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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數年的蝦米,即将“消失”在商業大潮中。
論壇上,那些自诩為“音樂貴族”的用戶們即将沉淪,他們開始感慨:贊許蝦米音樂曾經的輝煌,悼念自己将要逝去的青春……
“使用蝦米這四年多,對我來說是告别青春和自我認識的一個過程,如果蝦米關了,那我與音樂有關的靈魂,也就不見了”。
對于他們而言,關閉蝦米音樂并不可怕,他們所擔憂的是,自己所熱愛的關于音樂的情感動态,在時代浪潮的裹挾下将變得支離破碎、無處藏身。
這是關于他們的故事。
“我與音樂有關的靈魂,不見了”
蝦米或于明年1月份關閉。
正在韓國讀書的柏岑看到推送消息的第一眼,有些慌了,她趕緊點開蝦米,發現App還能正常打開後松了口氣,但不安的情緒還是萦繞着她,思索片刻後便開始在蝦米建立歌單。
“在蝦米上可以自己創歌單,然後寫一些對歌的感受,這些年的情緒我都是寫在動态裡面,回看收藏列表時,會很清楚的回想起來那個時期你聽到這個歌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你經曆了什麼事情。”柏岑說道。
2016年的元旦,柏岑與蝦米音樂第一次相遇,雖然當時的蝦米音樂正在版權大戰中節節退敗,但對于19歲就獨自在異國求學的柏岑來說,蝦米音樂就是港灣般的存在。
“我們現代人其實很多時候都是與世隔絕的,盡管我們有親密的家人、朋友,但要把壓力或焦慮表達出來的話,又很難,不太會說。”柏岑回憶自己經常一個人坐在自習室裡聽蝦米音樂。
“刷愛奇藝、微博的話會覺得很喧鬧、嘈雜,小紅書上有很多優秀的人自營自銷,李佳琦做直播一分鐘能掙很多很多錢,類似這樣的内容,很容易讓我産生焦慮。”柏岑說,“蝦米音樂就不一樣,它很單純,像桃花源一樣可以包容你的各種情緒。”
柏岑在蝦米音樂微博下的留言
如今,柏岑特别珍惜每一次與蝦米共處的時光,“就不停地在使用它,想去找一些東西,看有沒有還沒被我開發過的功能。我也會去翻之前的一些評論。”自己曾經做了一個非常美好的夢,醒來後就把這個夢記錄在了蝦米一首歌曲下面,“聽說蝦米要關閉後,我就好擔憂,我的夢怎麼辦?我找不到它了。”
幸運的是,沒過幾天,因為有網友點贊評論,柏岑收到了蝦米音樂的私信通知,她找回了自己的夢。“蝦米對我來說是情緒和精神依靠的地方,我覺得可能對很多人都是,隻不過大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不怎麼發微博的她也開始關注蝦米音樂的微博狀态,并在每一條裡留下評論,甚至還去充了會員,“網上有人說要給蝦米衆籌,如果真的有,我一定會參加。”她說。“因為如果蝦米真不在了,那麼我與音樂有關的靈魂就不見了。”
柏岑的歌單
“後台收入隻有13塊1毛7,但那是青春的痕迹”
看到微信群裡大家在讨論蝦米音樂要完了時,老翟也第一時間打開了蝦米App,首先呈現的畫面是他的音樂人賬号播放數,沒有公告,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上面寫着一萬九千多的播放量,還有就是連續簽到一天,我其實很久都沒用蝦米了。”
創作人老翟已和音樂打了三十多年的交道,他一直覺得國産音樂應用裡,蝦米音樂是做得最好的。
“我們當時用蝦米的時候,它其實不像現在這種大規模的買正版版權,它是一個基于付費、上傳,然後大家再下載的一個網站。”老翟說,“ 當時量夠大、風格也夠雜。”
老翟是在2009年左右的音樂節上第一次知道蝦米音樂,他對當時蝦米橙色的方巾印象深刻。“蝦米有一點特别感動我,就是對音樂的分類特别詳細,有的我不太知道的流派還是從分類标簽裡找到的。雖然它分類不是特别準,但它至少給了你一個地圖,尤其對于大量聽歌的用戶來說,它告訴你所聽的音樂、你喜歡音樂的方向、它在整個版圖裡的一個位置。”
蝦米的推薦算法,總能為老翟找到合适的音樂,這一點是他在别的音樂App裡找不到的。“我用網易雲有四五年了,歌單有好幾個,收藏的音樂也差不多500首了,為什麼它還給我推薦那些挺Low的流行歌?我甚至連黑膠VIP都買了,還這樣,為什麼?”
問及對歌曲low的定義,以及網絡中流傳的音樂App鄙視鍊圖,老翟說:“當我們去聆聽和欣賞一個東西的時候,你怎麼可能不偏激,不偏激的不是愛,你隻要有偏愛,就一定會有差異,這很正常。隻是鄙視這個詞用的可能有點重,實際上它本質想說的是音樂到底是有沒有高下之分。”
“我們老說音樂沒有高下之分,那是說每個人内心的感受是沒有高下之分的。比如我喜歡聽鄉村,你喜歡聽流行,并不意味着你就比我高檔,或者我就比你高檔,我們人格是平等的,我們都有選擇的權利。”
老翟在蝦米發表的音樂
作為創作人的老翟,在蝦米和網易雲都注冊了音樂人賬号,“它們都有一個缺點,就是一個身份證隻能注冊一個音樂人身份。但現實中,一個人在不同時期裡可以是不同身份,這樣的人我知道很多,但是沒用,這麼多年了這倆平台都沒改。”
在與新浪财經的對話過程中,老翟打開了蝦米音樂人的後台,雖然隻在蝦米音樂上發表了6首歌,但已累計播放近兩萬次,獲得7萬多的評論,而這給他帶來的收入是13塊1毛7。“做音樂就是這樣,成本高轉化率低,像今年才在《樂隊的夏天》裡成名的五條人,成立已經十幾年了。”
雖然與蝦米音樂一同走過了十多個年頭,但面對蝦米可能關閉的命運,老翟沒有太多傷感,“更多的是向老朋友告别的感覺,而且蝦米這個事吧,也讓我重估了自己的一些行為。之前我愛買實體唱片,有朋友說我太消費主義了,我還常常反省自己。現在一想根本就不是這樣,實體唱片更像是我的自留地,我自己創建的情感的圖書館。如果沒有實體唱片,萬一哪天斷網了,或者今天可能是沒了蝦米,明天要是網易雲也沒了,我就什麼都沒了。”
老翟笑道,“資本的逐利都是瘋狂且短視的,我怎麼能把希望寄托于他們?我現在覺得之前唱片買得還不夠兇。”
我們對蝦米音樂的怕和愛
在蝦米音樂的官方微博下,粉絲的留言還在持續增長。但在現實裡,更多的用戶還是選擇了理性道别。
櫻桃使用蝦米音樂四年多,中途因為很多歌曲沒有版權轉而下載了網易雲,面對蝦米的傳聞她隻說了四字評價:順其自然。
振龍同樣是因為版權問題放棄了蝦米,“為了能聽周傑倫的歌選擇了咪咕,單純聽歌的話,還是哪裡的選擇多、版權多,就去哪裡聽。”
林田溪雖然最早下載了蝦米音樂,但後來被可以更換頁面皮膚的酷我音樂所吸引,以至于現在都不曾記得蝦米音樂的存在,“它還活着嗎?”
從2006年成立至今,蝦米音樂經曆了巅峰時的輝煌、也遭遇了低谷期的落寞。面對蝦米音樂如今的處境,報道裡出現最多的是其越來越匮乏的版權問題,對此現任中國音集協副理事長的周亞平則評價道,蝦米的版權少隻是一個因素,但不是決定因素,“還是在運營中錯失了窗口期,市場的發展是不等人的,你沒有往前走,人家已經飛速起來了,直接就把你邊緣化了。”
這或許能夠回答柏岑此前的不解,她坦言從來沒有想過一個App會關閉,“我對經營的事情不太懂,我從來沒有經曆過,我們這個時代好像沒有什麼會徹底消失的那種感覺。”
陳丹青在《我們這個時代的怕和愛》裡曾寫道:時代,一邊裹挾着你加入共同體,親耳聆聽這交響合奏,一邊又将你困在碎片中,隔絕于時代之外。
對于蝦米音樂的用戶來說,與其說他們害怕蝦米音樂被突然關閉,還不如說他們擔心自己所熱愛的關于音樂的故事和情感,在時代浪潮的裹挾下變得支離破碎、無處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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