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氏男人比她小，小男人夜夜折磨黑氏叫的卻是村裡最俊俏的女人名字。公公是信貸員，算盤上的功夫深，雙手打得"獅子滾繡球"。這兩年家裡的日子日勝一日，黑氏卻越來越難過了，公婆欺她家底薄弱，小男人欺她人黑醜胖。夜裡常有人拿東西來家，公公與客人喝酒聊天，黑氏端菜靠近時，兩人總是适時打住，她離開後又再聊起。黑氏不明白一個信貸員怎麼越來越有錢了呢？黑氏家鄰居住着木犢和他老爹，木犢人醜家貧又笨拙，三十好幾還娶不到老婆，隻靠一身力氣養活自己和老爹，黑氏打心裡可憐木犢。木犢也常冷不丁地冒幾句體己話，黑氏甚是感激

信貸員一家越來越有錢了，将家搬遷到鎮上，公公還拿了三萬元擴建了小學，小男人成了小學的體育老師，日日率領學生打籃球，快活的如做了神仙。還給黑氏買了一雙皮鞋要黑氏每逢上集就要穿，黑氏腳肥穿的難受，知道他們隻是顧忌自己的面子，不想穿小男人就打罵她。夜裡依然折磨她，叫的是鎮上最俊俏姑娘，還要她叫一句答一句黑氏火了說"她是她，我是我，有本事找她去"小男人忽的開竅了住在學校十天半個月不回家，黑氏到學校找他。小男人開門，宿舍裡有個女生，小男人說他們兩在學習，你不懂不要來打擾我們。黑氏隻好時不時去校工來順那坐坐，來順山西來的，眉心有一顆痣，人長得老實又乖覺，卻窮的可憐，老是一雙黃膠鞋，走動咕咕響，像是灌了水。黑氏看不過就拿了雙自己做給小男人的，他卻不穿的鞋子給來順。

一天來順在河裡洗衣服，黑氏去挑水，來順支支吾吾說小男人與鎮長女兒私通一事。黑氏扔了水桶大哭一場跑到學校去當場抓個正着。可兩人卻毫無愧色，之後更是無所顧忌。黑氏大瘦一圈。木犢看了就跑去怪來順何必要告知黑氏，來順心有愧疚與木犢商量的要去打鎮長女子。鎮長女兒是被木犢打了，木犢卻也因此進了監獄15天。事情鬧開了，小男人竟是迅速與黑氏離了婚，與鎮長女兒結婚。黑氏離了婚，倒變得剛強起來拒不要原夫家一椽一瓦借居在生産隊的牛棚裡，精心伺候分得的一畝田地，不比任何男人差半分。她先前以為女人離了男人，就是沒樹的藤，是斷了線的風筝，如今看來女人也是人，活的更旺實。黑氏是讓人敬佩的，她沖破了婚姻的枷鎖，找回自尊，并剛強的活着。

黑氏離婚後來順常來看她，幫她劈劈材，挑挑水陪她說說話。而木犢覺得是他讓黑氏受寡，有愧于黑氏都避開她。黑氏心裡卻時不時念起。來順與木犢前後腳來提親，黑氏選了木犢，結婚當天來順沒來，幾天後木犢碰到來順，發現來順竟瘦了一圈。

木犢家境本就清苦，多了黑氏，衣服有人縫了，茶飯有滋味了，可窮家深炕依然入不敷出。木犢竟想跑去信貸員投資的廠做工，被信貸員拒絕回家。黑氏氣的說咱就是餓死，也不去他們門上要飯。無法木犢在王家老七的介紹下到山外銅官煤礦上去下窯。木犢去下窯半載賺得了兩千元，與黑氏商量着開了家店。黑氏勤勞明朗善張羅，木犢有力氣，将店開的是紅紅火火。這時信貸員被發現挪用公款，貪污受賄，一夕之間入獄，家财散盡，小男人也被學校開除還得償還老爹欠下的贓款，老婆也卷鋪蓋回家，雞飛狗跳，好不熱鬧。黑氏出了一口惡氣，看着小男人的樣子竟有些心軟了與木犢商量後拿錢替小男人還清了債款。小男人也重新活過，找木犢說要下礦掙錢。可惜不出兩月塌方被砸死了。屍體運回，黑氏去看了，已經沒有腦袋了，空剩一張臉皮了，她哭了一聲，昏在地上，醒來從飯店取了一個幹葫蘆裝在脖上，将那臉皮貼出腦袋的樣子。

店鋪越做越大了，請了師傅，雇了幫手。晚上睡前黑氏有心讓木犢與她坐坐聊聊天，木犢說“店裡的事情，你安排需要幹啥你給我說。”黑氏說“你不會說說别的話嗎？”木犢說“有啥可說的哈”。一躺下就呼呼大睡了。晚飯時，黑氏炒兩個菜，安好椅子，一心讓木犢一塊吃，木犢卻夾了菜，端到門外找人，一邊聊一邊吃。黑氏有些心酸時常念起初結婚時木犢的疼愛。

木犢老爹去世了，木犢與黑氏一個照看店裡一個照看老屋。大廚說“讓木犢回去陪婆娘，他來看店。”木犢卻說“回去睡和這裡不一樣嗎？一把年紀了也就是那麼回事，一月半月就那麼一次罷了。”老者說“那也該回去說說體己話啊。”木犢隻是照舊并沒聽進去。

黑氏心裡是苦的，想當初木犢為她坐牢十五天，她心裡記挂也因此嫁給他，看的出有情有義。而後張羅開店，勤勞有能力。小男人一家如此對他，她也以德報怨，心胸寬廣。但卻沒找到一個愛她疼惜她的人，心裡孤苦，木犢敬她，不打她罵她，可木讷無半點柔情蜜意。

來順倒經常來陪黑氏聊天，有時候聊着聊着，黑氏忘了時間，來順也忘了時間。離開深山，嫁到這平川道來，她和小男人沒有這麼說過家話，嫁給木犢那麼久，木犢雖不欺她打她，但木犢别的一點也不會，甚至壓根想不到，使她時常寂寞襲心，人畢竟是人，除了被受尊重的人格之外還有接受撫愛的欲望，尤其是女人，說老虎時就是老虎，該小貓小狗就是小貓小狗啊！

這年的八月十五，幫廚女人與木犢備好酒菜左等右等也不見黑氏回來。而五十裡外通往深山的路上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在疾行着。

黑氏跟來順走了，我想她走之前心裡是很糾結矛盾的。因為她是善良的，她跟着來順走，是順從她心裡的想法，是對愛對美的追求。可輿論的壓力，對木犢的愧疚将會一直壓在她的心頭，而生活重負會讓原本純真的感情囿于平淡。正如作者對黑氏結局的憂慮"女人擡頭看看前面的路，終不明白這路還有多少遠程，路的盡頭，等待着她的是苦還是甜，是悲還是喜。"

我不想高談闊論黑氏選擇對錯，因為這是每個人的選擇，有些人選擇蟄伏，平靜的對待這種淡漠的夫妻感情。有些人選擇沖破道德枷鎖，聽從心裡的想法去追求心中所想要的幸福。選擇沒有對錯，沒有高貴與平庸之分，結局也沒有絕對的美好與痛苦。惟願選擇與被選擇的人都能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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