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譚日記（2）
早年有本講名人飲食故事的書，記載譚延闿有詠鲥魚的詩：“夏水鮮鲥一尺鱗，裹蒸荷葉碧痕新。世間最是天然美，莫向官廚問八珍。”這首詩裡，譚延闿熱愛的是春夏之交漲水時，一尺長的鲥魚，裹着荷葉蒸，那是勝過八珍的美味了。
這當然是不錯的書，然後授人以漁不如授人以魚。我們一起看看原滋原味的譚延闿怎麼說魚翅和鲥魚的。
譚延闿日記中确有明證，1916年4月19日雲，“菜尚可口，初吃鲥魚一片，如掌大，已須一元二角，可謂以稀為貴矣。”5月13日，“入座，有鲥魚，他肴皆平，然鲥魚亦不甚鮮，徒長大耳。”
由此可見，鲥魚在100年前，已經相當昂貴了。而譚延闿的日記，也一并表明他對鲥魚的這款食物的看法。隻在四五月間吃，鲥魚大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新鮮，烹饪技法則是蒸。譚延闿對于新鮮的迷戀，對于烹饪技法的迷戀，也足見他是一個謹守原則的人。
鲥魚之外，譚延闿還熱愛着魚翅和鳆魚，但早前許多資料說“畏公大翅”等等，當是後人起的名字。在譚延闿的日記中，我們是很少發現這個叫法的。他自己，多半叫個頭大的魚翅做“翅翁”。
1919年11月7日，“至七時乃入席，有翅翁，以臉盆盛之，尚美滿也。”11月8日，“菜有心思，然多落套，以幹燒鳆魚炒辣椒為最……翅翁則尚不如吳八也。”。1927年1月22日，“介石令曹廚具魚翅，凡兩席，同居者皆與，飲啤酒一缾。介石聞吾家翅，蓋聞之蕭紉秋，而不知非曹也，故亦不能滿意。”1930年3月27日，“于右任恭維一小館，雲紹興館六花春魚翅甚佳，其無嘴可知。”
幹燒鳆魚炒辣椒，這道菜，最使我感到親切。一下子想起了今天晚上吃的豆豉辣椒，幹煎的。也想起那些年以浏陽火焙魚炒辣椒的激情歲月。原來，譚延闿并不是那麼高高在上。對于珍貴的食材，他也有着家常的胃口。
這很難得，也可見他的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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