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索山民

19世紀，為了抵抗俄羅斯的入侵，車臣人發起了長達半個世紀的武裝鬥争，鬥争最後失敗了，北高加索地區成了俄羅斯領土。但車臣人并沒有忘記民族獨立的願景，在沙俄帝國覆滅之後，車臣人再度為了民族獨立而展開了新的鬥争，這就是鮮為人知的山民共和國的曆史。

1859年，車臣領袖沙米爾投降，俄國徹底占領了高加索地區。當時的俄軍統帥巴裡亞京斯基，對車臣居民采取懷柔政策，寬恕了大部分起義領袖，就連沙米爾也得到了優待。此外，車臣人的信仰和民族文化傳統也得到了盡可能的尊重。俄國對車臣的這種統治方略一直延續下來，直到沙俄帝國覆滅，車臣人沒有再發動新的大規模叛亂。

俄國元帥巴裡亞京斯基

19世紀後期開始，俄國加緊了對高加索地區的“俄羅斯化”進程，不僅将這一地區納入到常規的俄羅斯行政區劃中，還向當地遷入武裝殖民的哥薩克團體，對當地進行民族同化政策。如此一來，當地居民和沙俄中央當局的矛盾就再度尖銳了起來。1917年，俄國爆發了十月革命，沙俄政府被推翻，長期積累的矛盾全面爆發。

1917年，十月革命

哥薩克是俄羅斯族為主體的兵民合一的武裝組織，在曆史上，這些武裝民衆經常是對抗沙皇統治的。曆代沙皇通過剿撫并用的方式，将哥薩克收編，使之成為沙皇政府手下重要的武裝力量。

19世紀後期，來到高加索地區的哥薩克就和當地的山地居民産生了很多矛盾，同樣尚武和彪悍的哥薩克人和車臣人因此積怨極深。

同樣彪悍的哥薩克人

十月革命之後，大批反對蘇維埃政權的前沙俄軍隊組成了反革命的白衛軍，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白軍”，俄國内戰爆發。在高加索山區的哥薩克，有很多都加入了白軍。白軍不僅侵犯山民的民族自治權力，還強行拉壯丁，終于激起了高加索山區各民族共同的反抗鬥争，這就是第二次高加索戰争。為了對抗白軍，山民們和布爾什維克結成了聯盟，當時的布爾什維克不僅支持山民們的反抗，還許諾支持他們民族自治。

白俄軍隊

不過，戰争初期，紅軍在戰場上并沒有占到上風，當時盤踞在高加索地區的是白軍頭目鄧尼金。1919年1月13日，鄧尼金占領格羅茲尼，幾乎完全控制了高加索地區，這激起了高加索各族更大規模的反抗。車臣人打起了19世紀的起義領袖沙米爾的旗幟，要求建立獨立的民族國家。

鄧尼金（中間白胡子者）與其他白軍軍官

十月革命之後，布爾什維克政府就提出了各民族自決的主張，車臣人從中看到了建立獨立的民族國家的希望。1918年4月，北高加索各族聯合建立了“北高加索和達吉斯坦山民同盟”，這就是“山民共和國”。

山民共和國領導人合影

山民共和國得到了土耳其的承認和支持，一些西方國家也希望利用山民共和國來幹預俄國内戰進程，然而，内戰當中的白軍和紅軍都不願意承認山民共和國。

不過，當時的布爾什維克政府至少是支持車臣人的民族自決的，而且山民共和國的主要敵人是白軍首領鄧尼金，因此，山民共和國經常和紅軍有軍事上的合作。當時的協約國希望山民共和國能夠和白軍攜手，共同對抗紅軍，然而，鄧尼金卻對此沒有興趣。1919年2月，鄧尼金侵占了大量山民共和國的領土，要求山民共和國解散，還對山民們直接發起了征兵令。

山民共和國國旗

在白軍戰鬥力與日俱增的情況下，山民共和國的領土逐漸萎縮。為了對抗白軍的威脅，很多車臣知識分子開始尋求與布爾什維克的合作，這也就加劇了白軍對山民共和國的敵視。

1919年5月，鄧尼金索性廢除了山民共和國政府，山地各民族不得不倒向紅軍一邊。9月，山民共和國正式宣布與鄧尼金為首的白軍進行鬥争，并開始與布爾什維克領導的紅軍進行合作。

電影《白衛軍》中的白軍

雖然車臣人最後倒向了紅軍，但是布爾什維克中央卻并不能容忍這樣一支試圖謀求獨立的民族力量。更何況當地民衆信仰伊斯蘭教，在舊俄羅斯帝國一直是一股異己力量，新生的蘇聯政權也對他們猜忌有加。

蘇聯領導人（左起）：斯大林，列甯和加裡甯

1920年，蘇聯正式統治了高加索地區，并将原山民共和國的領土範圍内的各族人民整合成為了山民自治區。1921年，蘇聯将這個自治區升級為“山民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成為蘇聯的加盟共和國之一，這個共和國包括車臣和印古什人在内的各個民族，可以算作是過去的山民共和國的延續。

不過，幾年之後，蘇聯就廢掉了這個共和國，将其領土劃分到其他幾個蘇聯的加盟共和國中。

曾經的山民共和國首都布伊納克斯克

這種明顯的猜忌态度引發了車臣人的不滿，再加上車臣民族和俄羅斯境内其他民族長期的矛盾，導緻車臣人的民族主義傾向日趨嚴重。

1929年開始，車臣再度發起了反抗蘇聯中央的暴動，但原山民共和國内的各族人民早就被蘇聯拆分到了不同的行政區劃當中，這些暴動都是各民族的單打獨鬥，根本不是蘇聯正規武裝的對手。很明顯，蘇聯對當地民衆的分化瓦解起到了效果。車臣的多次暴動都遭到鎮壓，車臣民衆遭到了沉重的人口損失。

此後，按照斯大林的命令，車臣先是與印古什合并成了一個自治州，後來又在1936年被升級為一個共和國。不過，自治州也好，共和國也罷，車臣的命運完全被蘇聯牢牢控制着。但是，就在幾年之後，蘇聯看似牢不可破的統治遭到了沉重打擊，車臣與俄羅斯之間将再度發生嚴重的矛盾和沖突，這也最終決定了未來車臣的曆史命運。

蘇聯領導人斯大林

第二次高加索戰争和山民共和國，是車臣民族重新試圖赢得民族獨立的一場鬥争，由于種種原因，這場鬥争以失敗告終。山民共和國在誕生初期就同時遭到白軍和紅軍的反對，卻始終堅持鬥争，最後不得不與紅軍合作，結果最終喪失了獨立地位。山民共和國失敗了，其曆史地位也被蘇聯刻意貶低，但是其曆史影響不容低估，曾經嘗到了民族獨立甜頭的車臣人，勢必将要再度掀起更大的波瀾。

侯艾君：《車臣始末》， 世界知識出版社2005年版。

[美]尼古拉·梁贊諾夫斯基，[美]馬克·斯坦伯格：《俄羅斯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作者：浩然文史·王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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