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老舍創作《駱駝祥子》已經過去86年了,祥子生活的時代距今也已約100年了,這部時代平民的苦難故事,猶如一部鮮活的曆史,時至今日仍然生動。來重讀一下這部偉大的作品吧。
《駱駝祥子》是老舍所寫的一部長篇小說,21萬字左右,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讀過,這是中學的必讀作品。
1936年,老舍聽一位朋友談他雇傭車夫時的見聞,說一位車夫三起三落買賣車子,最後依然陷入貧窮的境地。
這引起了老舍的創作興趣,于是他開始到處收集資料,辭去教職,專心寫起了這一部深入探索底層人物的苦難一生的作品。
故事發生在20世紀20年代的舊北京,圍繞着主人公祥子三起三落的買車故事,展開了一副平民世界的生存圖景。
那個時候,在大都市當人力車夫,隻能勉強解決溫飽問題,并且地位很低。
老舍最擅長刻畫市民階層,而所謂的市民階層,主要由小業主、城市個體勞動者和貧民、無業遊民及知識分子構成。依祥子的經濟地位來看,他是市民階層中的城市個體勞動者,并且毫無疑問地處于城市邊緣。
“他要賣最大的力氣,得最低的報酬;要立在人間的最低處,等着一切人一切法一切困苦的擊打。”平民世界中的小人物,過得更加艱苦,也更讓人同情。
雖然如此,但祥子并不自卑,他沒有鄉下人的身份焦慮,他覺得自己就是北平城裡人。
一開始的他,要強且上進,隻想着要通過自己的奮鬥,在北平這座城市立足腳跟,實現他小而踏實的夢想。
那個時候的祥子忠厚老實,他“不怕吃苦,也沒有一般洋車夫的可以原諒而不便效仿的惡習,他的聰明和努力都足以使他的志願成為事實”,他是真的打算要靠着自己的力氣吃上飯,小心翼翼地懷揣着夢想——買一輛屬于自己的車。
車是他吃飯的家夥,在他心中意義重大,可以說是他的一生追求,是希望和未來。
一個苦力車夫的買車夢想,在偌大的一個城市裡,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啊!但在那個時代的社會,處處都藏着剝削這些小人物的黑暗勢力。
踏實肯幹的祥子風裡來雨裡去,辛辛苦苦存了三年的錢,終于買到了第一輛車。然而新車還沒捂熱,就被十來個兵連車帶人一起搶走了。
當時兵荒馬亂,一個同行的光頭矮子請祥子陪跑一個危險的買賣。這個人給祥子取了個“大個子”的外号,這讓祥子感到很受用,覺得是一種贊美,大概也是有些盲目自信,祥子就答應冒險同行。
結果還沒拉到便道上,他們就連車帶人被兵捉了去。祥子人生的黑暗由此開始有生命力似的逐漸蔓延。
在軍營趁亂跑出來時,祥子順手牽了三匹駱駝,這也是他“駱駝祥子”外号的由來。
把駱駝賤賣,可以說是祥子堕落的第一步。那個時候,祥子心中還有些罪惡感,但他很快自動為自己找到了說辭:既然人家都毫無道理地搶了他的車,那他偷人家的駱駝也不需要理由。
第二次進城,病過一場的祥子以“駱駝祥子”的新身份出現,宛如迎來了第二次“新生”。如果說第一次進城的祥子是帶着健壯的身體和誠實正直,那麼第二次,他就隻剩下了足壯了。
祥子依舊任勞任怨,他的夢想依舊是買一輛屬于自己的車,但伴随着思想的變化,帶來的是行為的改變。
這次他來到了仁和汽車廠,重要人物劉四爺和虎妞就出場了。
祥子和虎妞的婚姻,也同樣充滿矛盾。
虎妞大齡單身,已經38歲了還沒嫁出去。看中了祥子後,虎妞一心撲在祥子身上。她雖然又醜又老,性格也不好,但卻大膽主動追求愛情,這是值得肯定的一面。
但是愛情是要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之上的,是需要雙方都認同的,而虎妞對祥子卻像捕捉獵物一樣使手段,引誘、設下懷孕騙局,最終套牢了祥子。
虎妞的步步緊逼和變态的控制欲,又給祥子上了一套枷鎖。這場名為夫妻實為主仆的畸形感情,也加速了祥子的堕落,從此,偷物偷人,賣人賣己,再無法回頭。
以前他從不和别人搶座,現在他卻“像一隻餓瘋的野獸”,毫不猶豫地競争,隻想掙錢買自己的第二輛車。
但是第二輛車還沒買到,存的錢就被孫偵探詐走了。
在經曆了雙重打擊後,祥子無不凄慘地控訴道:“我招誰惹誰了?買車,車丢了;省錢,錢丢了;自己一切的努力隻為别人來欺侮!誰也不敢招惹,連條野狗都得躲着;臨完還是被人欺侮得出不來氣。”
他好委屈,帶着哭音大聲喊着“我招誰惹誰了”。偵探搖頭感慨:“你誰也沒招,就是碰在點兒上了!人就是得胎裡富,咱們都是底兒上的。什麼也甭再說了!”
這就是小人物的呐喊,嘶啞悲戚卻毫無用處。由此也可以看出那個年代是如何的黑暗,兵匪勾結,百姓苦不堪言。
但是,盡管也動搖過,祥子始終沒有放棄買車的夢想。第三次,虎妞出錢,讓他買下了二強子的車。然而虎妞卻難産而死,為置辦喪事,祥子又賣掉了車。
至此,祥子經曆了三起三落,走到了人生的至暗時刻。
從最開始的期盼通過拉車成家立業,到一次次遭遇社會毒打,一次次夢想破滅,祥子的痛苦和掙紮最終逃脫不了這個社會的禁锢,他跳脫不了命運,便一步步邁入深淵,走向堕落。
當唯一的一抹救贖——小福子自盡後,祥子那好不容易燃起的微弱希望被徹底澆滅,從此,他徹底變得一無所有,人生歸零,直接沉淪。
一個節儉勤勞、自尊正直的足壯青年,活生生被逼成了用煙酒麻痹自己、為賞錢去告密的空架子,祥子奮鬥了一生卻奮鬥了個寂寞,不僅一無所有,還落入更加悲慘的境地。
這是他一個人的命運和生存困境,放大到群體中,卻不知還有多少人與他一樣,苦苦掙紮着。個體被病态的社會所異化,終究逃無可逃。
一生拼搏隻為買一輛屬于自己的車,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夢想,對一介平民來說卻是如此遙不可及。這樣沉重艱苦的命運,又怎能不讓每一個平凡的個體産生無力感呢?
以前無法領悟其中更深的悲怆和無奈,隻覺得祥子真是可憐,在反複得失中被活活逼成另一副模樣。
如今回頭再看這個故事,千言萬語,隻留下一句感慨:他以為自己年輕力壯,憑借自己的努力,就會擁有屬于自己的一輛黃包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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