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3日,楊遠壽在檢查自家的紅薯地。新華社記者周勉攝
8月21日新華社發布一則報道,内容說的是,湖南雪峰山區農民楊遠壽,在自家的後山上發現了幾十年未見蹤影的野豬。這些野豬不僅破壞了楊遠壽家的紅薯,也吃掉了其他村民種植的玉米,甚至還在水稻田中洗澡。
要是城裡人見了,絕對是好有喜感的一幕,難見的和諧景觀,隻是可惜了村民們的莊稼。
好在這些年來,村民們保護野生動物的意識增強了,他們通過用一種氣味濃烈的無害藥品與野豬“鬥智鬥勇”,或者尋求自然保護區管理所的幫助,或者采用敲鑼、擊打竹筒、放定時鞭炮等方式來驅趕,前提都是為了不傷害這些前來覓食的野豬。若是以前,這些野豬早就成了人們的盤中餐。
當前我們花了大力氣宣傳保護野生動物,倡導保護生物多樣性,建立人和自然的和諧生态。但生态危機演變加劇的根源,不得不令人徹底反思。
出台法律僅是一方面。事實上,野生動物不時出來毀壞莊稼,根本原因還是生存的空間随着人類活動空間的擴展,而反向壓縮了。“一山不容二虎”,反映出的其實也是生存空間的競争問題。一隻老虎的生存空間至少要15平方公裡,一旦這構建在空間的食物鍊生态被打破,殘酷的争鬥就開始了。
以前生活困難,人們饑餓難忍時,不斷捕食麻雀、蛇類、野雞等等野生動物,是為了活命。
如今,捕食野生動物不再是為了填飽肚子,而是為了炫耀,請客吃飯點一些“野味”,總覺得檔次不一樣。加上野生動物現在變得日益稀缺,“野味”身價更是一跳飙升,水漲船高,變成了富人們的飲食标配。于是,享受“野味”,似乎成了一種時尚。前段時間,網上流傳一則直播吃蝙蝠的視頻,直播者全然不顧公衆觀感如何,卻自娛其中,這種扭曲的心态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要說味道,野生動物比養殖動物更鮮美可口,這真還未必如此。以前有些吃過野豬肉的朋友一再說,還是家養豬肉嫩味美些,但人們心理作祟,享受着食用野味的優越感。
當然,助推“野味”身價的,可能還與當前的食品安全環境問題有關。一些不良的商家以次充好,問題豬肉大批流向餐桌,還有雞鴨禽類流程式生産,飼料添加劑泛濫,“激素雞”“速生鴨”問題不時被媒體曝光,那些黑心無良的手段,觸目驚心,更令人寒心。這些問題不從根本上解決,食用“野味”的心理土壤便難以徹底鏟除。
歸納起來,人們之所以熱衷于食用“野味”,保護野生動物難,無外乎“野味時尚”與食品安全的雙重驅動。因此,保護野生動物的突破口,就得從這兩方面着手,加大治理懲戒力度,法律、科普等要全面跟上。
但還有一個根本性認識要厘清:生态平衡不僅僅是要實現食物鍊的平衡,更要維系各類微生物,包括各類細菌、傳染性病毒與動物宿主之間的“微平衡”。換言之,捕食野生動物到了一定程度,不僅是改變了食物鍊的循環圈,更是在打破人與自然界共存的“微平衡”。這“微平衡”的破壞,卻是瘟疫肆虐的主要成因之一。
在美國學者威廉·麥克尼爾所著《瘟疫與人》一書中提到,“畜群和寄生物之間漫長的相互促進足以形成穩定的生物平衡,一些病毒和細菌性傳染病可能盛行于野生的牛、羊、馬群,卻不會導緻嚴重的症狀”。但這一“微寄生關系”被破壞,病毒和細菌的威力就會顯現,變得異常兇猛,甚至會輕易奪去人類的生命。
書中還提到一個例子,1911年的滿洲暴發了一場鼠疫,後來發現人類鼠疫源自土撥鼠。鼠疫暴發前,在土撥鼠繁衍的大草原上,人們早形成了一套生活習俗:“土撥鼠隻能射殺,設陷阱則是禁忌;活動懶散的要避免接觸。如果看出哪個土撥鼠群落顯示出生病的迹象,人們就要拆掉帳篷遠走他鄉以躲避厄運。”以前可能正是因為這一習俗,抵消了人們感染鼠疫的概率。
不過,随着大清王朝的土崩瓦解,官方的移民禁令被打破,大批不遵從當地習俗的關内移民,一味奔着土撥鼠皮毛而來,這種土撥鼠體型大,皮毛可以在國際市場上高價交易。結果疫情就在這些設陷阱捕殺土撥鼠的移民中暴發,并随着人流而向外擴散,付出的代價是沉重的。
在這一意義上,哪怕幾頭野豬闖進水稻田裡洗澡,也要分清輕重利害。堵上瘋狂的嘴,斬斷殘害野生動物的黑手,多一些“生态敬畏”,報道中倡導的人與自然的和諧才有可能。
哲人說過,人是萬物的尺度。但人絕非野生動物的惡魔。無論如何,對“微平衡”保持一份敬畏,還野生動物一個樂園,就是給人類最美好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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