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失蹤的女兒

冬日的暖陽讓人萌生睡意。

餘長生起身活動手腳，試圖把瞌睡趕跑，順便到一樓的大廳溜達一圈。

落地窗前的小台子被落蝶衣撤掉了，換上了一個古風裝飾擱架。

隻不過，每一個格子裡都趴着一隻九尾狐玩偶，各種顔色的毛絨絨的尾巴垂着，看起來倒像是簾子一般。

落蝶衣就是這樣的，做事兒風風火火，想起什麼就會馬上動手實施，少了瞻前顧後的環節。好在頭腦還算清晰，發現問題改得也快。

昨天發現苗頭不對，中午就把宣傳賬号注銷了。

下午的時候，便找了一些工人來，在院門上裝了電子鎖和門禁系統。

還挂了一個告示：本單位為正式挂牌營業的偵探社，非旅遊景點，謝絕遊客參觀。

如此一來，至少把那些沖着九尾狐而來的遊客擋在了院子外面，隻能透過院子的籬笆圍欄向小樓張望。

今天一早，又有工人搬來了落蝶衣購置的裝飾擱架。

擱架擺放好後，落蝶衣把原本小台子上的那些狐狸玩偶，還有她新收集的那些，全都布置到了擱架上。

又很認真地對蹲在旁邊觀察的雪凝交代：“從今天起，你就不用到一樓來上班了。但是要在二樓和三樓巡視哦。”

雪凝很認真地聽落蝶衣說完，趾高氣昂地跑到落蝶衣的辦公室，在懶人沙發椅裡睡了一個上午，直到中午才回到餘長生的房間找東西吃。

不知道是不是吃得撐了，自己跑去拉開了窗簾，趴到能曬得到陽光的床腳，接着睡。

見餘長生已經接受了自己是狐仙或是狐妖的事實，雪凝也就放開了，當着他的面放肆地使用靈力，幹些拉窗簾、開門之類的事情。

餘長生在一樓的大廳裡轉了一圈，正準備返回辦公室，門鈴突然響了。

透過狐狸尾巴組成的窗簾望出去，見院門口站着一個看起來有六十多歲的老人，正在擺弄新安裝的門禁。

門鈴的按鈕很明顯，但他似乎不知道怎麼打開視頻通話，所以隻是不停地按門鈴。

餘長生覺得老人看起來不像是那些攀着籬笆窺視的遊客，便開門走了出去。

老人中等偏瘦體型，頭發花白，臉上皺紋并不算多，隻是眼角和嘴角都已經明顯下垂了。鼻翼兩道八字溝壑，與下垂的嘴角連成一體，神情顯得有些疲憊。

餘長生隔着栅欄門詢問道：“老伯，您有什麼事兒嗎？”

老人有些急切地說道：“年輕人，你是這家偵探社的人嗎？我是來委托找人的。我的女兒不見了，我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了，隻能求你們了。”

餘長生一邊開門，一邊安慰道：“您别急，我們進去慢慢說。”

…………

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扶手椅裡，李興發捧着白瓷茶杯的手微微發抖，略垂着頭，不敢直視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那個美女社長。

她看起來就是個厲害的女人，而且還是社長。

終于來了個正經兒的委托人，落蝶衣很高興，可是等了半響這老頭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弄得她開始有些郁悶了。

終于忍不住主動開口：“老伯，您别擔心，我們的報價很合理的，不會亂收錢。”

“您誤會了，”李興發把視線擡高到落蝶衣放在桌面上的雙手的高度，又很快垂下，“我有錢，我也不介意花錢，我隻是想找到我的女兒。”

“那您倒是說說啊!”落蝶衣也有些不耐煩了。

“說啥？”

“不是……”

一直站在一旁的餘長生打了個手勢，打斷了落蝶衣，拖了張椅子過來，坐到李興發聲旁。

問道：“李伯，您為什麼認為您的女兒是失蹤了？”

李興發擡起頭望着餘長生，回答的聲音有些嘶啞：“小惠已經快半年沒有和家裡聯系了，她的手機号碼又說是空号。”

李茹惠是李興發的女兒的名字。

“除了手機号碼，你還知道她的其他聯系方式嗎？比如住址，或者上班的單位。”

李興發搖了搖頭。

“那李茹惠有什麼朋友嗎？”

李興發歎了口氣：“小惠是提到過幾個姐妹，不是我認識的人。她就那麼随口一提，我這記性也不好，記不住啊。”說着雙手在大腿上狠狠地拍了幾下。

餘長生趕忙安慰道：“您别急。您覺得女兒失蹤了，沒有想過報警嗎？”

“報過，那次倒是找到了。後來又沒了聯系，我再去報警，警察就讓我再等等。可是，我真的等不下去了！”

眼淚從略顯渾濁的眼中溢出，在布滿細紋的眼眶裡打着轉。

餘長生皺了皺眉頭：“您的意思，這不是您的女兒第一次長時間沒有和家裡聯系了？”

李興發重重地點了點頭，眼淚被蕩了出來，沿着鼻翼流到嘴角的溝壑裡，他忙擡手抹掉。

餘長生欠身到落蝶衣的辦公桌上，扯了幾張紙巾塞到李興發的手裡。

接着問道：“李伯，您能從頭仔細說說嗎？就從您女兒來這邊工作說起。”

李興發一口把手中杯子裡的茶喝掉了三分之一，把茶杯放到桌面上，冷靜了一會兒，才開始說起。

原來，李興發的女兒李茹惠來這座城市，是為了學習聲樂舞蹈的。

李茹惠從小就能歌善舞，也很有興趣。但是，他們生活的那座西北小城，連一家像樣的輔導學校都沒有，更别說提供走上演藝之路的機會了。

李茹惠高中畢業後，想要報考藝術院校，但她幾乎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考了一年沒考上，家裡也無法負擔她再次去大城市備考的費用了。

所以，她就決定到發達地區的城市打工，順便找正規的輔導學校學習。

李茹惠是去年初秋時節來到這座城市的，在一家花園餐廳找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

餐廳包吃包住，李茹惠省吃儉用地省下兩個月的工資，到一家聲樂學校報了名，開始了正規的訓練。

元夕回家過節，返回後通過了餐廳的試唱，開始兼職做餐廳的駐唱歌手。

據李興發說，李茹惠上一次失聯是從二月底開始的。

原本每個星期都會給家裡打電話的女兒，突然音信全無。李興發夫婦打電話過去，總是關機狀态。

一直等到六月初，李興發夫婦實在忍不住了，就到當地的巡警房報案。

巡警房的巡警很熱心，受理了案子，與李茹惠打工地的警察局取得了聯系。

本市的片區巡警找到了李茹惠打工的餐廳和學習聲樂的學校，發現她在三月份的時候，先後辭去了工作并退學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巡警的查找工作引起了認識李茹惠的人的注意，就在李興發報警後的第十天左右，李茹惠主動和家裡聯系了。

李茹惠跟父母解釋稱，自己剛剛換了一份收入更好的工作，并且轉到另外一家舞蹈學校學習跳舞。因為實在太忙了，所以才沒有打電話。

随後，李茹惠還給家裡轉了五千塊錢。

在接下去的将近一個月裡，李茹惠一直正常與家裡聯系。李興發便去巡警房銷案了。

大約從七月中旬開始，一周至少一次的聯系變成了十天半個月一次。

李茹惠最後一次與家人聯系，是八月二十四日晚上。

李興發記得格外清楚，因為第二天，也就是八月二十五日是自己的生日。

嚴格來說，八月二十四日這一次也不能算是直接聯系。李興發收到了一筆三千塊錢的彙款，彙款留言是“祝親愛的爸爸永遠年輕”。

從那之後，直到現在，已經步入十二月了，李興發夫婦再也沒有收到女兒的音信。

女兒的手機号碼顯示為空号，兩次向家裡轉賬的支付平台賬号也已經注銷了。

十一月初的時候，李興發又去找了當地巡警房，巡警房的巡警勸他别急着報案，再等等。

李興發回家等了一個禮拜，坐不住了，索性買了車票跑到了這個城市。

在自己尋找無果之後，到正好路過的一個區警察分局報了案。

區警察分局雖然受理了，但是至今沒有回話，李興發等不及，所以才想要聘請私家偵探尋找女兒。

餘長生倒是可以想象警察分局至今沒有回話的原因。

六月份李茹惠與家裡聯系的時候，雖然說到找了新工作和學校，但無論是名稱還是方位地址都沒有說起過。

女兒的手機号，一看号碼就知道是預充值非實名的号。雖說可以通過号碼經過的基站追蹤，但這種辦法費時費力、收效卻往往有限，一般案件都不會采用。

似乎唯一可以追蹤的隻有轉賬的支付平台賬号。不過，從警察分局調查受阻看，可能是這個賬号本身也有問題。

餘長生和落蝶衣互換了一下眼神。

落蝶衣放緩了語氣，耐心地向李興發解釋道：“李伯，您看啊，事情是這樣的。您既然已經向警察局報案了，人口失蹤案的調查有時候是比較慢的。

“如果他們正在調查，我們随便插一腳，反而有可能會破壞他們的調查。要不然，我讓這位調查員陪您到警察局去問一問，看他們調查得怎麼樣了。您看好不好？”

李興發歎道：“我每隔一天都會到警察局去一趟，可是也沒個人搭理我。好不容易找到個願意聽我說話的，又說什麼不了解調查進度。”

落蝶衣微笑着說道：“您放心，有我們這位調查員陪着，一定能問出個結果。”

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上的時間，又說道：“現在已經快下班了，今天又是周五。這樣吧，您留個地址，周一早上，這位調查員會去接您，然後陪您去警察局。”

…………

餘長生送李興發走出偵探社。

李興發笑着問道：“小夥子，您貴姓啊。”

餘長生答道：“免貴，姓餘，您叫我小餘就行了。”

走了幾步，餘長生突然想起來，又問道：“李伯，您那裡有沒有您的女兒來這邊以後拍的照片？”

李興發眼睛一亮：“有、有、有。”

摸出手機翻找了一通，有些尴尬地說道：“真不好意思，我記錯了，那些照片是在孩子媽的手機上的。是小惠和幾個姐妹一起拍的。

“我可以打電話讓她把照片傳過來，就是她自己不會弄，要到社區找人幫忙。這樣吧，我明天拿到照片了，再給送過來。你明天還上班嗎？”

餘長生淡淡一笑：“我就住在這裡，一般都在。不過您也沒有必要特地跑一趟，周一再看也行。”

李興發苦笑道：“沒事兒，我閑着也難受。拿到了就給送過來。”

餘長生見李興發堅持，也隻好順了他的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李興發，交代道：“您來的時候，如果沒人給您開門，就打上面的電話。我應該也不會去遠的地方，很快就會趕回來。”

注：本章節取自一世一篇首發于息壤中文網的《九尾偵探社》，已獲得作者授權。如有興趣，可移步息壤中文網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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