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崇守在封雲霓床邊,一守就是足足七日。
而此刻,封雲霓睜開眼那一刹那,看着憔悴又長了稀稀拉拉胡渣的柏崇,封雲霓恍惚了一刻。
“娘子!你醒了!”
柏崇瞪大了被黑眼圈包圍的眸子,驚喜道。
封雲霓回過神,強撐着坐起,“阿崇,你走一下路給我瞧瞧。”
柏崇緊緊握着封雲霓的手,聲音裡竟帶了哽咽,“娘子,你可知,這七日,我何等後悔當初我的固執。”
說完,便站了起來,在封雲霓面前,走了一圈。
兩人雙目對望,淚流滿面。
她終于好了!
他熬過來了!
小夫妻兩人緊緊相擁,喜極而泣。
半晌,封雲霓才從柏崇懷裡出來,問道,“對了,老先生呢?”
“娘子,老先生已經離開了小鎮,雲遊四方了。”柏崇溫柔凝望,惹得封雲霓耳根都紅了。
“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柏崇不肯移開目光,依舊凝望道,“娘子,我們去玉城罷。”
封雲霓垂下眸子,大腦裡開始出現玉城的信息,“好。”
“娘子,我們明日就出發,我們來時的馬車,我已經讓夥計送回了嶽父嶽母那邊,然後另外買了寬敞的馬車,娘子可以在裡頭睡眠休息,馬車慢慢地駕馭,我們一路順着江南方向而去,權當遊玩。”
柏崇從封夫人嘴裡得知,封雲霓打小就想去江南看看。
“你的鄉試……”封雲霓蹙起眉頭,如今已是四月,眼看夏天就要來了,這些年,因大房二房的原因,柏崇的學業落下一大截,時間本來就所剩不多……
“娘子不用擔心,娘子是遊玩和調理身體,而我,則是遊學,馬車裡已經放好了書籍,娘子不必擔心。”
柏崇莞爾一笑,娘子總是這般替他着想。
“好。”
次日清早,柏崇和封雲霓告别了掌櫃和夥計,往江南而去。
佛豆和梅餅兩人駕車,大頭和小木年紀太小,就待在了馬車内。
許是一路被販賣的原因,佛豆和梅餅對于路線十分娴熟,看了一眼地圖就得心應手的駕着馬車出發。
封雲霓忍不住好奇道,“你們怎麼會駕車的?”
“回娘子,我們得爹是車夫。”佛豆隔着車簾子道。
封雲霓撚起一顆酸梅,吃的津津有味,不得不說,柏崇實在是悉心至極,車裡墊了柔軟的毛毯,躺在上頭别提多惬意了,手邊就是暗格,一打開,裡邊裝着各種果脯肉幹,時不時的,大頭會機靈的遞一杯花茶來。
不知為何,封雲霓有種暴發戶的感覺。
柏崇放下手裡的書,柔聲道,“娘子,在想什麼?”
“想你。”封雲霓不服每一次都被柏崇看的臉紅心跳,下定決心,一定也要調戲一回。
柏崇聞言大喜,順手拿走封雲霓手裡咬了一口的酸梅,放進嘴裡細細品嘗,“秀色可餐。”
“……”封雲霓看着柏崇那意味深長的目光,頓時漲紅了臉。
這……算不算,間接……接吻嗯。
柏崇從暗格裡撚起一塊杏肉脯,伸到了封雲霓嘴邊,“娘子請用。”
封雲霓紅着臉張嘴咬住,不經意間舌尖碰到柏崇的指尖,咬下一半杏肉脯的封雲霓,垂着長睫,紅唇慢慢蠕動着。
柏崇壓抑着身體某處的奇異,方才刹那間的電流,從指尖酥麻到了腳心,目光如何都離不開封雲霓的紅唇。
收回手,把手裡被封雲霓咬了一半的杏肉脯放進嘴裡,慢慢地咀嚼着,這一幕恰好被擡頭的封雲霓瞧見,這下連脖子根都紅了。
大頭眼觀鼻鼻觀心,認真的擺弄着花茶。
“娘子,你很熱嗎?”小木呆道。
封雲霓尴尬的恨不得挖一個洞鑽進去,尤其是,此時此刻,柏崇竟然還用那樣深邃的目光看着她的脖子。
“娘子,為夫替你打扇子可好?”
“……”
一路這般恩愛甜蜜,走走停停的,一個月後,才抵達玉城。
初來乍到的新鮮感,讓封雲霓看花了眼去。
都說玉城緊挨京城,富庶繁華,精巧秀緻,果然如此。
如今已是盛夏,陽光炙烤的厲害,在官道的時候,封雲霓差點中暑,可是這玉城裡,卻是在街道上,搭起了篷子,篷子上灑滿了水,走在街道上,卻是沒那般的熱,那些行色匆匆,熱鬧的人群,少有擦汗的。
“阿崇,我們去買宅子吧。”
封雲霓看着商貿發達的玉城,心裡有了主意。
“好。”
轉悠了兩個多時辰,封雲霓才敲定了相對比較安靜的一個巷弄裡的宅子。
位置雖然不在最熱鬧的中心地帶,但勝在安靜清幽,宅子很大。
雖然封雲霓現在有銀子傍身,但卻是不能外露的。
且不說他們穿着樸素的有些寒酸,剛來到這樣一個天子腳下的城池,多得是數不清楚的達官貴人,在這樣一個真正卧虎藏龍的地方,隐藏才是最好的保護符,尤其是如今,他們不過是萬千百姓裡的其中一個,無權無勢。
玉城的房價極貴,真正的寸金寸土,即使是這樣一個相對安靜的巷弄,宅子的價格也是高的驚人。
加上有隐藏的心思,封雲霓不斷地砍價,最後,以兩千五百兩銀子買下了宅子。
若不是柏崇,就憑她之前的三百兩銀子,真正的連個茅廁都買不起。
這一刻,封雲霓終于明白,臨别前,爹娘目光裡的擔憂。
“娘子,買幾個粗使婆子和護衛罷,在這樣的地方,這些若是少了,白天郎君去學堂,娘子一個人始終還是不太安全,何況娘子買的宅子是巷弄裡最大的,且又不是玉城人,左鄰右舍無數雙眼睛都在看着呢。”
一行人進了宅子,佛豆說出了心裡的擔憂。
“這個我曉得,婆子還好說,就是護衛,不太好找。”封雲霓從買下宅子那一刻,就已經在思索這個了。
柏崇看了看封雲霓蹙起的眉頭,拳頭緊了緊道,“娘子不需擔憂,我就在家中也能溫習。”
“不行,一路上你也聽到了多少學子在讨論才思堂,那裡出了多少的舉人暫且不說,玉城最好的夫子都在才思堂裡,原你就落下了不少,若是不去才思堂,如何同那些被夫子教導出來的學子競争?”
頓了頓,封雲霓柔聲勸道,“雖然護衛難找,但卻也是可以找得到的。”
柏崇看着封雲霓堅定地表情,知道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心中不由得酸澀。
若是,若是他是個有權勢的人,娘子何須如此?
“郎君不用擔心,我和梅餅會一直守着娘子的。”佛豆表情十分認真。
柏崇最終還是點了頭,今日封雲霓蹙眉無奈的一面,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底。
“大頭,小木,你們把馬車裡的東西拿出來,然後和梅餅一塊打掃新宅。”
封雲霓看着空無一物的新宅,心想着要采買的東西太多,又是一大筆支出,得趕緊觀察一下玉城,謀點生意做才行了。
上一世,封雲霓作為金融系畢業的高材生,剛面試上一家最好的公司,才實習沒多久,卻是因為胃癌過世,對于金融的熱愛,封雲霓一直十分遺憾。
當她看到商貿往來發達又繁華似錦的玉城時,心底的熱情,卻是怎麼都擋不住的。
“娘子要去買粗使婆子?”
“先去才思堂。”
收回心緒,封雲霓主動牽起柏崇手,神态溫軟。
“好。”
柏崇目光裡萃滿溫柔,他的娘子總是這般,把他放在一位。
佛豆見兩人親密無間,忍不住低頭輕笑。
郎君和娘子能這般,真是太好了。
才思堂作為玉城的第一學府,且不說門庭若市,車水馬龍,光是建築規模,就足足有小夫妻兩人的宅子幾十倍大,其中分門别類又是十分仔細,不同類目所設下的級别又是不同,不同級别的教學夫子又是不同,因此,才思堂上至幾十歲的中年學子,下至幾歲學童,都會看見。
柏崇望着這般盛況,向來溫和的目光裡多了幾分熱烈,封雲霓看在眼裡,心裡卻是想着,才思堂收學生的規矩雖說十分公平,但柏崇落下那般多的功課,現在參加入學小考,說不定隻能被分到中級班去,如此一來,參加秋闱勝算并不大,若是能進高級班,再另外請兩三個有名的夫子私下在新宅裡鞏固他的學業,勝算會大許多。
可是這些想法,封雲霓卻是不能說出來的,柏崇自尊心極強。
“娘子,我現在去報名,明日來參加小考。”柏崇收回目光,聲音裡帶了幾分急切。
封雲霓咽下喉嚨裡猶豫的言辭,點頭道,“好。”
半個時辰後,小夫妻兩人站在人牙市場,看着形形色色的奴仆,有些眼花缭亂。
“阿崇,我覺得,粗使婆子雇傭會好一些,買回來開銷太大,吃穿住都得考慮。”封雲霓眼尖的看到一個大戶人家的管家在一個人牙婆子跟前,雇傭了三十來個粗使婆子,頓時心下有了主意。
“為夫聽娘子的。”柏崇笑的儒雅,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玉城俊美的郎君不在少數,可像這般風清月朗,儒雅若谪仙的郎君,卻是看不到幾個的。
封雲霓感受到周圍的目光,略微蹙眉,“阿崇,你像一隻公孔雀。”
“哦?何為孔雀?”柏崇虛心求教。
“十分,風騷。”封雲霓沒好氣道。
柏崇目光一熱,捉住封雲霓眼底的一絲情緒追道,“娘子可聞到酸溜溜的味道?”
“沒有,沒有這回事!”封雲霓梗着脖子,打死不認。
說出來很丢人好吧?她一個女的,生的不敢說國色天香,好歹也是美人一個,無人問津也就罷了,可柏崇被人欣賞關注的感覺,特别的不爽啊,呵呵!
不一會兒,小夫妻兩人雇了十個粗使婆子,并商議好了每日的工作時間和工錢。
完事後兩人去了珍寶閣,裡頭應有盡有,因此生意十分火爆,櫃台處掌櫃忙的焦頭爛額,手裡的算盤啪啪啪的響的又快又急。
關于家中要才買的一堆物件,封雲霓卻是不想太過招搖的。
“兩位客觀,要尋什麼物件?小的替您尋找可好?”夥計熱情的迎了上來。
“剛買下的新宅空空如也,小哥可有整套的新宅物件?要尋常樸素些的。”封雲霓笑的溫和,乍看之下,和柏崇怎麼看怎麼都像一對夫妻。
夥計心下了然,看來應當是準備成婚的小夫妻,來裝扮新房了,看兩人的穿着不像是有錢人家,是以封雲霓對物件的需要也并不奇怪。
“兩位客觀這邊來,符合這位娘子所說的,有幾十套之多,娘子不妨前來看看材質和花樣,确定下來後,去櫃台排隊買下,稍後便有夥計把一整套物件運送到您的新宅去。”夥計引着兩人走進衆多分廂裡的其中一個,一進去,便看到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樣,琳琅滿目,碼放的整整齊齊。
封雲霓飛快的掃了一眼,又摸了摸,最終敲定了十分尋常的一種後,與柏崇排隊付賬,留下了新宅地址,便拿着珍寶閣的訂單條回了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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