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黃蜂三十周年慶典過氣老球星大型采訪秀中插播的比賽,打了一個加時,雙方合計砍下241分,肯巴砍下60分,本西蒙斯23分11籃闆9助攻,恩比德33分11籃闆,雷迪克23分9漂移,最終吉巴投進了絕殺三分,給這個夜晚畫上了句點。
也許沒有,因為很可能說了三個小時之後,史蒂芬·庫裡的肉身之父和詹姆斯·哈登的精神之父還能再說上兩個小時,沒人知道喬丹是怎麼想的,也許最為最大牌的過氣巨星,他高估了球迷對舊日時光的挂念——球迷這種群體,在維持記憶方面的能力,可能并不會比金魚好太多。
譬如在紛紛贊美吉巴真硬的時候,人們就會忘記76人戰勝的是黃蜂,忘記吉巴是傳說中最棒的3D球員,卻讓肯巴砍下了60分,忘記黃蜂的期望是闖進季後賽而76人的野望卻遠不止于此。
人們忘記了吉巴整場比賽37分鐘隻命中了4個球。
人們忘記了吉巴從上賽季開始,最後10秒合計有11次出手扳平或絕殺球,一球未中,在這項數據上,他是聯盟第一。
當然,他作為關鍵先生究竟是高效還是搞笑,過去發生的事實并不能替代未來的可能。當76人在季後賽某個關鍵時刻需要有人出來投進一個球決定一切時,你相信下面哪個場景會拯救76人一整年的努力?
1、吉巴持球單挑顔射萊昂納德。
2、恩比德面對貝恩斯籃下打闆。
3、雷迪克第5643523次漂了起來。
4、西蒙斯站在油漆區外準備跳投。
5、 富爾茨站上罰球線。
這個問題将由2019年5月來回答。現在看起來吉巴對新球隊非常滿意,至少嘴上如此。
在此前戰勝爵士的比賽之後,他通過媒體表達了自己的喜悅:
“赢球很棒,和這些家夥并肩作戰的感覺更棒。”
理由?
“這裡人人都想赢球,當有人沒打好(mess up),你和他們說的時候,沒人會把這視為私人恩怨,大家都會努力将自己的工作做好。”
非常普通的一句贊美,但如果你對此前紛紛擾擾了近兩個月的吉巴轉會事件有所了解的話,你可能會從中咂摸出點别的意思來。
在賽季初接受采訪的時候,吉巴無數次強調自己對隊友的要求并不高,“隻要你想赢球就好”,當然,你想不想赢球,吉巴說了算。然後就是這個“沒人會把視作私人恩怨”,既然現在說沒人會這麼想,應該就是過去曾經有人将吉巴的指導視作私人恩怨。
這已經不是暗諷,這幾乎就是明示。
同一天稍後森林狼也進行了比賽,賽後唐斯在接受采訪時也用了同樣的詞(mess up),他是這樣說的:
“當球隊有人沒打好(mess up),我們會看向他,然後告訴他我們搞砸了,是我們的錯,讓我們下次不要再犯了。”
失去吉巴之後,森林狼并沒有搞砸,唐斯個人發揮出色不提,維金斯也終于砸碎了保溫杯,他們取得三連勝,對手包括鹈鹕和開拓者,現狀甚至可以用好得很來形容,所以唐斯隻是特意将這個觀點拿出來陳述一番,矛頭所指,不言而喻。
吉巴的意思,我罵你是為你好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識大體呢?
而唐斯則認為大家都是一個鍋裡吃飯的,出事兒應該大家一起擔着,罵隊友算不上什麼好漢。
兩種觀點孰優孰劣很難講,至少吉巴賽季初“沒有我你們赢不了球”的豪言在狼隊接近破産邊緣,而且他在76人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畢竟在他到來之前,恩比德和西蒙斯就已經在赢球了。
現在吉巴的處境略顯尴尬,他很難對恩比德和西蒙斯這兩名全明星級别的新星指手畫腳,他隻能在接受采訪時掐着富爾茨的脖子給他灌雞湯:“隻要你意志堅定,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呀!”
可憐的 富爾茨可能是費城更衣室裡唯一沒有證明過自己的年輕人,正是唐斯和維金斯完美的替代品。
吉巴和唐斯此番分手,雙方之間用近乎暗号的方式隔空對噴,與這個時代越來越綿軟的性格不無關系,大家咬碎鋼牙也要互道兄弟,沒人願意再承擔此前為球迷喜聞樂見的對立局面。奇才和綠凱不過互相中傷了一年,就偃旗息鼓;歐文離開詹姆斯後雙方首次相遇,依然能夠熱情相擁;不難想象,吉巴和唐斯擊掌相笑的那一天也不會太久遠。
進化了的聰明球員和教練們大搞關系,甚少直接惡語相向,不然被媒體抓到隻能落得笑柄,但也不免有幾個時代遺老或者實在憋不住的漢子會跳出來展現真實。
克勞德就是個中翹楚。當初被小牛交易到綠凱,已經是5年前的事情,克勞德今年打獨行俠,依然心懷不滿:“我之前不夠優秀,不能留在這裡打球。”而他再度被綠凱交易走,這次他噴的對象又是綠凱球迷,克勞德還在綠凱效力時,綠凱球迷就曾經公開表達了對海沃德的歡迎,克勞德有仇必報,今年戰勝爵士之後,克勞德告訴媒體:“我對波士頓的球迷非常失望。”
凱西可能是教練席上的克勞德,和後者指着鼻子罵不同,凱西言論的風格主要是酸。
賽季初談到自己和猛龍分手,凱西說接替他擔任猛龍主帥的納斯從未和自己“那是他的特權,唯一傷人的事情在于——我沒有感到被傷了,我是個成熟的人,但唯一會讓你思考的事在于:當我們在多倫多聘用他時,他從未接受過NBA流程的面試。我們就聘任了他。不過事情就是這樣了,這就是NBA,請别為我哭泣。如果他們認為他是适合這個職位的人選,那就這樣吧。如果我在花費7年時光組建球隊之後成為了問題所在,那就這樣吧。那是烏傑裡的決定。”
對,這種感覺經曆過分手的朋友一定很熟悉,充斥着那種擦着眼淚告訴别人“我一點都不難過”而且要求别人“别為我難過”的感覺。而在最近,發現前女友猛龍過得很好之後,凱西繼續高歌酸意濃:
“猛龍進步的關鍵在于球員,而不在教練組的改變。”
凱西忘了,他之前還在為猛龍送走德羅贊憤憤不平,但仔細想想,他确實也很無奈,要酸,要證明不是新教練的功勞,也隻能犧牲一下邏輯和德羅贊了。
如果并非和平分手,分手之後該如何保持體面,在職場上是一個極為困難的命題,無論是雇主還是雇員均是如此。因為公司和職員都需要去保持正面形象。
一方面,如果雇員将前公司及同事形容得低劣不堪,多少有點夾帶私仇的意思,别人用你也需要多思量你離開時的狀況,更何況在流動性極高的行業裡,話說重了等于斷了一種可能的未來,話說輕了,又不能展現自己的委屈,确實極難把握;
另一方面公司如果将前雇員說得一無是處,也是非常不妥,畢竟行業裡精英就那麼多人,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既要看你如何服侍小甜甜,也要看看你如何對待牛夫人。
騎士當年失去勒布朗,全城嘩然,仇恨遍野,2011年小牛戰勝熱火奪冠後,俄亥俄州州長發表雄文一篇,高度贊揚了小牛的“忠誠、正直以及團隊精神”,同時,州長宣布授予小牛全隊俄亥俄州榮譽公民的稱号,文中還特别指出在2010年夏天選擇與小牛續約的諾維茨基,稱他“對職業生涯一直效力的城市,球迷以及球隊保持了忠誠。”文章還寫道:“驕傲的克利夫蘭城乃至全俄亥俄州人民與所有的小牛球迷一道分享勝利的喜悅。”
雖然除了貓三,可能沒有幾個人能記得這些過往,但你要是站在2016年6月的克村狂喜中追溯這樁公案,不曉得會有幾人面紅,幾人耳赤。
當然,作為個人,我總希望大家分手後能更多記得對方的好處,常懷感恩之情。譬如克勞德能夠記得安吉對他職業生涯的提振,而凱西能夠記得烏傑裡對他的信任,而吉巴也能夠記得錫伯杜當年将他從闆凳席上撈出來的恩澤。
特裡離開小牛之後加盟,第一次面對老東家前,淡定的告訴記者:“我加盟綠凱隻是為了總冠軍,而小牛想的是另一個方向,很興奮能和前隊友相遇,但就比賽而言,我沒有額外的情緒。”
不過,有一個小故事足以戳穿特裡的職業片兒湯話。在綠軍的一次訓練中,特裡面對鏡頭介紹隊友:“大家好,我是凱爾特人的特裡。這位是隆多,這位是德克……我的意思是,這位是KG。”
作為一個人品高潔的中年男子,我喜歡這種小故事,我喜歡這種不經意間在商業面目下的溫情表達,這告訴我們有些情感牽絆是真實存在的。當然,分手之後,還能保持愛意,這種道德要求對很多人來說實在太難,畢竟由愛生恨才是人間常态。而如果人間處處都是愛,大家說話都好聽,那我們這些處心積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型寫手們還寫個什麼吉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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