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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是個很聽話的孩子，師父将她撿回來時全身灰不溜秋看不出長什麼模樣。師兄弟們原以為慕白師兄會避得遠遠的，畢竟他是師父一衆弟子裡最愛幹淨且最是挑剔的。

那日一衆師兄弟圍着這個師父撿來的小娃娃，有人給打來熱水，有人準備了衣服，可誰也沒上前一步，他們可不知道怎麼照顧小孩。朱砂怯怯地躲在師父身後，偷看了一眼渾身散發着寒氣的慕白師兄，師父瞧見朱砂盯着的慕白，摸了一把胡子就把小娃娃丢給了慕白師兄。

師兄眉角皺了皺終也沒說什麼，領着朱砂進了浴堂，不過半刻慕白師兄便黑着一張臉出來，讓人叫來打掃大伯的媳婦。大家不明所以，過了好一會兒大娘領着朱砂出來，一張白白嫩嫩的小肉臉很是惹人憐愛。大娘抱着小肉團朱砂遞給慕白師兄，他猶豫着接過，朱砂緊緊摟住他，半點不想被人分開的樣子。

“小姑娘乖得很，要是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就來找老婆子我好了。”

衆人驚掉下巴，師父領回來的竟是個女娃娃，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要說起師父的怪癖那是說上個好幾天都說不完的，其中最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師父從來不收女弟子。據說師父年輕時被女子騙過有心理陰影，後來就不近女色，躲進深山潛心修煉。

想來是師父見着朱砂的時候沒認出她是個女娃娃，這不，洗幹淨後師父便躲得遠遠的。但畢竟是他自己帶回來的，他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把人小娃娃趕下山。

“這小娃娃既然喜歡粘着你便由你親自照料教導，為師接下來要閉關很長一段時間，沒什麼事就不要來找我了。”

師父對着慕白師兄說完一溜煙就跑沒影了，這個名義上的小師妹就一直跟在師兄身邊，旁人都親近不得。不過山上到底也沒别的女孩子，朱砂的一張小肉臉白白嫩嫩的，深得一衆師兄弟的喜愛，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送到她面前。反倒是慕白師兄的院子因為大家總愛來找朱砂玩門檻都要被踏爛了，師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把所有人都趕出去下了禁令，誰再靠近他的院子就跟他操練三天，山上這才算是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要知道他們家慕白師兄打起人來是從不手下留情的。

朱砂在風林山上過了一個快樂的童年，師父雖然不曾過問，師兄們對她都是極好的。

她不愛習武，一有機會就偷偷溜去找杜大娘學做菜，可惜沒什麼天賦，做出來的東西也實在難吃。但有一樣她從來都不會失敗，蒸包子。每次被慕白師兄抓回去她都會蒸上一籠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請罪，師兄看在包子的面上總不會罰得太重。

她還記得第一次蒸好包子的時候太開心，揣着剛出籠的包子往師兄屋裡跑去，正好撞個滿懷，熱氣騰騰的包子掉了一地，她哭得嗓子都啞了。師兄撿起地上的包子拍了拍塞進嘴裡嚼了幾下，拍拍她的頭溫和地說。

“很好吃，别哭了。”

記憶裡那是師兄最最溫柔的時候，雖然她懷疑師兄隻是嫌棄手上髒了想用她的頭擦擦手，但被人肯定的喜悅讓她忽略掉這些想法。小朱砂變着法地每天給師兄送不同的包子，直到師兄對着她的包子面露難色。

“朱砂，包子能隔些時日再吃嗎？”

朱砂想着師兄許是吃膩了包子，要不試試别的菜，于是在吃了幾天朱砂做的菜後頂着蒼白的一張臉再度開口。

“朱砂，師兄喜歡吃包子，以後你不要再做别的東西了。”

雖然一衆師兄弟們很想試試小師妹的手藝，奈何慕白師兄一個白眼過來誰還敢讓小師妹操勞啊。

數年後小師妹長成婷婷少女，慕白師兄按道理早兩年便已經出師，但遲遲沒有離去。明眼人都知道是心系小師妹，偏得師父是個眼神不怎麼好的，天天想着怎麼把慕大少爺趕回家盡孝，慕府已經派人送來不少催歸的書信要他回去繼承家業，師父大抵是怕他家裡直接來人，山裡多年不來外客，師父不想見慕家人，是以出關後每天跟在慕白師兄身後。

“乖徒兒，為師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要不找個日子下山去吧？”

“慕白呀，你爹來信說你堂兄打算替你繼承家業，你不回去看看？”

“我的好徒兒，你娘給你說了門親事，你不回去讓誰娶那姑娘呀？”

......

朱砂躲在門後揪着自己的袖子，心裡很是慌亂，她不能就這樣讓師兄離去。

幾日後風林山上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山上的弟子們都在尋他們的小師妹，師父卻是半點不見擔憂。慕白師兄原本也是很着急，見到師父氣定神閑的模樣之後想起什麼似的直接下了山去。

“都别找了，那丫頭跟着她師兄走了。”

“師父？”

一衆弟子疑惑地看着自家師父，隻見老頭摸摸胡子，笑着說：“不可說不可說。”

他原就有帶走她的打算，隻是不知如何開口，小丫頭對他的喜歡那麼明顯他又怎會不知。但她那樣單純的性子，隻因他一直在她身邊而有所依賴，倘若遇上别的男子她是不是會喜歡上旁人，因此白白苦惱了許久，可轉念一想，他既然對她有意，又怎麼會容忍她和别人在一起，還不如一輩子放在身邊疼愛呵護。

慕白回到家中時母親正和朱砂聊得正歡，根本無暇顧及他這個兒子，她對這個白白撿來的兒媳婦可是滿意得很。

“你同我母親說了什麼？”

“師父說隻要我同伯母說我有了，伯母就一定會讓我一直陪在師兄身邊，可是師兄，我有什麼了呀？”

慕白扶額，當真是那老頭能說出的話，這下沒有也要有了......

“師兄，朱砂是真的真的喜歡師兄，師兄永遠都不要離開朱砂好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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