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
“念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一首《登幽州台歌》,寫透千古孤獨之心。位列第二批四川曆史名人的陳子昂,不光擁有李白杜甫等重量級古代詩人知音,還擁有大批當代詩人粉絲。比如《星星》詩刊主編、詩人龔學敏。龔學敏認為,眼下漢語新詩也正呼喚“當代陳子昂”登場,開一代詩風,帶領新詩走向高峰。
陳子昂詩風古樸,格調雄渾,風骨峥嵘,蒼勁有力。他進一步發展了“初唐四傑”所追求的充實、剛健的詩風,肅清了齊梁詩歌中绮靡纖弱的習氣,徹底擺脫宮廷盛行的齊梁六朝绮麗浮豔、内容空洞、無病呻吟的習氣。在“戰鬥檄文”《與東方左史虬修竹篇序》中,陳子昂提倡同代詩人要繼承和發揚建安風骨,以“風雅興寄”和“漢魏風骨”為标杆,寫出“骨氣端翔,音情頓挫,光英朗練,有金石聲”的風骨詩文。
陳子昂倡導的“風雅興寄”和“漢魏風骨”,表面貌似是“複古”,在龔學敏看來,“‘複古’這個詞聽起來似乎不好聽。陳子昂實際是說,詩歌創作,在内容要學習國風那樣,接近民間,貼近現實。在風格上,提倡學習曹操《大風歌》那樣的開闊、剛毅。在陳子昂的時代,已經有其他人認識到這個問題,但需要一個理論和作品都能站出來說話的人。這個人就是陳子昂。他帶着《登幽州台歌》、《感遇詩》,站出來了。”
“孤獨”讓陳子昂形成清新剛健的嶄新文風
陳子昂被稱為“唐詩之祖”,引領一代詩風,影響力至今不絕。為什麼是陳子昂?這不是莫名其妙的。龔學敏特别注意到是陳子昂的人生際遇。陳子昂出生于梓州射洪(今遂甯射洪市)一個富裕家庭。少年時,陳子昂樂善好施、慷慨任俠、尚武好劍,總期望金戈鐵馬、馳騁疆場以建功立業。十七八歲時,陳子昂不小心用劍傷了人。從此,他痛下決心,棄武從文,發奮讀書。之後他出三峽,去長安。23歲時,陳子昂考中進士,入仕為官。他的谏言被當時的皇帝武則天采納且給予高度評價。陳子昂的官職一直都不高,最多就是“右拾遺”。他依然堅持直言。但他的谏言一直沒有被采納。龔學敏提到,“我們看到,唐代有很多重要詩人,彼此都是有一些聯系的,他們會有很多詩歌朋友。陳子昂卻很少有朋友。這其實也證明陳子昂的社會地位不高。也正是這份孤獨,成就了詩歌上的陳子昂。”
陳子昂才華出衆,但知音難遇。一生官運不濟。這給他帶來郁悶憂傷。客觀上,這也幫助他抵擋掉了很多無意義的影響和攪擾,沒有沾染上官場文風,他才能看到當時詩歌存在的問題。才能面對自己,面對時空,發出千古感歎。正是“孤獨”讓陳子昂形成了清新剛健的嶄新文風。
《登幽州台歌》這首詩引發無數人的感喟。龔學敏也是其中之一,“這首詩給讀者無數個領受的方向。正如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一個人都會有不同的感受,甚至同一個人,得意的時候和失意的時候,都能找到領受的點,都能找到與之内心深處相通的地方。這就是它成為一首偉大的詩的關鍵之處。這也是為什麼這首詩總有新的解讀版本的重要原因。它不隻是精妙地描繪一個美好的畫面,還回答了在哲學上的終極三個問題:前不見古人,我們從哪裡來的?後不見來者,我們要到哪裡去?念天地之悠悠,在悠悠時空中,我們是誰?”
在這首詩裡,我們看到了陳子昂,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天地,看到了衆生。
誰能把“風骨”寫出來,誰就是當代陳子昂
在第二批四川曆史名人名單上,陳子昂得到詩人龔學敏的格外青睐。“如果讓我選擇一位為其寫傳,我一定會選擇陳子昂。别的曆史名人當然各有各的優點,我最看重的是陳子昂的詩歌改革精神,在當下非常啟發性和現實性。”社會不斷變化,詩歌的形式也是不斷發展的。比如唐詩取得非常輝煌的成就,随着時代的前行,唐詩的格律也會成為桎梏,導緻後人不斷重複前人,或者詩人重複自己。這就到了唐詩的形式已經無法承載變革的社會,于是呼喚新的詩歌形式出現的時刻。“從農耕文明、工業文明到我們現在進入信息時代,我們的詩歌,肯定就是要關注大衆,關注時代。然後就是形成自己的風格。”
作為一名資深的詩歌刊物編輯、在詩歌上深有造詣的當代詩人,龔學敏對漢語新詩的發展,有深切的觀察和思考,“漢語詩歌當然也一直往前走,朝前發展。很多詩人作出了各種探索,不管是從題材還是寫法,抑或是詩人們對現實世界的理解。這些都是值得肯定的地方。但是我一直覺得,還缺少黃鐘大呂的大格局的作品出現。就像陳子昂在他那個時代寫出的“念天地之悠悠”那樣的作品。對于當下詩歌創作容易存在的一些問題,龔學敏也看在眼裡,“比如同質化嚴重,媚俗化,言之無物等等。”對于不同的詩歌流派,不同寫法的存在,肯定有其存在的理由和發展的價值。“因為詩歌的發展需要肥沃的土壤。在這個土壤之中,漢語新詩一直期待一個拔尖的人物,像陳子昂那樣,引領一代詩風,助推新詩達到一個高峰。我可以這麼說,誰能把當代的’風骨’寫出來,誰就是當代陳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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