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冉
《桃花扇》的故事脫離了一般才子佳人的杯中波瀾,更多展現了國破家亡的大背景,貌美的李香君不僅有詩詞才情,更具備女子少有的見識與政治節操。孔尚任在《桃花扇考據》中,羅列了劇本所依的南明舊事和史料,希望引發世人思考:“三百年之基業,堕于何人?敗于何事?消于何年?歇于何地?”
劇中的明末金陵盛景,有秦淮河畔風月,有各色人等面孔,也有令普通人咋舌的貴族園林生活。作為一部以男女之情為主線的戲曲劇本,它同樣逃不過花園隐喻的叙述模式,其中描述的金陵名園,喧嚣奢靡,肆無忌憚,充滿了末世狂歡意味。
侯方域一登場,就是應邀去金陵富豪徐青君的宅園遊園賞花。徐青君是明朝開國功臣徐達後人,在金陵富甲一方,性奢靡,為人高調。他在大功坊側建造有私家園林,裡面樹石亭台林立,規模堪與西晉富豪石崇的金谷園相提并論。徐家花園在夏日會沿河置宴席,“夜以繼日,恒酒酣歌”,現場不僅賓客俱歡,花香四溢,木瓜佛手這樣的稀有水果也堆積如山。
《桃花扇·訪翠》
劇中的女主人公李香君不是一般話本故事中的官家小姐,而是青樓名妓。她與侯方域的初次見面,是暮春三月時,在金陵舊院的媚香樓,樓下的園子裡草長莺飛,花紅柳綠,二人一見鐘情。晚明金陵舊院名妓雲集,清初文人餘懷所作《闆橋雜記》中寫道:“舊院與貢院遙對,僅隔一河,原為才子佳人而設。逢秋風桂子之年,四方應試者畢集,結驷連騎,選色征歌,”才子們與名妓,“或邀旬日之歡,或訂百年之約。”金陵舊院裡,妓家分别門戶,“淩晨則卯飲淫淫,蘭湯滟滟,衣香一園;停午乃蘭花茉莉,沉水甲煎,馨聞數裡;入夜而擫笛搊筝,梨園搬演,聲徹九霄。”這一段描述極具聲色,觀者如親臨現場,仿佛聽到夜來悠揚的靡靡之音,嗅到使人意識迷醉的衣香與花香。
《桃花扇》可謂明末戲曲舞台上的扛鼎之作,此後伴随着北方皇家園林的興盛,士人園林生活對戲曲的主導作用逐漸減弱,南北戲曲此消彼長,昆曲再無巅峰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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