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是顯而易見的。有人沒有腳,有人隻有一條腿,有的甚至雙腿截肢,注定與假肢、輪椅為伴,可一旦到了冰球場上,起步、沖刺、轉彎、壓步、急停擊打,汪之棟和隊友們将身軀縛在冰橇上,宛如一艘艘快艇。
3月12日晚,國家體育館内,金屬冰橇相互撞擊,和冰面摩擦發出沙沙聲響,中國殘奧冰球隊8号隊員汪之棟接過隊友傳球,急速穿梭射門,率先赢得一球,現場一片歡呼。緊接着,中國隊又進三球,比分最終鎖定在四比零。
這是冬殘奧會上中國隊與韓國隊的獎杯争奪戰。作為一支2017年才籌備成型的年輕球隊,建隊元老、副領隊,原青島市殘疾人體育中心的王建斌能清楚回憶隊伍走過的每一步,“所有人為了備戰這次冬殘奧會,連續3個春節沒回家,我們必須鉚足勁兒。”
當晚,中國殘奧冰球隊摘得銅牌,獲得了他們此前設想過的最好成績。王建斌覺得,這樣的成績不僅僅是一支新生球隊的努力,背後更是一群殘疾人不斷突破自我成長重生的過程。
3月12日晚,中國殘奧冰球隊摘得銅牌,申翼豐(左)舉起了國旗,一旁的崔玉濤和汪之棟激動地相擁。新京報記者 陶冉 攝
沒經驗、沒技術、沒裝備、沒運動員
“5、4、3、2、1!”3月12日晚的國家體育館,觀衆們起立喊出倒計時,比賽結束的哨聲幾乎被歡呼聲淹沒。賽場邊門被打開,未上場的隊員和教練員、球隊工作人員魚貫而入,冰球棍擊打冰面噼啪作響,這是殘奧會冰球比賽獨有的慶祝方式。
人群裡,汪之棟緊緊抱住隊長崔玉濤,兩人的頭發潮濕淩亂,臉上淌着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咱們過去這幾年,都值了。”
中國殘奧冰球隊的一切都是從零開始的。
2015年北京冬奧會申辦成功,緊接着,中國殘聯在哈爾濱舉辦了一次冰球訓練營,想将殘疾人冰球運動在中國落地。時任青島市殘疾人體育中心主任的王建斌帶隊前往,用他自己的話說,“去開眼界。”
這是王建斌第一次見到殘疾人冰球的裝備,當時這個項目叫冰橇冰球,顧名思義,殘疾人要将下肢固定在冰橇上,冰橇下兩條冰刀是他們加速滑行的主要工具,相當于冰鞋。與普通冰球項目一樣,冰橇冰球同樣需要用球杆來控制和傳遞冰球以達到射門得分的目的,但不同之處在于,冰橇冰球的球杆較短,除了控球擊球功能外,它的另一頭帶鋸齒,通過推冰實現滑行,是隊員們的“助力器”。
沒經驗、沒技術、沒裝備,連運動員都沒有,王建斌有點打退堂鼓。
這不是他第一次受命組建“零起步”的隊伍,王建斌曾是帆船運動員,2004年中國要組建殘疾人帆船隊,時任中國帆船隊教練的他轉向殘疾人體育。經曆了籌建、選拔、訓練到參賽,4年後,中國殘疾人帆船隊取得了2008年北京奧運會第四名的成績。
王建斌還是決定試一試。2016年初,山東、黑龍江、河北和新疆組建了中國第一批殘疾人冰球隊。山東冰球隊即由青島市殘疾人體育中心組建,那年4月,31歲的崔玉濤到青島市殘聯報到。一周後,隊伍裡來了一個小孩兒,是當時還不足16周歲的汪之棟,倆人分到了一個宿舍。
隊員選拔工作一直持續到2017年秋天。也是那時候,中國殘聯、青島市政府、山東省殘聯簽訂了共建協議,中國殘奧冰球隊正式成立。運動員除了有原本青島市殘疾人冰球隊的成員,還有河北省隊的選手,外加上幾名領隊和工作人員、隊醫等。
這支新晉“國家隊”不過30人。
3月4日晚,北京冬殘奧會開幕,照片中間為中國殘奧冰球隊副領隊王建斌。受訪者供圖
慢慢發芽的希望
一切都是新的,但裝備除外。
第一批裝備是别處淘汰的舊裝備,球杆是木質的,不耐摔打,撞冰斷裂後,隻能用膠帶纏好了接着用。後來更換了金屬球杆,在對抗中也免不了變形甚至斷裂,器材教練于彬就開車帶着杆子找焊接鋪去修。
“人家也沒見過這東西,咋給你恢複原狀呢?”于彬說,情急之下他幹脆手畫球杆樣貌,焊接師傅對照着盡量還原,但也免不了在弧度上有偏差。
于彬還要時不時去修冰橇,鐵質鋼架冰橇笨重,且不是根據隊員自身情況定制的,有時還沒等别人碰撞,隊員們就自己摔倒。崔玉濤對當時用的冰橇印象深刻,車架下方的兩隻冰刀間距有20厘米(現在用的冰橇兩隻冰刀間距為1厘米),轉向非常困難。
第一次接觸冰球的崔玉濤,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身體固定在冰橇上——下肢卡進金屬鋼架,僅憑上肢的力量掌握球杆保持穩定,進而滑行、加速、減速、轉彎、急停。
上肢力量強,是崔玉濤入選冰球隊的一個重要原因。18歲因車禍截肢,25歲開始練殘疾人自行車,崔玉濤的人生起起伏伏,取得過一些成績,也因為自身的短闆無法再前進,又選擇回歸普通生活。
中國冬殘奧冰球隊隊長崔玉濤,今年37歲,2016年進入冰球隊。新京報記者 陶冉 攝
那場車禍一度撞斷了他的夢想和全家的希望。
崔玉濤出生在山東平度的一個農村家庭,是家裡三個孩子中的老大。母親宋美花說,家裡日子拮據,崔玉濤剛過十歲就帶着兩個妹妹給大人做飯、蒸饅頭,幫忙下地幹活,操持家裡的雜事。受退伍軍人的父親影響,崔玉濤從小有個從軍夢,但殘疾後,他隻能依靠假肢走路,找到了一份假肢銷售的工作,在醫院裡跑上跑下地推銷。
除了辛苦之外,這份工作還有另一種艱難。那些剛剛截肢的病人,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擡不起頭、打不起精神,崔玉濤看着他們就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為了讓他們接納假肢,崔玉濤一遍又一遍揭開自己的傷疤。
宋美花記得,那段日子,母子倆經常會就着幾瓶啤酒聊到深夜,崔玉濤告訴她,“媽,我心裡不得勁兒。”
轉機發生在2010年。在平度市殘聯更換殘疾證時,工作人員問崔玉濤,願不願意試試殘疾人自行車。
一米八二的個頭,體形修長挺拔,面貌端正,這是教練宋年春見到崔玉濤的第一印象。那年,在山東省殘疾人自行車隊擔任教練的宋年春回到青島,受青島市殘聯聘請,要在青島組建一支殘疾人自行車隊。試訓一個月後,崔玉濤正式入隊,半年後,在山東省殘運會自行車比賽中,他奪得場地四公裡個人計時賽金牌和大組賽銀牌。
“崔玉濤的優勢在于上肢和核心力量,下肢蹬踏反而是他的短闆。盡管省運會成績不錯,但很難再進一步,不如選擇更适合他身體條件的項目,他能走得更遠。”此後,在宋年春的推薦下,崔玉濤又陸續練習過田徑、遊泳、射箭,但大多沒有更出色的成績。其間,他重新撿起了假肢銷售的工作,結婚,并有了第一個孩子。
直到2016年,一直對崔玉濤念念不忘的宋年春将他推薦給了正在四處選拔冰球運動員的于彬。“有拼勁兒”“身體素質好”“性格開朗”是宋年春對崔玉濤的評價,他笃定,“這小子肯定能行。”
夢想和希望又在慢慢發芽。
崔玉濤1985年出生在山東平度的一個農村家庭,是家裡三個孩子中的老大。圖為崔玉濤全家福。新京報記者 張靜姝 攝
“對面開來一輛坦克”
“爸,這運動可以幹仗。”崔玉濤訓練一年多以後,才第一次向父母提及冰球運動的對抗性。
冰球運動始于19世紀中葉的北美洲,20世紀初開始在歐洲廣泛流行,在1924年第一屆冬奧會中被列為正式比賽項目。高強度的沖撞和激烈的争鬥讓這項比賽非常具有觀賞性。根據規則,在職業冰球比賽中,打架也是被允許的。打架的球員不得拿球杆和冰刀相互攻擊,而是要脫下護具,不上腳,不偷襲,一對一單挑,但打完後要接受相應的禁賽懲罰。
在1976年第一屆冬殘奧會上,冰橇冰球被列為表演項目,1994年第六屆冬殘奧會上,它成為正式比賽項目。
不過,在世錦賽和冬奧會的賽場上,打架被嚴格限制,但雙方控球隊員發生激烈沖撞依舊是難避的,甚至,那就是比賽的看點。
對冰球運動員來說,受傷是家常便飯。
2017年有一次和家裡視頻,崔玉濤無意中說到自己腳踝受傷,宋美花急忙趕去訓練中心。一推宿舍門,崔玉濤正要去衛生間,右腿沒穿假肢,左腿腳踝骨折,他隻能往衛生間爬。宋美花眼淚直往下淌,她和崔玉濤說,“兒,咱不練了。”
“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我要是水平提高了,就不會受傷了。”崔玉濤寬慰母親。從那之後,他習慣了隐瞞傷痛。接下來幾年裡,他又經曆過鎖骨骨折、腰椎壓縮性骨折、手指骨折,但都沒再和家裡講過。
3月5日下午,在崔玉濤的家中,父親崔添祿一直開着電視,等待當晚中國殘奧冰球隊的第一場比賽。新京報記者 張靜姝 攝
受傷,成了和家人聊天的禁忌。汪之棟從來沒向爸媽仔細描述過這項運動到底是如何展開的,家人也不知道真正的賽場上會有多激烈的拼搶。
宋美花也不敢看兒子的訓練和比賽,她還記得,兒子崔玉濤剛戴上假肢時,殘肢經常被磨出血,但為了盡快适應,他從不喊疼,傷口結痂後又被磨掉出血,反複幾十次,直到嫩肉上長出老繭。
2021年底,在北京訓練時崔玉濤腰傷發作,他擔心自己會錯失上場機會,教練為他調整了場上位置,協助後衛防守,前插幫助其他兩位前鋒進攻。在3月9日晚對戰捷克的那場争奪四強席位的比賽裡,中國隊打進的4個球中有3個都是由崔玉濤助攻完成。
就在前一天和意大利隊的比賽中,崔玉濤被對手狠狠撞在了場邊圍欄上,搖搖晃晃下了場,事後回憶說,“那是被撞暈乎了。”
受傷往往多來自于拼搶中的撞擊,盡管有護具,但對手的冰橇在冰面的快速助力下徑直而來,就是一場“肉搏”。崔玉濤開玩笑說,一些歐美選手從身材上就壓過他這山東大漢一大截,對方沖來時,他感覺,“就像對面開來一輛坦克”。
中國殘奧冰球隊隊員,從左到右依次是朱占福 、崔玉濤、汪之棟。受訪者供圖
從“野路子”到“正規訓練”
自國家隊成立以來,崔玉濤就被選為隊長。
速度快,力量強,攻守轉換靈活,讓他成為隊裡的主力。此前他曾擔心自己因為年紀大而在體力和精力上不如他人,真正進入賽場後他發現,自己體内像是有釋放能量的開關,“一上場,能量迸發。”
于彬說,這是實打實苦練的結果。在殘疾人自行車隊時,因為蹬踏費力,崔玉濤的殘肢和假肢銜接處擦破後再難愈合,但他從不說自己的傷痛,是教練宋年春自己發現的,“訓練完他下了自行車走路一拐一拐的,我說你怎麼了,撩起褲腿一看,血肉模糊。”
崔玉濤有自己的考量,作為隊裡最年長的大哥,他應該起到表率作用,“棟棟(汪之棟)剛來的時候還未成年,每天生活在隊裡,身邊需要好榜樣,我這個大哥不好意思懈怠。”
3月4日晚,北京冬殘奧會開幕,汪之棟被選定為旗手出場。青島市殘聯供圖
汪之棟的意外發生在7歲那年,那時他剛剛上小學,車禍導緻左小腿截肢。年幼時記憶模糊,隻記得疼,傷好後裝了假肢再回到學校,看着其他同學跑跑跳跳,他覺得自己好像“丢了個東西”。
後來他開始練遊泳,又轉向練冰球,從老家聊城隻身一人到了青島。那時他還不到16周歲,沒見過冰場,也沒上過冰,隻是喜歡嘗試新事物,希望出去闖蕩。
加入冰球隊後,汪之棟和崔玉濤被分到了一個宿舍,一起訓練,以隊為家,像親人一樣相處。很多次采訪裡,汪之棟被問及和崔玉濤平時聊些什麼,他想了半天,“我沒有什麼不能和他說的。”和于彬一樣,他也覺得崔玉濤“實在太拼”,有一次崔玉濤的手指被撞斷了,隻休息18天就又上了訓練場。
“心裡有顧慮,你就拼搶不過别人了。”崔玉濤如此,大家也都一樣,汪之棟覺得,無畏是整個隊伍的氣質,隻要一上冰場就能把傷病、殘疾和恐懼抛開。
2017年,中國隊聘請了俄羅斯外教尼古拉(中)作為主教練,開始備戰北京冬殘奧會,隊員們從“野蠻生長”進入了“正規訓練”。受訪者供圖
汪之棟記得,訓練初期,隊員們腦子裡就一根筋,把球打進門,所有的滑行和傳球都以此為目的,至于怎麼實現,“靠大家自由發揮,隻要實現了就可以。于教練也沒招,那時候國内沒有殘疾人冰球比賽,也找不到國外比賽的錄播,教練們到處學,然後再看我們能不能照着練。”
他們甚至不懂保護自己。拼搶中,經常會像沒頭蒼蠅一樣撞上冰場邊的硬質塑料闆牆,速度快,力度大,很容易受傷。
直到中國隊聘請了俄羅斯外教尼古拉作為主教練,開始備戰北京冬殘奧會,汪之棟才覺得他們從“野路子”進入了“正規訓練”。
王建斌說,之所以邀請尼古拉,因為2008年俄羅斯成立殘疾人冰球隊後他任教練,帶隊參加了2014年索契冬奧會,獲得了第二名。“這和我們能夠備戰的時間非常相近,有很多經驗可以學。”
“從我們的角度來說,隻要能進球,就哪哪兒都對,但從大爺(隊員們對尼古拉的稱呼)的角度來看,我們哪哪兒都不對。” 汪之棟回憶,一開始,尼古拉費了很大力氣給隊員們糾正過往訓練的錯誤動作。“擡胳膊,舉雙手,舉雙手!”眼看着隊員要撞上闆牆,尼古拉在場邊一遍遍地喊,要讓隊員形成慣性思維,以便保護自己。
走上正軌後,隊員們的成長速度飛快。作為國内唯一一支殘疾人冰球隊,他們沒有對手。王建斌提出了“以賽代練”的想法,自2018年開始,先後前往俄羅斯、加拿大、芬蘭、德國等國家進行境外訓練,和當地職業球隊比賽,參加世界級賽事。
其中,2018年參加世界殘奧冰球世錦賽C組獲得冠軍,順利晉級B組,2019年參加殘奧冰球世錦賽B組比賽時獲得季軍,2021年參加殘奧冰球世錦賽B組奪冠,順利晉級A組。
至此,中國殘奧冰球隊跻身世界頂級強隊之列,同時也獲得了北京冬殘奧會參賽權。
組建6年餘,中國殘奧冰球隊大部分時間都在位于青島市崂山區的國信體育中心冰場訓練。新京報記者 張靜姝 攝
“如果不去打冰球,也是一輩子的遺憾”
中國殘奧冰球隊組建6年餘,大部分時間都在位于青島市崂山區的國信體育中心冰場訓練。
冰場也對外開放,有學花樣滑冰的小姑娘,有全副武裝手執冰球杆試探着滑行的冰球初學者,也有單純享受冰上樂趣的市民。而每天早晚,冰球隊雷打不動上冰訓練一個多小時。
王建斌一天天看着,隊員們從靈活轉彎都不會,到現在攻傳配合越來越默契。最開始,一場訓練賽裡出現一次3人連續成功傳球,大家都要歡呼一陣。汪之棟和崔玉濤從入隊起就是一個小組的助攻搭檔,對汪之棟來說,賽場上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意味着可靠、踏實、能成。
3月12日晚,中國殘奧冰球隊摘得銅牌,唐楠在冰場上摟過汪之棟激動落淚。新京報記者 陶冉 攝
以老帶新、培養團隊協作能力,這些都是王建斌建隊之前的設想,年長者可以起到表率、引領作用,而梯次配置老、中、青三代人,可以保證未來新老交替順暢,把隊伍的傳統延續下去。他也要交棒了。
接過這一棒的是唐楠。她在青島市殘疾人體育中心供職多年,見證了殘奧冰球隊從無到有的發展,也對許多殘疾人的狀态記憶猶新。“他們大多數人經濟條件都不好,後天意外事故緻殘這個打擊,讓他們自我封閉,不願意出門,也不願意接受新的人、新的事物。”
唐楠覺得,殘疾人體育運動的普及,正讓殘疾人走出家門,更好地融入社會大家庭。“球隊想發展,就要更多的比賽和曆練,我們現在隻有18名隊員,内部一場比賽都打不起來,希望殘疾人冰球運動能被更多人看到,有更多人來參與。”
3月12日晚,中國殘奧冰球隊摘得銅牌後,全隊成員在冰場上進行了短暫的慶祝。新京報記者 陶冉 攝
北京冬殘奧會前,中國殘奧冰球隊定下了“保六争三”的目标。全隊上下鉚足了勁兒想在家門口證明自己,為此,他們已經三年春節沒有回家過了,不是在訓練,就是輾轉國外在比賽。
崔玉濤上一次回家還是去年夏天全運會結束後,早晨到的家,當日就返回了青島,一歲半的二女兒不認得眼前的爸爸,她的腦海中,“爸爸在手機裡。”
原本應該在2020年12月退休的王建斌,2021年元旦一過,就申請歸隊,即使沒有任何行政職務,也要陪着隊伍走上奧運賽場。中國殘奧冰球隊摘得銅牌的那天,他挨個摟過隊員的頭,激動得嗓音沙啞。
王建斌覺得,這樣的成績不僅僅是一支新生球隊的努力,背後更是一群殘疾人不斷突破自我成長重生的過程。
“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成了才。”唐楠見證了冰球隊的成長,也是看着很多隊員長大的。她依稀記得汪之棟剛剛入隊時的模樣,青澀,不愛說話,個頭隻有一米七。而現在,這個一米八九的大小夥子已是國家隊的主力。
“我感覺我和我們隊一樣,長大了。”從16歲到22歲,汪之棟覺得自己堅持做了一件對的事。
崔玉濤心裡還有點揮之不去的遺憾,他在國家體育中心見到巡邏的武警戰士時,想起了他的從軍夢,忍不住錄了一段視頻發給家人。短暫的沉默後,妹妹在下面接了話,“哥,你如果不去打冰球,也是一輩子的遺憾。”
新京報記者 張靜姝 實習生 孫卿悅
編輯 劉倩
校對 李立軍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