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獎感言
我是一個說“瞎話兒”的人
尊敬的各位嘉賓,各位評委,朋友們:
很高興得到這個獎。評委會讓我說幾句獲獎感言,當然回到家鄉領這個獎,一定要說感想,并且要說的話很多。既然是感言,我認為應該包括三個意思:感動,感想,最重要的還有感謝。首先是感動和感謝。感動家鄉對我的厚愛和接納,感謝評委的慧眼與認可,這必将有助我今後的寫作母題與資源将繼續勤力從家鄉這塊肥沃的方寸之地攝取與挖掘,構建更精彩深情的“瞎話兒”。
我是一個本地的和尚,十幾歲在垭口舞鋼一中畢業出去雲遊,不知取到了什麼經,現在有機會回到了本來的廟裡——家鄉舞鋼。而這個讓我回廟裡念一下經的是誰呢?當然是這個名叫江湖的劍客大俠了。這個大俠就是小說《相忘江湖》中我想寄托想法的那個人物。這當然首先要感謝他。沒有他,我就不會今天站在這裡和鄉親們輕松地聊天,說說我的想法和心裡話。那我就先說說這個人物和這個小說吧。
在咱們舞鋼這裡,把通俗的講故事叫做“說瞎話兒”。記得小時候母親常念叨:瞎話瞎話,一肚子肋巴。那時候就很羨慕有一肚子肋巴(故事)的人。從小耳濡目染,老人的“瞎話兒”水平總是讓我魂牽夢繞。還有好多遊走鄉野的盲人“說書者”,把“瞎話”講得很圓,不留任何氣孔,就像真人真事,讓人入迷,叫人信服。我認為好的小說和故事就是這個樣子。
而這篇小說是什麼呢?我先說說我的幾個思考和意圖:
它是一篇武俠小說,僞武俠小說;沒有刀光劍影,血腥撕殺,有的隻是浮光掠影,淡然幾筆。為了表達我的意思我的思想,我就找到了這個形式。
它是一篇曆史小說,僞曆史小說;發生在清末民初,故事發生在那個時代具有可信性。為了表達我的意思我的思想,我就找到了那個時代那段曆史。
它是一篇世情小說,僞世情小說;出場的男女的生活,都是點到為止,人間煙火隻有隻鱗片爪,任由讀者馳騁想象。為了表達我的意思我的思想,我就找到了江湖這個人物。
它是一篇地域小說,僞地域小說。小說開頭我把故事發生地就告訴了大家:母豬峽。這是我的一個情結,我要把家鄉以及家鄉人推出去。我在魯迅文學院學習的時候,我的導師李敬澤先生看了我的小說《逮豬娃兒》,極力肯定,讓我按照這個家鄉人物、家鄉故事路子寫下去。十幾年卻隻寫了八九篇,發表之後反映也不錯。準備再寫幾篇,彙成個集子出了,也算是感恩家鄉的一個薄薄禮物。這個小說就是其中一篇。
但是,話又說回來,最終小說能不能傳達出我的意圖,隻有讀者去說,去體會。而最終我構築的,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故事,一個複仇的故事,一個俗而又俗卻與衆不同的弱女子完成複仇的故事。在人世間這個江湖裡,一個名叫江湖的劍客,謹守江湖道上的江湖規矩,以自裁的方式,完美的實現了對方複仇的心願,更呈現出江湖上已經缺失掉的正能量的東西,完成了自己作為真正江湖人的完美人生。而從此,這個世界就缺失了一個江湖,缺失了很多江湖上應有的為人處世的美好品質和道義。這就是我要說的。
當然,我看到下面這些話,也非常認同:
“叙述者不應該為他的作品提供闡釋,否則就沒必要寫小說,更何況小說正是生産闡釋的絕妙機器。”
“現在說這些沒有用,文本在那裡,它産生自己的語義效果。”
“作者在寫完作品後或許就該死去,以免妨礙文本自身的發展。”
“當然,作者不該闡釋。但他可以講述他為什麼寫作,如何寫作。”
“講述我們是如何寫作的,并不意味着就此證明我們寫得‘好’。”
所以,很有價值,很高明的創作談有可能出自那些作品效果一般,但很會思考自己創作過程的二流三流作家藝術家。因此,我上面冒昧地說的那些話,或許對理解作品有些幫助,盡管我是一個連“流”都算不上的作家。
說到小說中主要人物是俠客,我就不得不講一下劍。
縱觀曆史,俠客與劍,形影不離,劍俠不分。俠客的美譽,比如俠義肝膽,行俠仗義,替天行道等,也是正義之劍的所指。并且都知道,劍已經成為了一種文化——劍文化。
既然劍是一種文化,它就不僅僅是索命的利器了。盡管它是俠客的标配,兵器的至尊。它更屬于将軍和君王,是權力的象征。所以對劍的質量要求就提到了絕對的高度。
鑄劍如寫詩,如文學創作,是高度個人化的事業,我們不知道是誰鑄造了那些編鐘、巨鼎,但我們記得幹将、镆铘,還有他們的兒子眉間尺,這是一個神話般的工匠家族。寶劍超越了古代冶煉技術的極限,在極限之外,最有經驗的工匠也隻能将成敗托于命運,銅鐵在烈火中煉成明如秋水、削金斷玉的利器。這是神秘的、孤獨焦慮的過程,在絕望的焦慮中,某一位工匠也許真的投身熔爐,以命相賭。
所以寶劍不可複制,一柄劍就是一種造化,是獨一無二的。早期冶煉技術極度不穩定,這使劍不僅屬于将軍和君王,在隐喻的意義上,它也屬于詩人,作家,屬于個體生命。如屈原頂高冠、佩長劍,在他的時代,腰懸一把“陸離長铗”,他用長劍劃出了自我與他人的界限。仗劍而行,便成了後來的詩人們走進某種張揚狂放的标志。有劍在手,詩人想象的膽兒就大了:李白的《俠客行》中“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使暴力因此句而成純淨的美,出手如風,飄然而去。很難想象此時俠客手中提的是笨拙世俗的刀,而隻能是劍,輕盈高貴,永不血刃。
劍使詩人成為俠客,桀骜地穿行于充滿敵意的世界。詩人賈島在《劍客》一詩裡那把十年磨得、還未曾試的寶劍,便隐含着詩人的憤怒:“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可見劍之用不在殺人,劍是一種姿态,一個表情,一份在世界上出入自由的保證。詩人們和君王将軍們都理解這一點,但他們是站在完全不同的立場上實現這一理解的。
古典時代,詩人們在看劍時深刻體驗着生命的壯闊寂寞。他們看劍如讀詩,“醉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南宋詞人辛棄疾《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劍正該醉裡看、燈下看、獨自看。“一條古時水(比喻劍),向我手心流。臨行瀉贈君,勿薄細碎仇。”(唐代詩人劉叉《姚秀才愛予小劍因贈》),這一刻,臨别贈言沉靜而熱烈,将寶劍孤獨而高貴的質量提升到了一個做人的高度。
引用并述說以上這些,便不難發現,所謂的劍以及劍文化,都和詩有關,都和文學相連。文史不分,曆史名劍,與劍有關的數據都是文學留下傳播的,所以文字記錄很重要,有效的文字記錄傳播它們更重要。而文學就是一種更形象、更易于被人們接受傳播的最有效形式。因此龍泉劍廠此舉,必将為他們精制的“龍泉劍”在當代聲名傳播和留存于曆史推波助瀾,為中國劍文化寫上濃重的一筆。當然,我更相信他們生産的龍泉劍的質量會遺世獨立,因為有冶鐵之都的舞鋼厚重的冶鐵文化做着支撐。
謝謝大家!
2021年9月17日星期五夜于鄭州
作者簡介:
尹聿,本名尹順國,河南舞鋼市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河南省詩歌學會理事,鄭州市文聯委員、作協副主席,河南石油作協主席。魯迅文學院第十四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讨班學員。曾獲中華鐵人文學獎、天津東麗魯黎詩歌獎等詩歌、小說獎。著有詩集《缁衣夜行》小說集《其實我們并未相逢》,随筆集《讀罷寫吧》《我想把我的眼睛給你》。現居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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