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發生的摔狗、打狗事件,街頭日益增多的流浪狗,以及網上對“愛狗一族”的撻伐。深感如此下去,人和狗将漸行漸遠。除了養狗的規範化、倡揚養狗道德之外,亟需消彌養狗人和非養狗人之間的鴻溝。有人說:與其養狗,不如多管管家裡的老人;也有人說:養狗,說明這個人不合群。但作為“愛狗一族”,我卻愛心、孝心、事業心兼而有之,也是一個合群的人,通過我養狗的心路曆程,或許能為你搭建一座心橋。
如果在多年前,打死也不相信自己會成為“愛狗一族”,因為對“愛狗一族”一向嗤之以鼻。看見有人把狗像兒子般抱在懷裡,就會渾身起雞皮疙瘩。因為小時候被狗咬過,自然對狗沒有好感。心裡想的是,養狗人不是萬般寂寞,是不會與狗為伍的。
十多年前的一件小事,卻改變了我的看法。那天路過老川大,看見一位女士在川流不息的街中央,抱着一隻剛被輾死的小狗恸哭,肇事司機連連承諾賠償,她都不應,隻是哭,擦身而過的車流人流、周圍奇奇怪怪的眼神她渾然不知。直到她脫下外套,把血泊裡的狗狗抱起來裹在懷裡,才怅然而去。突然間為人和狗的情感世界動容,這愛狗之人,是多麼的善良慈悲。
後來看了電影《忠犬八公》,再次被狗狗所打動,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會比上野秀三郎和八公的關系好到哪裡去,八公的忠誠,已很難尋找。
所以當裝修房屋時,一隻狗竄進屋裡賴着不走,也就結下狗之緣。這隻狗一身白毛,憨态可掬。一來就把這裡當成了家,跟前擁後,好像在為它裝修新家,當然裝修完畢,它也就有了自己的窩。
接納這隻狗或有“狗帶财”之說,但自從狗狗進門,就萬事順心。連住進我家的侄女,也因遛狗結識了一位遛狗的帥哥,了結了終身大事。
但那場著名的地震,卻結束了與這隻狗的緣分。地震時我在外地旅行,妻和狗都張皇失措,在慌亂裡狗就不知了去向。妻也曾幾次冒險上樓找狗,但不見蹤影。恢複甯靜後,鄰居告訴我們,狗狗回來過幾次,門上還有它的爪印。陰差陽錯,竟沒有碰一次面。直到很久後逛夜市,碰到了這隻狗狗,聽到我們的呼叫卻滿眼疑惑,狗主人也是在地震後撿到的,但一因狗已不認識我們,心中有愧;二是新主人對它很好,隻好作罷。
幾個月後,當一隻在街頭流浪的貴賓狗出現在面前時,我們如獲至寶。工作之餘,我們沉浸在和這隻狗的世界裡;開車外出,也要帶上這隻狗。但這隻狗可能受到過傷害,見到棍棒就驚恐無比,直撲來人,為此咬過保潔、鄰居。後來不得不為它戴上嘴籠、牽上繩索,這隻狗失去了自由,就躁動不安。一次剛打開房門,就破門而去,從此沒有了音信。
對兩隻狗狗的歉疚,我們發誓不再養狗,但碰到每隻狗,都有了親切感,總要逗一逗、抱一抱。
一次開會出辦公大樓,門衛正把幾隻奶狗往垃圾桶裡扔,奶狗剛出生還沒睜開眼,我們痛斥了一番保安然後一人抱了一隻,第三隻狗狗就進入了家裡。
這小可憐在懷裡的時候,渾身顫栗,眼睛還沒睜,就感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很不安全。好在我們給它安了一個溫暖的窩,讓它放心吃奶,外加嬰兒糊,幾罐下去,這個孱弱的生命就生動活拔。
很快,這隻一身黑、溫順可愛的狗狗就占據了我們的生活,那段時間裡,我們和狗兒簡直是形影不離。但半年之後,這隻狗越長越大,一查才知是德國牧羊犬和軍犬的後代。雖百般乖巧,但我們的屋子已經容不下它成長,不是咬床咬沙發、就是屎尿撲鼻,小池難養大魚,不得不為它另謀生路,後來就成了農家的看門狗。
現在,這隻狗來到我們家,成為了家庭的一員。你看,熊貓般黑白相間,走起路搖搖晃晃,很像一頭豬崽。
這隻狗可以用“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來形容,可以溫順地在狗窩裡呆上幾個小時,酣暢淋漓地打呼噜睡覺,又可以發瘋似地在屋子裡狂奔亂跑。一出門,渾身都是力氣,盡顯“法鬥”(法國鬥牛犬)本色,拉着繩索後的我,能跑上十來米。這也是一隻愛自由的狗,每天出門,總要想方設法擺脫繩索的牽引,直到無可奈何,才勉強套上繩索。有時套上繩索後,還幾聲歎息,讓人不忍。但這隻狗天真無邪,對人對狗毫無防範,誰逗它就跟着走,又不分場合亂跑,不得不讓它帶上“枷鎖”。
它每早起床鬧鈴般準時,起來後坐在床邊不吼不叫,小心翼翼地舔你的腳,撩你的被蓋,直到你下決心不再睡懶覺,才興高采烈地随你下樓。吃飽後它會袒胸露腹、仰天卧睡,很像一隻玉米蟲,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沒有吃飽的時候,也不叫不嚷,隻是頭輕輕地靠在我的膝上,睜大眼睛悄然望着,直到你受不了良心的煎熬,不得不往它碗裡放食物,所以越長越胖。
經曆了幾隻狗狗,終于明白了人為什麼會那麼愛狗,因為狗狗是真朋友,朋友就是信任,而狗狗能給予你信任的全部。
以前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屍橫遍野的一戰、二戰,為什麼人與人之間有那樣的仇恨,除了利益相争,就是沒有人與狗般的信任,不能成為朋友,就隻能成為敵人,朋友可以禮讓三分,而敵人不能。現代愈演愈烈的商業競争,更使單個的人難有一個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而人作為一個類,也越來越沒有朋友,養馬是為了騎,養牛是為了拉車耕地,養驢是為了推磨(所以卸磨就要殺驢),養豬羊雞鴨鵝魚都是為了吃肉。而很多動物又不适合馴養,比如虎、蛇、熊等等,都會與人為敵,猴的心性又難揣摩,貓對人敬而遠之,到頭來隻剩下忠實的狗狗。
城市、工業帶來了繁榮,也帶來了孤獨、寂寞、無聊。因為孤獨、寂寞、無聊,心靈病人随處可見,心病到發狂的程度就會出大問題,有人抑郁,有人爆發。電影《亂世佳人》裡有個鏡頭,年輕人一聽到戰争就熱血沸騰,但到了屍橫遍野,才知和平的可貴,但已追悔莫及。人類戰争不斷,孤獨無友也是原因之一,因為孤獨,就有對錯、好壞、貧富的差别心,就容易憤怒。而養一隻狗,卻容易讓你心靜若水。
當今人類沒有了外敵,更難團結一緻,也更難彼此信任,外星人又遲遲不來入侵,自然紛争難平。所以一隻又一隻狗狗就走進了城市,來陪伴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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