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六安”讀音的争議終于暫告段落。近日,民政部區劃地名司回應稱,“《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區劃簡冊2020》中,六安市拼音為‘Lu'an Shi’。”
但這個答案不能解開所有疑問:“六安”中的“六”讀作“lù”,真的是普通話對方言妥協?作為權威工具書,《現代漢語詞典》和《新華字典》又為何取消“lù”的讀音?
其實“六”讀作“lù”,不止是方言問題。《唐韻》《集韻》《韻會》等古代韻書所注“六”的反切均為力竹切,且并不分地名和數字兩種情況。根據音韻學标準,“六”的古音符合通攝合口三等入聲韻,與“陸”“綠”“錄”的古音同音或近音。簡單來說,在古代,“六”隻能讀作入聲“lu”,它不止存在于“六安”這個地名,更不限于六安這個地方。
那麼普通話中的“liù”從何而來?我們今天為何不再念“lù”?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劉祥柏指出,這個問題的答案要追溯到漢字音韻的整體流變。中古漢語的四聲分别是“平”、“上”、“去”、“入”,而普通話的四聲是“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入”聲成為了曆史,化入其他三聲。
據《中原音韻》介紹,部分通攝入聲字的韻母分别讀魚模韻和尤侯韻。“六”的古音符合通攝入聲的條件,其韻母演變為魚模韻“u”和尤侯韻“iou”。至此,“六”的讀音正式分為文言音“lù”和白話音“liù”。類似的情況還有古音中和“六”同音的“綠”,其文言音為“lù”(如“鴨綠江”“綠林”),白話音為“lǜ”。
此後的讀音發展史,符合了多數人的認知:文言音“lù”式微,白話音“liù”流行,語言的天平逐漸倒向了後者。在1936年初版、1947年重版的《國語辭典》中,“lù”和“liù”兩種讀音的“六”均可用于組詞,且既用于地名,也用作數字。此後出版的字典中,由“六”(“lù”)組成的普通詞越來越少,而“六安”“六合”兩個地名始終保留,直到《現代漢語詞典》和《新華字典》将其删除。對此,劉祥柏認為,既然“lù”在普通語詞中已經退出曆史舞台,地名的普通話讀音仍然沿用文言音就失去了實際語音根據和支撐,這正是權威工具書取消“lù”的原因。
工具書取消了“lù”,标準讀音卻仍是“lù”,這中間的矛盾并非一個答案所能解決。“六”字的規範讀音究竟該如何認定?除“六安”外,是否還存在類似的地名讀音矛盾?這些問題,需要有關部門和專家學者進一步詳細梳理,才能給出更圓滿的答案。
作者:孫欣祺
編輯:孫欣祺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