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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歲的胡先煦,顯而易見地長大了。個子高了,體格壯了,大學生活的錘煉讓他學會一個人的時候安靜地發呆,交流間總能迸發出深刻的人生思考。但說到興奮時,他還是會習慣性地“手腳并用”,總是很直接地和我們開玩笑“你這是快問快答嗎!”
向成年人的世界過渡,胡先煦走得不疾不徐。他好奇地反問我們,有沒有感覺他比18歲時更沉穩了。
“沒有想象中改變得那麼多,但有成長。”記者回答。
他似乎松了一口氣。“我特别不希望隔了一年,突然就從那個(活潑的)樣子,變成了這個(沉默的)樣子。我其實慢慢有感覺到,活潑這些東西可能正在慢慢流逝,但我還是希望它可以呆得久一點。因為我就是這樣。”
人物攝影/新京報記者 郭延冰
暗自使勁兒
“我是一個偷偷使勁兒的人,非得給你弄好,怎麼就不行了?”
胡先煦在電視劇《棋魂》裡飾演的角色叫時光,是一名意外打開“金手指”的圍棋少年,在盤踞于棋盤内、曆經千年的南梁圍棋第一人褚嬴的熏陶下,逐漸成為職業圍棋手。
《棋魂》劇照
“如果我是小光,像我這麼懶的一個人,可能就會依賴金手指。他教會了我獨立思考的能力。”胡先煦松弛地靠着沙發,過一會兒又坐直了起來。他總是親切地稱呼時光為“小光”。小光就像一面鏡子,讓胡先煦反思自己十多年的成長經曆——很小就開始拍戲,但起初隻是為了走出書本,去玩、去體驗。直到18歲考入中央戲劇學院,在一次次的磨砺與挫敗中,他的人生方向才逐漸明晰。
2018年,胡先煦以全國專業課第三名的成績,考入中央戲劇學院。觀衆口中的“童星”,正“戴着光環”走向專業演員的道路。但,“我跟别人能有什麼不一樣?”進入大學後的胡先煦,時常疑惑。他發現,自己以為的“優秀”,在大學裡竟然“啥也不是”。專業課上,同學中有軍藝畢業的,有從小苦練舞蹈的,有先天嗓音條件非常好的,還有特高特帥特壯的。胡先煦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我比他們優秀在哪兒?我的優點在哪兒?大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學習表演,從業經驗總不能當作“優點”來自滿。
20歲的胡先煦,産生了前所未有的緊迫感。高考前,胡先煦曾停工半年多備考文化課,常年在劇組和學校間平衡的他,那段時期,幾乎每刻都在崩潰的邊緣自我折磨。如今回憶,都是為了學習表演,他才願意鉚足了勁兒苦讀怎麼也搞不懂的數學、地理。
上大學後,自我“為難”上升到新的高度。形體學不明白,天生四肢不協調,他就苦練聲樂;聲樂練不明白,就好好把台詞搞好;他給自己定的目标是,大學四年,至少要學點兒東西。
“平常會跟别人說,我是一個非常愛放棄的人,但心裡還是不服。我是一個偷偷使勁兒的人,跟别人聊天的時候就說我四肢不協調,舞蹈不行,但我心裡就想,非得給你弄好,怎麼就不行了?”
胡先煦成熟了,他正在被現實打擊,一步步學習着成熟。
給人生添些經曆
“我真的覺得自己以前不好,忽略了他們”
上大學後,胡先煦做得最多的事是排劇目作業。與演員隻負責表演不同,作業裡,他需要操心起整個“劇組”,就像一個建組的過程,從寫大綱、籌備劇本、改台詞,到選演員、找道具,做美術場景,全部要親力親為。例如排《圍城》,同組的學生們就要為搭建老式書房尋找各種道具。
有一次胡先煦要排一場輪椅戲,他在京劇系師哥的寝室門口發現了一把輪椅,于是他便過去跟對方熱乎地聊天,“哥,你這輪椅是道具吧?能不能借我,我排一出戲,就給你還回來。”師哥苦笑着回答,“兄弟,你看我這打着石膏呢,你借走了,我出門坐什麼啊?”
這類有趣的交流,在胡先煦過去的生活中很難發生。他活潑,好交朋友,但不擅長社交,總是不好意思麻煩别人。但現在為了排戲,他不得不厚着臉皮,四處找别人幫忙。沒有人幫忙化妝,胡先煦就跑到舞美系找同學幫忙搶個妝;為了占到一天跑三個場的軟沙發,胡先煦用盡渾身解數,或撒嬌,或“不要臉”地到處求各系的師哥們,“求求你了!”“我請你吃飯行不行?”“沙發你真得借我,我們那戲等着用呢!”
潛移默化的改變,體現在胡先煦時隔兩年再次進組。過去劇組殺青,胡先煦不會思考太多,隻是感謝下導演和“各位老師”。但在拍攝電影《快把我2哥帶走》時,他每天都會特意觀察每一位不起眼的工作人員。化妝組的姐姐們每刻都在關注演員的妝發,一旦頭發翹起來,或者妝被汗打花了,她們就趕緊沖上來,邊給演員打傘邊補妝,但自己卻暴曬在太陽下,皮膚被曬得黝黑。攝影、燈光等兄弟身上的T恤在每天收工時,都被汗黏在身上。“我真的覺得自己以前不好,忽略了他們。”
《快把我2哥帶走》殺青。
那次殺青後,胡先煦依次感謝了導演組、制片組,到服裝組、燈光組的每一位老師,還不忘與劇組的兄弟們說一句辛苦。“實話實說,這個流程我不轉幕後,隻做演員,其實也用不太上,但可以給自己的人生加一些經曆,我覺得挺好。”
演員就像無根浮萍
“這部戲殺青了之後我去幹嗎?明天永遠是一個問号”
18歲時,打遊戲、睡覺、吃飯這三件事,填滿了胡先煦的課餘生活。他曾對新京報記者說,最大的願望就是放假,當一條鹹魚,擁有一張“自助床”,每天醒來後,床可以自動支起來,開始上飯,連垃圾都可以自動收拾。
同樣的問題,20歲的胡先煦給出截然不同的答案——在下一部戲沒定之前,即便沒工作也不敢放假。“現在放假這個事看得很開了。因為玩也玩不痛快,不知道回去能幹嗎,回去也是呆着。”他坦承了焦慮感。
人物攝影/新京報記者 郭延冰
上大學後胡先煦離開劇組近兩年,他形容這種感覺,就像畢業後眼見着身邊的人,一個個全有了工作,“我在哪個飯店,我在哪個報社,我在哪個單位,問到我,我在家裡蹲着。你不急嗎?肯定急,太急了。”
他感知到自己心理變化的來源,是對表演日益加深的熱愛。在當下每秒都在變化的演藝市場,演員這個職業就像沒有根的浮萍,并不是加入公司,簽個合同,就能保證永遠有戲拍。“我的明天永遠是一個問号。明天應該拍什麼?這部戲殺青了之後我去幹嗎?”他很少計劃自己的完美假期,更多時間都用來挑選劇本,“隻要有好劇本拍,擺什麼譜?拍啊!”喜歡演戲的人,沒有誰會不想抓住一切時間,奮不顧身地撲到機遇之上。
胡先煦強迫自己不要懶惰,很快獨挑大梁接演了兩部作品,實現電視與電影領域的男主“零突破”。直到如今,就像小光不下棋就手癢癢一樣,胡先煦不進劇組就感到心慌。
18歲的時候,胡先煦曾直言要五年拿最佳男主角,如今想想,他笑自己好不成熟,甚至是“動機不純”——演戲的動機是喜歡,而不是把“我很厲害”用外化的虛榮證明給任何人。
20歲的胡先煦給自己定的目标是“順其自然,該啥樣啥樣”,“就是拍戲,好好拍,出來好作品。這是我未來的目标。”
【青春問答】
新京報:高中的時候有想過,上大學一定要做什麼嗎?
胡先煦:玩!瘋玩。高中那會兒老得學習,學的還都是我不愛學的,尤其是高一那會兒,分文科班之前,物理、化學一直弄不明白。選完文理後,像數學、地理這種稍微偏理一點兒的,我真是受不了。
上大學之後比如中國戲劇史,中國古代史這種文化課我就聽着很開心,因為曆史是我高中最喜歡上的課,曆史老師的教學一般都是,這節課我們講一個什麼時候的事兒,所以我記得也很清楚。我特喜歡聽故事,覺得那些事有意思。
新京報:有沒有感覺上大學後,跟18歲左右的自己不太一樣了?
胡先煦:長高了。心态上最大的變化是沒以前那麼愛玩了。不愛出去應酬,也不愛去KTV唱歌。但我覺得這個事兒可能會慢慢回暖,到一個新的時間點,又比較愛玩,過一段時間又可能不愛玩了。主要是上大學是一個玩的高峰期,大家都有瘋狂的一兩年,(然後)就不太想玩了。
新京報:平時靜下來的時候,會做點兒什麼事?
胡先煦:玩手機、看電影、看本書,給自己找事兒。因為我以前特别受不了一個人做任何事。現在其實還挺喜歡一個人出去溜達溜達,逛逛街什麼的。靜下來對我來說已經是卓越的進步了。
新京報:如果用一個顔色形容你的20歲會是什麼?
胡先煦:藍色,鮮藍色。因為我一直很喜歡藍色。(那為什麼它能代表你的20歲?)這是快問快答嗎(笑)!我覺得藍色是我一直很喜歡的顔色,很鮮豔,而且我一直希望我自己是一個淺藍色,亮藍色,可以照到别人的那種藍色。
新京報:進入20歲之後,最大的生理變化是什麼?
胡先煦:胡子長得蠻快的,兩天不刮就長出來了。
新京報:想對30歲的你說什麼?
胡先煦:你不要搞這種感人的,30歲到時候放給我,我會哭死的(笑)。嗯,還是希望你和20歲一樣,是個熱愛演戲的演員,可以多一點兒自己自由的時間,實現财務自由,生活自由。也希望你可以真的做出來一些事,真的有一些作品,一直想搞的副業搞起來,不要20歲想做的事,到30歲一個還沒有做成,那我真的覺得太次了,還不如30歲就退休算了。
新京報記者 張赫
人物攝影 郭延冰
編輯 吳冬妮 校對 趙琳
來源: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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