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新鎮小茂 | 采訪、撰文

1960年，美籍科學家弗裡曼·戴森提出了人類過去未曾想象的事物。

直徑長達數千萬公裡的人造天體遮天蔽日，将太陽完全包裹。它将幫助人類捕獲恒星散發的每一束能量，支持人類發展至更高級别的文明。

這個裝置便是傳說中的戴森球。

好吧，這段科普其實是前言，目的是給部分讀者了解一下“戴森球”是個啥玩意，以防你們無端聯想到戴森吸塵器。

然後，我們開始介紹今天的主角《戴森球計劃》。

01

《戴森球計劃》

簡單點講，《戴森球計劃》是一款把你放到外星，從一無所有，然後開采資源、鑽研科技、規劃土地、花錢建廠，逐步實現工業自動化，最後成功建造戴森球，成為跨星系帶資本家的故事。

這看起來挺像《異星工廠》，不過《戴森球計劃》的魅力不僅限于此。遊戲中有各式各樣的星球，玩家的終極目标也不是蓋廠子，而是靠它收集建造出足夠資源，将文明發展到星際級别。然後呢，我們便能揚帆起航，把足迹帶到星辰大海。

發售後，《戴森球計劃》在Steam上獲得了97%的超高好評，引得無數玩家沉迷基建無法自拔。

BB姬也差不多。于是在遊戲發行商GameraGame幫助下，我們聯系到了這個隻有5人的開發商柚子貓遊戲，和策劃Kat聊了聊《戴森球計劃》的創作過程，以及遊戲開發幕後的一些故事。

發售次日，《戴森球計劃》一飛沖天登頂Steam全球暢銷榜，一周後銷量已經達到35萬。

我問Kat成功後的心情如何，她似乎沒有想象中激動，或者暫時空不出精力用于慶祝。

“我們這段時間主要精力都在修複BUG和内容更新上。很多時候是發行夥伴告訴我們，‘哎呀，原來已經到這個程度了’，我說好開心好開心，然後馬上又埋頭苦幹下去。”

這點毫不誇張。關注遊戲動态不難發現，開發團隊依然在每天持續爆肝，發布更新的時間總超過半夜12點。

Kat認為，與其東想西想，不如去多實現一個玩法，或者把某個細節重新打磨，讓遊戲變得更好一點。

“一言蔽之，讓它順其自然就好。”

02

科幻是全人類的浪漫

《戴森球計劃》很受老外歡迎，海外玩家反饋幾乎占據了遊戲評論區的半壁江山，這是它和此前《太吾繪卷》等爆款有所不同的地方。

翻閱發行商Gamera Game以前的帖子也能看到。早在遊戲發售前，便有一批外國友人聚集在Discord讨論群裡，一邊用谷歌翻譯學習中文，一邊研究着這遊戲到底該怎麼玩。

發售後，他們第一時間趕去Steam評論頁面瘋狂安利，列出《你該買戴森球計劃的十大理由》，包括什麼“你喜歡《異星工廠》”、“你喜歡良心開發者”、“你喜歡EA階段就有完整水平的遊戲”等等，吹一波遊戲的同時還把開發組也誇上了天。

英文區以外的玩家就不太好受了，他們在讨論組吵得火熱，然後達成共識集體高呼：We need Russian/German/French！（我們同時需要俄文/德文/法文！）

團隊也許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隻是沒想到玩家竟如此熱情。Kat告訴我，全球發行是他們最早就做好的決定，因此也考慮了中英文同步發售的技術打算。他們對國内外玩家的态度一視同仁，隻要能讓更多人喜歡自己的遊戲，就會在這條路上一直堅持下去。

其實這也不難理解。即使遊戲裡的“戴森球”、“引力波”、“太陽帆軌道”和“曲率引擎”等名詞都比較硬核，但至少比仙俠、武俠更容易讓老外理解。畢竟嘛，在轟鳴的引擎聲中把飛船送往太空，是全世界仰望星空者共同的心願與浪漫。

以世界首富為代表

更何況主創們也都不是半桶水。柚子貓遊戲的團隊成員都是科幻和模拟經營遊戲的狂熱愛好者。他們平時不止關注科幻文學和遊戲，閑暇時還會研究量子力學這種艱難晦澀的專業學科。

因此，最開始他們就隻想做一款硬科幻風格的模拟經營遊戲。這既是他們擅長的領域，也是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重要夢想。

“當你從小就讀了很多科幻書籍，玩了很多科幻遊戲之後，各種點子會自然而然從腦海裡流露出來——并且它們真的很酷。”

于是，在經曆了無數頭腦風暴和反複疊代後，現在的《戴森球計劃》便孕育而生。

03

彎路？不存在的

在遊戲行業，幾乎所有創業故事都愛告訴你，小團隊會遇到多少挫折，走多少彎路，最後九死一生才終于掏出自己的作品。

等等，其實這樣說也不太準确。即使是許多跨過了創業階段的遊戲大廠，也避免不了瘋狂加班、反複跳票和推倒重做。CDPR的《賽博朋克2077》、頑皮狗的《最後生還者2》，乃至R星6年磨一劍的《荒野大镖客2》都不外乎如此。

記得被這張“黃圖”統治的恐懼嗎？

當我信心滿滿，向Kat問起相關話題，并一廂情願以為能聽到些或“苦難”或“悲壯”的故事時，事實無情地打了我的臉。

“呃呃...”電話另一頭的Kat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想些什麼，随後确定地說：

“其實我們開發《戴森球》真沒走過什麼彎路。在項目開始之前，我們就已經确定好了關于系統、玩法的所有策劃。每個内容需要什麼技術多少工期，每個星球需要多少種植被，每個建築需要多久時間建模，還有遊戲需要多少動畫，多少特效......這些都是正式立項之前就完整排列好了的。”

仔細想想也是這樣，《戴森球計劃》于19年4月立項，團隊一共才5個人，哪會有走彎路的時間呢？

柚子貓這套成熟的開發思路，讓我想到了PS5首席架構師，也是遊戲業傳說級大神馬克·塞爾尼曾提出的一套“塞爾尼理論”。

簡單來說，塞爾尼理論鼓勵開發者将遊戲開發的一半時間用在遊戲的企劃階段裡。企劃完成後，你應該能得到一個質量絕對過硬的版本，能滿足你對遊戲品質的期望和實現遊戲機制裡的大部分内容。

在塞爾尼看來，遊戲開發中80%的錯誤都是因企劃階段準備不足而導緻的。《戴森球計劃》的順利成功似乎印證了這點。

我想這種經驗值得更多獨立遊戲團隊學習——務必要把自己想做遊戲的細枝末節都整理清楚，再循環漸進地進行開發。

《戴森球計劃》同時也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優化性能。随着遊戲進行到後期，地圖将遍布流水線和星際飛船。星球外面，還有通往其他星系的航線與運輸船，但遊戲卻依然能夠運行地較為流暢穩定。

為此Kat表示，他們開始就決定把最多精力放在遊戲優化上。比如要求美術用盡可能低的建模面數來實現盡可能優秀的視覺效果；要求程序對每一個物件都寫出優化邏輯；把計算工作更多交給顯卡處理來解放CPU的渲染工作等。

她也向我透露了一些小插曲。遊戲裡的樹葉會随風搖曳擺動，主創在實現功能時曾犯過一個小失誤，導緻遊戲裡所有的樹葉非常鬼畜地瘋狂旋轉，引得衆人都哄堂大笑起來。

我猜類似“大鳥轉轉轉”？

也有些回憶不這麼讓人開心。遊戲發售後，一些玩家因為4K下的字體問題給遊戲打出差評，這讓Kat非常難過。

因為團隊沒有一台4K顯示屏，他們沒有錢買這麼好的屏幕和電腦。

04

幸運與感激

在進行采訪前，我一直以為柚子貓團隊過得很好，順風順水就完成了遊戲創作，并賣出了不少銷量。

但實際上他們是真挺窮的。Kat告訴我，柚子貓遊戲的辦公室隻在一個房間裡，既沒有會客廳，也沒有會議室。他們每分錢都得精打細算地花，僅有的5個人都在持續爆肝，甚至會輪換上班，輪流使用一些電腦。

柚子貓遊戲的辦公區隻有這麼大

但Kat卻是笑着回想這段經曆的，沒有顯示出焦慮或苦悶。他們其實一點不難過，每個人都開心的要死。即使在電話另一端也能被這種快樂的情緒所感染。

從發行夥伴，到封測玩家，再到團隊成員，Kat始終在向我強調兩個詞，一個是幸運，另一個是感激。

在很多人眼裡，遊戲發行是個“占小便宜”的工作。發行商們隻需在遊戲發售前打通一批媒體發發公告，寫寫軟文，就能分走占比不低的利潤。

可Kat并不這麼認為。在她眼裡，發行夥伴GameraGame給團隊提供了莫大的幫助。他們經常在淩晨陪着團隊熬夜爆肝，連夜整理遊戲試玩心得和bug反饋，是《戴森球計劃》第一批忠實玩家。

Gamera還幫助遊戲順利拿到版号，并特意邀請了電影《流浪地球》中人工智能MOSS的配音演員劉琮來為遊戲中的顧問配音。

至少如果沒有GameraGame，《戴森球計劃》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麼好。

封測玩家們的熱情也讓Kat很是感激。她眉飛色舞地向我提起評論區裡一位自稱“貓貓”的可愛玩家，不僅給團隊提供了諸多建議，還用自己雅思7.5水平的英文幫遊戲做了大量翻譯。

不過最讓Kat感動的還是這兩年來堅持付出的團隊夥伴們。他們工作極為辛苦，卻幾乎沒人請過哪怕一天的假。這些人始終帶着開朗樂觀的心态去開發遊戲，從未忘記過本心。

“在開發的每一步，我們都竭盡努力去把它給做好。回首這兩年，你不會因為碌碌無為留下遺憾，不會因為青春浪費感到惋惜。至少我們努力了，我們真的是努力了，真的努力了。”

好在他們也真的取得成功了。

05

未來

“那之後呢？有設想過完美的《戴森球計劃》是什麼樣的嗎？”在采訪最後我這樣問道。

“《戴森球》的未來嗎？其實它已經是我們心目中的樣子了，甚至比我們預想中還要棒。但它還是個孩子，現在才剛剛起步，我們會持續讓它茁壯成長。”

我能感覺到她的興奮，聲音也不自覺提高了幾度。

“團隊每提出一個點子都會反複詢問自己。這個點子你喜歡嗎？你真的喜歡嗎？然後睡兩覺，睡三覺，醒來依然覺得它很酷，這就是我們想要做的東西。因此這些功能實現之後往往會比我們想象中要更酷。”

至于後續的更新計劃這塊，柚子貓打算為遊戲加入更多有趣的星球，為遊戲加入怪物系統，甚至會擴張“戴森球”這一終極目标，讓文明從二級進化到三級。

“那團隊的未來有什麼打算嗎？”我接着問下去。

“當然啦，其實我們定位很明确。柚子貓會在模拟經營領域深耕下去，這不僅是我們最擅長的，也确确實實是大家的愛好。我們要在專業領域做得越來越好，才能有精力考慮其他的事情。”

從Kat堅定的語氣裡不難聽出，柚子貓遊戲對自己的未來是有清晰明确的路線規劃的。比起取得一點成功就開始畫大餅，這種腳踏實地的務實态度，也許才更能讓國産遊戲走向輝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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