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楊萬裡來說,夏天一定是很特别的。他流傳下來的最為我們所熟悉的一些詩,大都跟夏天有關。
你看,盛夏在他的詩裡,是送别林子方時的六月西湖荷花盛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别樣紅”;是夏日午後悠閑小睡後醒來的無盡趣味,“日長睡起無情思,閑看兒童捉柳花”;是夏日夜晚追着涼意而領略到的悠長詩意,“竹深樹密蟲鳴處,時有微涼不是風”。
夏天在他這些詩裡,褪去了令人無法忍受的炎熱與酷暑,隻餘詩情與畫意,即使隔着漫長的時光,依然讓人感受到美好的留存。
而他還有一首很有名的詩,我們從小就學過,寫在初夏時節,通過短短四句,就寫盡了自然之美,千古流傳。這就是他的《小池》。
《小池》
宋·楊萬裡
泉眼無聲惜細流,樹陰照水愛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楊萬裡對于自然的關注,在這首詩裡體現得淋漓盡緻。他隻選取了一片小池作為描寫對象,卻寫得生動有趣,有靜有動,清新隽永。
這首詩題為“小池”,從第一句開始就是從“小”着眼,泉眼是靜默無聲的,樹蔭是輕輕柔柔的,小荷是剛剛才露出水面的……
泉眼小本是自然想象,但在詩人筆下,卻仿佛是因為滿懷着對細小泉流的愛惜,不舍得讓它一下子湧出,所以才無聲而輕柔地少少流出。而那夏日樹蔭,也是溫柔娴靜地覆在小池之上,仿佛是怕太陽将它曬到一般。
前兩句柔和空靈,樸實自然中又充滿了感情。而詩的點睛之筆還在最後兩句,詩人将目光定格在水面上一枝嫩嫩的荷葉尖上,才剛剛将尖尖伸出水面,那上面就有蜻蜓輕盈地站在上面了。
美好的事物起于微末,從最微小的時候開始展露。在别人還沒發現到它的美時,詩人的眼睛已經發現了,所以韓愈寫“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是草剛剛從地面冒頭,遠看有近看無的美好狀态;所以楊巨源寫“詩家清景在新春,綠柳才黃半未勻”,那是綠柳才剛剛初露鵝黃的時候,多麼美好。
所以楊萬裡寫“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是小荷剛剛才冒頭的新景,也是蜻蜓立于其上的轉瞬即逝的即時之景,一幅生趣盎然的畫面就這樣被勾勒出來。
這首詩雖然令人耳熟能詳,但關于“小荷”到底是荷葉還是荷花,不同人卻持有不同的看法。你覺得是荷葉還是荷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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