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槟榔是不是害人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7-20 11:24:05

槟榔是不是害人(緻命槟榔)1

又有一名公衆人物的逝去,喚起了人們對槟榔的“警惕”。

9月10日這天,36歲的歌手傅松因口腔癌去世。2007年,他通過參加湖南衛視《快樂男聲》奪得長沙賽區20強,正式出道。當年的這屆比賽星光熠熠,誕生了陳楚生、蘇醒等後來知名的歌手。

比賽後第二年,傅松開啟了他的歌手生涯,還發行了自己的首張EP。直到2021年,他因為臉部長了腫瘤前去就醫,确診了口腔癌。而這和他六年的嚼槟榔史有直接關聯,他曾在自己社交平台稱,“珍惜生命,遠離槟榔。”朋友在悼念他時說:“願他一路走好,願他在另外一個世界,再沒有槟榔,沒有痛苦,沒有癌症。”

槟榔是不是害人(緻命槟榔)2

傅松

槟榔緻癌的說法早已有之,但這種零食的危害,卻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很多人都是初期“試一試”,一開始偶爾吃一兩顆,到後來一天兩包,想戒也戒不掉。

湖南當地還流行一種說法:槟榔加煙,快樂無邊。近年來,政府逐步加強對槟榔的監管力度。2022年初,國家市場監管總局要求“不應再按食品對槟榔進行監管”。同時,根據媒體報道,自2021年起,湖南省市監局不再辦理省内所有槟榔企業的食品生産許可(延期)。

槟榔,究竟有什麼魔力,又是怎樣讓人上瘾的?

勁 道

在湖南許多城市,槟榔已經深深滲透進生活日常。遇到一個湖南人,如果缺乏話題,從槟榔開始就可暢通無礙,正如我三年前在長沙的經曆。

長沙一輛來往旅遊景點的公交車上,司機老彭在慷慨地回憶着過去。他已經56歲了,洗得發舊的毛衣上挂着透明的工牌,放高的音量試圖蓋過報站的機器聲。

原本他的話不多,話匣子打開是在這樣的時刻。

“你嚼槟榔嗎?”我挑起話頭,問他。

“你有沒有?”老彭突然語調變高,哈哈笑了起來,“給我一個!”

老彭說,如今有規定,司機在工作期間不能嚼食槟榔。但他還是偷偷地撕開了一個小包裝,吃了起來。

更頻繁地吃槟榔是在上一份工作的時候。之前他跑的是長途客車,負責将乘客一批批地跨省載過去,中山、陸豐、澄海,都是目的地。多是晚班車,從一地的黑夜到達另一地的黑夜,連夜漫長,人也困得很。别的司機抽煙、吃辣椒解困,他覺得唯有槟榔能提神。

跑車前,他就買來一兩包放車上,度過一個晚上。

冬天是嚼得最狠的,冷的時候“搞一口”,瞬間汗就簇簇地往外冒,能把衣服都汗濕。“誇張點說,要是好久沒洗澡的,那厚的死皮子都能拔掉喲”。

“一直嚼,嚼得嘴巴全部是渣子,味道就沒有了。”說到這裡,他還把咬得半爛的槟榔從嘴裡吐出,給我“生動”地展示嚼槟榔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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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老彭這樣的嗜吃者,似乎不打算用“好吃”來形容這種食物。好不好吃?喜不喜歡?不重要。他們是習慣并且在依賴這種感覺。

在湖南益陽人鄭奇的話語裡,他用了“勁道”這個詞來描述槟榔的好壞,像是在探究一種值得深究的食材。

“好的槟榔有勁有道,可以嚼很久,味道也很中性。”他評價道,而不正宗的味道是遭到嫌棄的,“像有些(品牌)放的糖精多,一吃就想吐。”

他說,以前的槟榔不像現在被大幅度改良,那時候的刺激性特别強,真的有像喝醉酒的感覺,可被形容為“吃醉了”。

一旦吃的次數多了,便開始不知不覺地“上瘾”,“嘴巴沒事幹的時候總想嚼一嚼”,又或者看到别人也在吃的時候,那股瘾又上來了。

槟榔和煙、酒搭配,是老湖南人都知道的搭檔。于是便有了那句著名的俗語,“槟榔加煙,法力無邊”,那是因為“煙酒槟榔不分家”。

鄭奇說,抽煙的人很少不吃槟榔的,一邊嚼着一邊抽,更刺激;喝酒的時候把槟榔放在酒裡,聽說還能解酒氣。“吃法很多”,他總結說,這是槟榔江湖中人的享受之道。

曾經的長沙街頭擺滿了很多槟榔攤,現在的攤販都已入店,隻剩下少數的品牌專賣店,更多的是在便利店和百貨超市,在入門處便能看到一貨架的包裝槟榔。

而且近年來随着大衆的質疑增加,商家也在改頭換面,推出了枸杞槟榔、葡萄幹槟榔,往果子裡塞入相應的食物,開始以“養生”“不傷口”的概念拓展市場。

如今,還想找到“正宗”的槟榔店,人們都說,你應該到湘潭去看看,那才是槟榔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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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街頭,市民從擺滿槟榔的雜貨攤前經過

發源地

曲折的湘江将湘潭城區分成了人們口中的河東、河西兩塊主要區域。

2019年,我來到湘潭。從東往西,不管是在哪片區域,人們的習慣都是相似的:

湘潭北站的出口,引導出站乘客的工作人員一邊大口嚼動着嘴巴的右部,一邊揮動雙手,重複着那句熟練的指引話語:“公交站往左走,出租車往右。”

粗眉的小販坐在商城前,販賣着籃子的楊梅和馬蹄,他隻嚼着槟榔的半邊,另一半伸了出來,對着前來詢價的顧客“兜售”道,“你也嚼一個,嚼一個”。

側身坐在摩托車上等候顧客的司機,頭上是一頂防風又防雨的弧形雨棚,隻有嚼着槟榔才讓他的等待不那麼無奈。

在這裡,槟榔不隻是食物,也勾連了人與人的社交。

這是在槟榔店工作的小馮提到的。她在一家槟榔的專賣店上班,櫃台呈U型鋪開,看起來,聞起來,都頗像藥材店。

數個青花樣式的大盆缸裝着堆起來的槟榔,以幹的槟榔果子為主,隻有一盆是在售賣濕槟榔,因為果子不老,取名“嫩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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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的槟榔價格不等,從28元到108元都有,還有能賣到三百元一斤的好果子,那是槟榔市場的高端路線。果子的成色決定了其價格,條理清晰、紋路順直的更受歡迎,咬起來不會有那麼多渣滓,反之則賣不上好價錢。

根據熏制時間的長短,還有青果和黑果之分。小馮說,給外地人會推銷青果,而本地人隻會吃熏制時間更長的黑果,因為味道更合适,“刺激”。前者經過大衆化的口味調制,更甜,殼身更軟,但這樣的“溫和”,本地人是瞧不上的。

在這樣的專賣店,來買的“散客”不多。空閑的時候,小馮就裹着大衣坐在櫃台後狹小的沙發上,看手機追劇,偶爾能迎來一些“大客”。

言談間,就有兩位中年婦女走進來,手指一指,熟練地要了超過三百元的黑果,從進門到結賬的過程,不超過三分鐘。小馮知道她們的用途,用了個粉紅色的大袋子裝了起來。

“她們是用來結婚待客的。”在湘潭,擺喜宴,設酒席,都用得上槟榔,“一進門就直接吃這個”。放在酒桌上招待客人,是很尋常的社交禮儀,送禮回禮,也都能用到,是滲透在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在廣州工作的湘潭人萬二有比較深的體會,現在盡管也能在外地買到槟榔,但他吃得少了,一是口味不地道,二是身邊的人都不怎麼嚼,“沒有那個環境”。但過年回到家,和幼時的朋友在一起,還是會吃,他說自己不抽煙,如果還不吃槟榔,難以和朋友交際。

一旦身邊的人都有這樣的習慣,不去融入就顯得“落單”了。而脫離了特定的環境,生活方式便才能得到更換。

這也是為什麼,盡管槟榔緻病的案例看得外地人心驚膽戰,但在湘潭這裡仍然是“風平浪靜”。網友們不解,為什麼明知有害,還得吃?

但身處其中,他們很少想到“為什麼不吃”的問題,群體集聚的行為淡化了外界釋放的信号,因為大家都在吃,男性的消耗是主力,女性也會将此作為消遣,在空閑口乏時吃上兩個。這種外人的困惑和本地人的日常,是認知和環境上的不對稱。

當時,一位出租車司機被問及到外界的擔憂時,類比道:跟抽煙一個道理,大家知道抽煙不好,不也仍然抽嗎?不止一個當地人,懷有和他相似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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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禁為退

在當地人的說法中,吃槟榔源于一個普遍認可的傳說,那是提及率最高的瘟疫說法。發生的時間點,有三個版本,《湘潭市志》記錄了乾隆四十四年的版本:湘潭城内因為疫患,居民紛紛患上臌脹病,縣令将藥用槟榔勸患者嚼之,臌脹得以消失,“爾後嚼之者衆,舊而成習”。

以四大南藥之一為主要身份的槟榔,在醫學書籍的記載裡的确有治愈特定症狀的功效。也因為是藥材,吃得多的人便知道,它還有其副作用,這是他們用經驗總結出來的“禁忌”。

比如,湖南人吳軍知道,“飽食槟榔餓吃煙”,這指向的正是槟榔的消食功能。一旦反向行之,便是“逆行”。

一次下班的時候,朋友給了他一顆槟榔,正餓着肚子的時候,便正好應和下肚。沒想到不過多久,吳軍就吐得稀裡糊塗,這教訓他以後再也不能空腹吃槟榔,“那是我唯一吃醉的一次”。

鄭奇說,每吃一回槟榔,他的嘴都會爛一次,但也不要緊,等好了他再吃。現在妻子和小孩都不讓他再吃了,瘾上來的時候,他就在他們看不到的時候躲起來吃,“有些東西偷偷吃,味道更好”,他說。

對湖湘文化有專門的研究、并撰寫了《中國槟榔文化史》的學者黃守愚對于槟榔文化有不少史料方面的研究。根據他的考究,槟榔的食用習慣比坊間傳說所流傳的朝代更早。“瘟疫”一說不過是可以被解釋為一種“叙事學”,言下之意,這隻是人們為自己的行為提供合法性的文本。

實際上,黃守愚的研究成果是,湘潭作為過去商賈的聚集之地,交易活動頻繁。在非原産地,槟榔曾經是作為“貢品”“奢侈品”形式存在的,富商的集聚将這些“上層社會”人士所用之物廣泛地傳播開來。

世界上食用槟榔的地區很多,包括印度、中國海南和台灣均有食用的習慣,但湖南的吃法最為特别,其傳播和紮根都有特定的原因。

槟榔是一種典型的喜溫、喜濕植物,廣泛生長在高溫地區,因此要在湖南售賣就必須得再次加工,人們總結出了泡發、晾幹、上表香、切子和點鹵水等一系列流程,成品便是我們看到的一塊塊黑色長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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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工制作好的槟榔幹果

鄭奇說,槟榔的流行和這片土地的性格有莫大的關系,小小一瓣果子帶來的刺激口感,和流行的口味蝦、臭豆腐是一樣的味覺體驗,換作其他地方的人,哪裡能接受這樣的味道。

2019年,一位曾經負責廣東某地級市區域的經銷商向記者表示,企業帶來的引導心理也有貢獻。湖南的槟榔企業盛行抽獎方式,而且中獎概率不低,因此一包槟榔可能包含了兩包的成本,甚至更高。

在便利店,一包槟榔至少需要十元,更多是二十元的品種。

在長沙的時候,司機老彭提醒我,一定要看裡面的中獎卡,很大概率會中獎,他熟練地幫忙刮開,小卡片上面顯示“可用3元兌換一包20元槟榔”,相當于買一送一。盡管如此,上述經銷商表示,這仍然是利潤率極為可觀的銷售方式。

如今槟榔的零食化趨勢,帶來了口感的弱化和銷售的普及。對于初嘗者而言,已經很難輕易獲得頭昏腦熱的“刺激”體驗,反而像是吃了一塊後勁十足的薄荷糖,留下持續很久的口腔快感。

然而,對于健康的緻命影響是近期成為引爆槟榔話題的熱點,先是在2018年,湘雅醫院發文稱,“在口腔颌面外科46病室,現50位住院患者有45人患口腔癌,其中44人有長期、大量咀嚼槟榔病史。”嚼食槟榔的習慣與衆多口腔疾病挂鈎,更為關鍵的“指控”是,槟榔中自帶的槟榔堿是導緻口腔黏膜下纖維化和口腔癌發生的主因之一。

移風易俗,向來是最難的事情。黃守愚表示,想把槟榔完全從湖南人生活中抹去,“至少需要百年”。

(文中鄭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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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南風窗高級記者 黃靖芳

編輯 | 李少威

新媒體編輯 | 莫奈

排版 | 八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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