後黑夜裡傳來了母親那熟悉的呢語:

“過陣子就要入冬了,東拱橋邊上還有兩壟的菜地要整理出來。孩子他七叔,明兒你到街上買些種子回來給播上吧。”

“東巷房今年也要騰出空來了,入冬時我們種上幾壟的冬蘑菇,明兒秋咱們的曉華(我的大哥)也要入學了。”黑暗裡父親回應着。

黑夜陷入了短暫的沉靜裡。

母親翻了個身子,便沉沉地睡了過去,父親望了望窗外時,庭院外月光如水,點點的螢火光一閃一閃地飛過了後窗台。

“秋月光,紅櫃台,窗外的螢火飛進來;金梭開,銀梭開,天邊的歸雁一排排。。。”

母親把我背到了原野上,放在了用稻草杆紮成的帳帷篷裡,地面上墊起了入秋時的舊棉襖,這兒便是我兒時的天地。父親從地壟邊抓來了一隻菜花裡的蝴蝶,攆在我的手掌心裡,蛐蛐跳入了河水下的蘆葦叢。

那條曲曲彎彎的鄉間小路盡頭,牛車颠簸在凹凸不平的初夜下,車裡常常坐着晚歸的父親母親和我,無數個黃昏與初夜。

爺爺早早地守在了竈火台旁,伴着初夜下的寂寞,奶奶穿行在夜色下的人行過道,掌着一盞的煤油燈火,豬欄裡傳來了豬仔們搶食時的陣陣尖叫聲。蝙蝠從屋檐底下鑽了出來,像個幽靈似的,遁入在蒼茫無邊的夜空裡。

第二天因為要走親戚,夜裡,父親來到了母親的梳妝台旁,我就坐在窗台下那高高的紅木櫃台邊上。

母親坐在燈火的這一頭,父親在另一頭。

夜深了,天底下的村落邊傳來了一聲長長的雞鳴,伴随着巷口裡一兩聲黃狗的深吠。二更的庭院外月光如水,皎潔的銀白與蒼茫的夜色在這裡水乳般地交融着。不一會兒,月兒悄悄地墜下了樹梢頭,靜靜地栖息在池塘邊的古橋上。

我在睡夢裡打了個身,村落遠邊的雞鳴聲此起彼伏,與着巷子近旁的啼鳴遙相呼應着。屋棚邊的黑暗裡躁動起來,沉寂了一段時間後,一聲長長的嘶鳴在耳畔旁響起。

不經意想起故鄉(回望故鄉)3

父親走到窗台邊上,遙望着天外的月光如水,拿出了筆紙,那年寫下了“蘆灘夢淺古橋月,巷夜窗寒天地雞”的詩句來。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拉起了兩個哥哥,頂着一頂的舊氈帽,騎着那輛高大的二八杠自行車,颠簸着走在了那條去往外婆家的鄉間小路上。母親一頭挑起竹籮筐,一頭挑着我,搖搖晃晃着跟在了後邊。

我們越過那片田野,趟過了一座座的河橋,穿行在阡陌交錯着的嶺南村陌間。

“搖呀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家住十八裡,我住河水這一頭。”

很快地原野上開田了,雨水漫過了低低的田水埂,一直地泊入了遠山的天邊,垌野上白茫茫的一片。烏雲就籠罩在黃昏的垌野,晚風掠過的田水面泛起了青蛙陣陣淺淺地輕唱。父親拿起鐵鎬,在煙雨迷茫的嶺南垌野上開起了地壟來,我跟着母親,一前一後地走在了泥濘的歸家小路上。

我們家有三處的嶺崗,年邁的爺爺在東拱橋邊的地頭處種起了一畦的煙葉來,哥哥們常常放牧在田嶺交接處的河溝邊。跟着父母田間忙活着的響午,我會悄悄地跑到爺爺的煙葉地裡,在河溝邊摘下一朵朵盛開着的野薔薇,撕成瓣一片片地扔進河流下。黃昏的夕陽下山時,我便跟着牧歸的哥哥們,匆匆忙地趕在那條曲曲彎彎的歸家小路上。

“春播谷種冬澆菜,秋收紅薯夏收糧!”

又一年的秋收到來了,等到我們把田壟裡的稻谷全部收割完回來時,一年中最忙活的時季便過去了。一大清早,父母親早早地起來,帶上我,去收割回老丘背嶺上的最後一壟地的秋紅薯。

不經意想起故鄉(回望故鄉)4

五更時分,被床頭邊一陣熟悉的呢語聲驚醒,睜開朦胧的睡眼 ,母親正點着煤油燈火,在我的床頭邊上自言自語地挑選着紅薯(做紅薯早飯),那一聲聲熟悉的床頭呢語,那一盞盞昏黃的床頭燈火,曾溫暖了我整個的冬日童年。

不知不覺中春天又來了,我坐在窗台邊時,看到了清晨裡的父親,頂着一頂舊氈帽,騎着他的那輛二八杠自行車,颠颠簸簸着從我的窗台邊經過,消失在了春播下遠方的雨幕裡。

。。。。。。

一晃眼幾十年便過去了,回過頭來時父母已悄然老去,老去的父母忽然間癡呆了起來。

父母癡呆的那幾年,漸漸地忘卻了那個遠去的嶺南故土,那個曾充斥着生活氣息的煙火竈台,也忘卻了那些跟我們在一起春播秋收的田間歲月。

想起了父親年輕時寫的一首《少年遊》來:

“千金山下,郁水河旁,家住橋頭西。

農耕情懷,随母滋味,人到中年時。

光陰易老,功名難就,何曾幾迷離。

繁華事短,浮生夢長,曲中人不知。”

後來父母便雙雙地離開了我們,離開了那個她們曾舐犢着的農耕故土,嶺南的庭院裡再也沒有雞牛歸籠。

“何人與我立黃昏,何人問我粥可溫。”站在老屋的房門前,兒時的記憶散落了一地。

不經意想起故鄉(回望故鄉)5

這一輩子,再也等不來父母的歸來了。

想起了那一年的春種雨夜,我與父親乘着牛車晚歸,走到村子口,遠遠地老屋廂房裡的燈火忽然亮了,窗台下人影憧憧,就在這樣的嶺南雨夜裡,母親正守在窗台邊下,等着我們歸來。

想起了母親的石磨坊。每年的節日裡,我們會早早地起來,來到石磨坊裡,便能吃上母親親自為我們做好的節日糕點。跟在母親身旁的那些日子,快樂而充實。

想起了老屋廂房裡那個望月的舊窗台。在窗台邊下,母親教會了我呀呀學語。

無數個夜裡,我們躲在父母的庇護下,伏在窗台邊上,在那個燈火昏黃的東廂房裡,唱起了那些曾經的歌謠:

“解子解蓮蓬,解開蓮子妹行房,細屋載冬瓜,大屋載白馬,阿公笑,阿婆得米去圩跳。。。”

“點子捏扭,銅盤載酒,荔枝龍眼,沙梨數九。

跨過海,海過舟,舟花發,尾花開。。。”

想起了那個燈火床頭。在那一個個北風呼嘯的冬夜裡,我跟着哥哥們,在燈火的影牆上“燈下猜謎語,手影捉窗前。”

想起了那個炊煙升起的燈火竈台,那裡有故鄉裡才有着的煙火味道,還有奶奶的豆瓣香。

想起了我們一起嘻戲過的嶺南院落。穿行在長長的胡同巷子口,守着村夜下巷口邊奶奶那悠長的歸家叫喚。

想起了那一片無垠的嶺南原野。我們在這裡牧牛,在這裡耕耘,也在這裡老去。

不經意想起故鄉(回望故鄉)6

近來,父母常來入夢。夢裡的父母還住在倒塌前的老泥屋裡,依然是一副癡呆的模樣。我那離開了我們十七年之久的大哥回來了,一起又生活在了那個熟悉的嶺南院落裡,有黃昏燈火竈台,有原野春華秋夢。

每逢冬日的晴午,喜歡獨自一人來到那片原野。站在嶺崗處,回望舊時村口,我淚眼婆娑。覓一處安靜地,坐上一個響午,然後在迷迷糊糊中睡去。夢裡頭,我回到了四十年前的故鄉,跟着母親一起,耕耘在那片曾經的原野上,那裡有我的黃昏、落陽、炊煙和歸巷。。。

也夢一回曾經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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