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奴才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奴才瞧着二姑娘的神色,好似心情還不錯。”
方嬷嬷說着,又道,“就連宮裡送到前院兒的禮,二姑娘都還去挑了兩樣兒呢!”
“有這回事?”
老夫人有些錯愕,畢竟是宮裡退婚送來的,尋常人怕是連看都不想看到,怎得她偏還有心情去挑?
方嬷嬷點了點頭,“奴才瞧着,二姑娘果真是半點傷心的神色都沒有,否則也不會這功夫當前兒,還想着來孝敬老夫人。”
說着就拍了拍手,兩個丫頭應聲端上來一碗藥和一碟子鮮花餅。
鮮花餅老夫人倒是知道,這幾日常有送來,隻是這藥……
“說是常見老夫人咳嗽,難得得了株千年人參,二姑娘歡喜的緊,便忙入了藥送來給老夫人調理身子用的。”
“這參便是她從前院兒挑的?”老夫人問道。
方嬷嬷點頭,“二姑娘在府中無依無靠的,如今又被退了婚,怕是也隻有在老夫人這裡讨個巧這往後的日子才能有個盼頭了。”
老夫人将人參湯端過來喝了一口,心道火候倒是用了心的,而後便歎了一聲,道。
“柔兒去的早,白氏也是個狠心腸的,這些年來,也的确是苦了這個孩子了,堂堂相府的嫡姑娘,不過是一株千年的人參罷了,哎……”
老夫人又歎息了一聲,将參湯放在桌上。
“方嬷嬷,把二姑娘請來吧,那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
“淺兒拜見祖母。”
陸清淺給老夫人行了禮,臉上還帶着盈盈的笑意,隻是她臉上遮着面紗,老夫人隻能看到她那雙彎彎的眼睛,倒像極了當年傅柔的模樣。
老夫人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近處,才道。
“孩子,你有心了。”
陸清淺微微一笑,“這些年來,祖母在府中護淺兒周全,淺兒這點心意又算得了什麼?”
護她周全?
陸清淺這頂高帽帶下來,饒是沉穩若老夫人都忍不住耳根一紅。
這些年在府裡,她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她這個孫女受的苦她是都知道的,不過隻要沒有太過分,她一向都是不聞不問的,哪兒來的什麼護她周全?
陸清淺哪裡不知道老夫人心中所想,笑了笑又道,“更何況,淺兒為祖母盡孝原本就是應當的,還望祖母能給淺兒這個機會才好呢。”
一旁,方嬷嬷眸中贊賞之色愈發濃郁,亦笑着開口,“二姑娘能如此孝順,老夫人當真是有福氣了,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不給二姑娘機會呢!老夫人,您說是不?”
陸老夫人何等精明之人,又如何不明白陸清淺話裡的意思?
從前的陸清淺膽小,怯懦,上不得台面,莫說是白氏,便是她也從來都瞧不上自己這個孫女。
可眼前這個丫頭,聰明機警,落落大方,哪兒還是從前那個陸清淺?
這還是老夫人第一次認真的審視自己這個孫女,漸漸的,一雙眼睛裡竟也寫滿了自豪的神色。
“好,好,果真是祖母的好孫女,你若是想,日後便常來梅院伴着祖母才是最好。”
陸清淺點了頭,“祖母的話淺兒記在心上了,隻是……淺兒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老夫人聞言,還道陸清淺這是有求于她了,心說也好。
這才交了心,她若是有什麼想要的,自己便成全了她,權當是她這當祖母的一份心意。
卻沒想到,陸清淺接下來的話竟讓她半晌不能回神。
“祖母可聽說過秋玉草?”
“秋玉草?”
“是一種毒草,氣味清淡卻有劇毒,人若長期嗅着此氣味,便會如老夫人現在這般,表面偶有輕咳,内裡傷及肺腑,三年之後,便會……”
接下來的話,陸清淺沒有說下去,老夫人已經面若冷霜。
方嬷嬷亦臉色蒼白的開口,“二姑娘的意思是,老夫人是中了這毒了?”
陸清淺點頭,又道,“老夫人每每睡到後半夜的時候,胸部是不是會覺得隐隐的痛,症狀輕微乃至深呼吸兩口氣就好了?還有老夫人每每晨起的時候,咽部是不是會些微的癢,需得喝水才能緩解?最後,老夫人的心口處,是否有一塊狀似梅花小小的淤青?”
方嬷嬷驚的瞪大了眼睛,“對,對,二姑娘說的都分毫不差,還有那塊淤青,平日裡不疼不癢的,又是長在那特殊的地方,老夫人忌諱,便沒讓人來看過,可是,二姑娘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這些都是中了秋玉草毒後的症狀,我之前送的鮮花餅便是為了緩解老夫人身上的毒。”陸清淺眼神清冷,對着老夫人開口。
“祖母,這秋玉草可非什麼尋常之物,常人便是尋也很難才能尋到,可見這下毒之人是用了幾分心思的。”
“你知道是誰,是麼?”老夫人沉默了良久,終于開口。
陸清淺垂下了頭,“隻是……淺兒不敢妄言。”
“二姑娘,您就快告訴老夫人吧,到底是何人如此惡毒的心腸,竟會對老夫人使如此腌臜惡劣的手段?”方嬷嬷幾乎是祈求着開口。
陸清淺又看老夫人,老夫人點了點頭,陸清淺才道,“還請祖母伸出右手臂來。”
老夫人聞言心中一跳,似乎明白了什麼,眸間很快閃過一抹厲色。
果然,下一秒,陸清淺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褪去她常帶着的那隻翡翠如意镯。
“它是用秋玉草粉末浸過的,氣味極淡,尋常人察覺不到,再加上老夫人慣用熏香,便更是将它的氣味遮掩了。”
方嬷嬷吓了一跳,“這……這不是老夫人去年生辰的時候,夫人送給……啊,這下毒的,竟然是……”
老夫人眼帶怒色,面色鐵青,陸清淺道。
“如果淺兒沒記錯的話,去年夫人送祖母這翡翠如意镯的時候,可是說過,這是宮裡面那位給她的。”
陸清淺這麼一提醒,方嬷嬷才想起來,“是有這回事,皇後娘娘與夫人姐妹情深,便将此镯贈送給了夫人,可皇後娘娘是夫人的親姐姐啊,又怎麼會……”
“皇後自然不會害自己的親妹妹,可若是夫人動了這份心思,皇後幫她一把,也是正常,畢竟,這秋玉草可不是那麼好找的。”陸清淺道。
“造孽啊,造孽,老身我究竟是做錯了什麼,竟能讓兒媳不惜聯合外人要了我的命!”
這一刻,老夫人對白氏可謂是失望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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