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紅亮

郝孬出生在離城市十幾公裡的農村。他是長子，下面兩個妹妹。

他的父親是國有煤礦的正式工，在維修隊工作，每個月有固定的工資 ，日子過得很好，最起碼比農村許多沒有資金來源的家庭要好很多，是被人羨慕和嫉妒的。

他的母親是農民，除了在家種地外，就是照顧子女們的生活。

在幾十年前，如果誰家有個國有企業的正式工，那可不得了，在村裡是被高看的 ，就連正式工的家屬也跟着幫光，也被人高看。

郝孬就出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

郝孬自小頑劣，孬得很。學習不好，成績很差，數學和語文的考試分數，别說及格了，加在一起也沒有一百分，也就是二三十分的樣子，多少起伏不大。

村裡很多人說:“郝孬的名字沒有假起，這家夥真孬啊！”

那幾年，村裡的趙大爺種了幾畝西瓜，長勢喜人，豐收在望。

趙大爺整天頭頂草帽，捋着胡須，看着一片綠油油的西瓜田，高興之情，溢于言表。一張布滿滄桑的臉，笑得格外開心。

西瓜成熟的時候，郝孬總是帶着七八個十來歲的小夥伴前去偷瓜，趙大爺怎麼看都看不住，這成為他不大不小的一塊心病。

這郝孬不像話，連續幾年都帶人去偷瓜，趙大爺為了這，沒少找郝孬及家人理論，郝孬和家人死活不承認偷趙大爺的西瓜，因為這，趙大爺氣得不輕。

後來，趙大爺因為偷西瓜的事情生氣，于是，就決定不種瓜了。

田大哥為了解決一家人的吃水問題，就在自家大門外面，打了一個壓井。這郝孬孬得很，總是趁田大哥一家人不注意，偷偷的往他們的壓井裡撒尿。

後來，田大哥逮住郝孬一次，把他結結實實打了一頓。

諸如此類的壞事，郝孬做了不少。他在村民們印象裡，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孩子。村民們大多都很讨厭他。對于這一點，郝孬自己的心裡是清楚的。

郝孬學習成績不好，學習沒興趣。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強熬到初中畢業，就不再上學了。

他在村裡當了二年的社會青年。

郝孬的爸在國有煤礦退休了。

因為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兒。

當時，人們受重男輕女的傳統思想的影響，所以，郝孬當仁不讓的去煤礦上，接了他父親的班。

郝孬來到國有煤礦上上班。

别看郝孬學習成績不好，卻有自己的獨到的能耐。這家夥，會巴結人，會拉關系，在煤礦上混得風生水起、如魚得水。

起先，他在維修隊工作，一年後，郝孬憑借一己之力，和領導拉關系，到煤礦的機修廠工作。

這樣以來，善于鑽空子的郝孬，使出了渾身的看家呢，如願的實現了井下工到地面工的調動。

仨月後，郝孬在煤礦機修廠處了對象，一年後，他們水到渠成的結了婚。

後來，郝孬的妻子生了個女兒。

他女兒三歲的時候，這兩口子一心一意想生個兒子，從而實現兒女雙全的目的。

當時，國有煤礦上有個嚴格的規定，想生二胎的兩口子，男方必須到采煤隊或掘進隊幹三年，然後，煤礦計生幹部準予發放準生證，再按步驟的懷孕、生子。

為了要個兒子，郝孬真的拼了，他不惜去掘進隊工作。

為了這，他可真是削尖了腦袋。

經過兩個多月精心醞釀，又走了中層幹部的路線，郝孬心想事成的當上了掘進隊的電工。

那個時候，煤礦上的各生産區隊沒有配備機修工，通常情況下，電工和機修工均有電工一肩挑。

有天早上，掘進隊井下工作面的水泵壞了。一名經驗老道的電工下井修水泵，郝孬在區隊值班，順便做些别的應該做的事。

當天上午十點的時候，井下電工給郝孬打電話說:“井下水泵的軸承壞了，需要更換，你讓區隊保管寫個領料單，你拿着領料單，找領導簽字，然後，去煤礦倉庫領個軸承，讓人給我稍下來。我把軸承型号給你說一下，軸承直徑六百零八。你用筆記住。”

當時，怨井下電工粗心，也怨郝孬學問低，不細心，他隻用筆，記了軸承型号和直徑。軸承直徑的計量單位沒有記。

于是，郝孬就找區隊保管，寫了領料單，又找機電副礦長簽字。

機電副礦長是個“書呆子”。喜歡咬文嚼字，更喜歡在計量單位上問個究竟，聽個明白。

郝孬拿着領料單，來到機電副礦長辦公室，他敲了房門，沒有人應腔兒。他又去煤礦調度室，機電副礦長在調度室值班。

郝孬推開調度室的房門，微笑着對機電副礦長說:“董礦長，俺隊井下水泵的軸承壞了，需要更換，我把領料單拿來了，麻煩你簽字，我好去倉庫領個軸承。”

董礦長看了一眼郝孬，感覺他眼生，不太認識，随後，董礦長又看了領料單，他說:“你的這個領料單，填寫的不規範，直徑隻寫六百零八，沒有填寫計量單位。哎，這個年輕人，我問你，六百零八是啥，厘米還是分米？”

這個時候，郝孬吃了沒有學問的虧，他随口答曰:“六百零八分米。”其實，郝孬不知道，軸承的直徑都是按照厘米衡量的。

要說這董礦長也真夠較真兒的。

之見他，急忙起身，跑回自己的副礦長辦公室，拿了一把卷尺，行色匆匆的來到調度室，在報紙上用分米的計量單位量了一下直徑。郝孬當時就“鬼子看京戲——傻眼兒了”。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錯了，不是一般的錯，是真的錯了，原來毫米和分米的差距這麼大。

随後，董礦長開始怒怼郝孬:“你這個電工不合格呀，連軸承最起碼的直徑厘米或分米都弄不懂。你們區隊井下用的什麼水泵，直徑這麼大，據我所知，咱礦倉庫沒有這樣的軸承。你不識數，咋當電工咧？！你回去吧，讓你隊長來見我。”就這樣，董礦長沒有在郝孬拿的領料單上簽字。

後來，郝孬的隊長，馬不停蹄的見了分管機電的董礦長，董礦長沒有留情面，他不客氣的說:“你隊的那個電工，領個軸承，連軸承直徑單位都弄不清楚，他不識數，咋當電工，别讓他幹了。礦井再給你們選派個電工吧。”

就這樣，郝孬的掘進隊電工，真的當不成了，他隻有做别的。

要說這郝孬腦袋夠尖的，電工當不成，他又去維修隊負責往井下送班中餐。當時，維修隊也屬于采煤、掘進一線，郝孬是采煤、掘進一線的工人。

三年後，郝孬兩口子拿到了二胎準生證。這一次，他老婆的肚子還行，如願的生了個男孩兒。

郝孬有了兒子後，就托關系脫離了維修隊，到煤礦木料場工作。

兩年後，煤礦成立掘進隊，郝孬托關系當了區隊辦事員。

那個時候，區隊辦事員具體負責統計職工出勤、核算職工工資、寫區隊材料等工作。

那個時候，區隊辦事員，可是享受副隊長待遇的。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副隊長權利都大。

郝孬肚裡沒有什麼“墨水”，當區隊辦事員後，統計職工出勤、核算工人工資經常出錯，寫的黑闆報根本沒法看，錯别字忒多，還有就是用詞不當。寫的東西亂七八糟，狼腿拉到狗腿上。

郝孬當區隊辦事員當了一年，出事了。他和區隊隊長串通一氣，克扣工人工資，然後，他們兩個又分錢不均勻，被區隊職工舉報到礦井。礦井對他們做出了處理:隊長被記過一次，郝孬調離當時的工作崗位，不允許再當區隊的辦事員，并被煤礦列入黑名單。

郝孬不做區隊辦事員後，又托關系，去煤礦的煤場工作。

煤礦的工友說:“郝孬閑不住，不信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要不了多久，他還得削尖腦袋，找個好工種。這家夥，腦袋尖，善鑽營，會巴結人，善于這些。”

作品完成于2022年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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