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t每日頭條

 > 圖文

 >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

圖文 更新时间:2025-01-24 16:42:51

那天我站在街道旁看去,闊别五年的家鄉縣城一如既往地髒亂,殘破的磚瓦平房和嶄新的花園小區平複被一條馬路分割開來,因為隔天要上山腰的村鎮辦理港澳通行證,得在縣城的酒店住一晚。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1

距離夜幕來臨的時間還很長,閑着無事的我。便在縣城的大街小巷晃蕩,漸漸地便走到了群英路。五年過去,除了當年那些機室和賭場紛紛關張以外,整條街沒有其餘的變化,當年便是這樣普通的一條長街,讓家鄉縣城被人稱為“小澳門”。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場景,過去犯下的蠢事每樁都像嵌在心坎的木刺。

2012年,因為戶籍原因,我從本地的高中轉到家鄉縣城一中。一路幾百公裡,從沿海到嶽西。眼看着高樓一層層變矮,城市的綠化逐漸變成滿目的荒蕪。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2

到達學校的第一天,我辦理了住宿,然後上當天的晚自習。新同學圍在一起用家鄉話交談,我勉強聽懂一些。後來我發現老師講課時也用家鄉話,才知道家鄉話是這裡的通用語言。

不會說家鄉話的我無疑成為異類,沒有朋友甚至沒有同學主動與我交流。後來逐漸的有一些差生會和我攀談,其中一個便是阿偉。

在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阿偉是我在家鄉縣城唯一的朋友。阿偉學習成績極差,常年穩居班級倒數第二。倒數第一是學校一位職工的兒子,天生殘疾,智力遠不如同齡人,考試靠蒙。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3

阿偉上課靠睡,課間十分鐘跑到廁所吞雲吐霧,回到課室渾身煙味。

他是縣城本地人,不知為何與外地學生一樣在學校住宿。在學生的生活費普遍每月幾百元的縣城一中,阿偉總能吃得起學校飯堂的二樓餐廳。别的學生渴了,都是買一元錢的冰露,隻有他一天買好幾瓶脈動。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4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5

大約11月上旬,阿偉神秘兮兮地湊到我跟前,說放學後帶我去一個好地方長長見識,等到放學,阿偉喊住我,帶我到校門口,坐上一輛三輪摩托車,直奔縣城中心的群英路。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6

下車後,阿偉先是走到一家小賣部門前,買了一包中華煙,示意我跟着他從小賣部穿行而過,推開後門,發現别有洞天。

昏暗寬敞的室内,沿着牆邊一字排開擺放着十多台遊戲機,每台遊戲機面前都坐着一個人,中央還有一台閃着彩燈的機器,圍着五六個人,他們正緊張地盯着中央飛快旋轉的動物玩偶。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7

玩過嗎?阿偉問我。我指着角落兩台無人問津的水果機,那是一種可投币押注的小型賭博遊戲機器,因為上面都是蘋果、木瓜、橙子、香蕉等水果圖案,我玩過這個我說。那你就玩那個吧。

阿偉說完,走到一台空着的遊戲機器前,從褲兜掏出錢包打開後,我看見裡面全是嶄新百元大鈔,看厚度,估摸着有将近1萬元,我頓時吓了一跳,一個學生哪來那麼多錢?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8

阿偉将中華香煙拍在遊戲機器的面闆上,抽出一根點燃,翹起二郎腿,揚着十張百元大鈔,略顯興奮地喊道,老闆,上分。

一個穿棉襖的婦女不耐煩地走過來,拿鑰匙在機器頂上擰了十下,一把抽走了阿偉手上的錢。我看了一眼,1000元錢等于一萬分。

紅閃閃的數字1萬還沒亮起多久,就眼睜睜看着它蹭蹭的減少。這時我才注意到阿偉盯着機器屏幕。雙手像雞爪一樣,摁在面闆上,每個按鈕可壓注的分數是999,不過五秒鐘,一萬分就變成了可憐的十分。

阿偉并不在意,他盯着屏幕上的倒計時。當碩大的紅色數字停到零時,彩燈亮起。然後像一條蛇在屏幕上的正方形邊緣遊竄。黃色捷達,機器冰冷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是閃爍的彩燈和一段歡快的音樂。

坐在機器前的賭客們,有人低聲咒罵一聲,有人憤然離席。阿偉盯着屏幕一會兒靠躺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煙。

他再次揚起了鈔票,老闆,上分。

我在阿偉身後看了一會兒,便摸清這種賭博機器的玩法其實和水果機的規則并無太大區别,隻不過是數台機器連在一起,遊戲同時進行。

一台機器一共有12個壓住按鈕,對應不同的賠率,賠率每一局都會刷新,但始終有個範圍,每一局遊戲單個壓住上限是999分,全壓便是1200元錢。

阿偉玩的第一局唯獨沒有壓黃綠兩色捷達,血本無歸。阿偉在第五次壓注時,機器開了一次火車,所謂火車便是一種随機開出的獎勵。本局遊戲不再隻開一個結果,而是數個彩燈連在一起,壓中通賠。

這一局阿偉赢了6000元錢,我扯了扯阿偉的手臂,勸他走吧,他卻沒有見好就收的意思,對我說,今天運氣好,再玩一會兒,指不定要開個大滿貫。

我的運氣似乎也不錯,玩了十多分鐘,已經赢了将近60元錢。我正全神貫注地分析下一局該壓哪種水果,阿偉已經走到我的身後,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頭看去,他聲音有些虛弱地說,走吧,我輸光了。這麼快?我詫異地問。

然後準備點退币,等下我先退币。阿偉卻撥開了我的手,手掌摁在水果機的面闆上,壓得全是大賠率的水果。幾十塊錢,有什麼好退的?

阿偉說完,彩燈開始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9

亮起,轉過幾圈後穩穩停在了天門,然後額外獎勵的彩燈又砸中了小天門和大西瓜。

我感到自己體内不斷分泌着腎上腺素,看着水果機屏幕右上角的紅色數字,心中默數,個十百千萬,一萬七千一百分,阿偉的自作主張讓我足足赢了1700元錢。

一陣輕微的眩暈過後,幸福感和強烈的愉悅向我襲來,我猜是多巴胺開始發揮它的作用。

回學校的路上,我堅持要分阿偉一半的錢,但阿偉不肯接受,他說隻要下次我陪他去玩兒就好了。我下意識想要拒絕,可一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1700元錢。

對于當時念高中的我來說,這無疑是一筆巨款。如今,這不算薄的一疊錢正在褲兜裡被我緊緊攥着。拒絕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10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面朝着潔白的牆壁,宿舍翻新過後不久,空氣中似乎還有些甲醛的味道,大半夜輾轉難眠。閉上眼就是水果機亮起的彩燈。漫不經心地上完整天的課程,老師講了什麼我已經記不得了。

放學時甚至沒有等阿偉主動找我,我已經喊住他,問,今天去嗎?走,阿偉簡簡單單地說出一個字。帶着我再次直奔那家隐藏在小賣部背後的機室。

阿偉坐在了昨天同樣的位置,錢包已經不如昨天豐厚,隻剩下可憐的七八張紅鈔票。他拿出300元錢上分,下注時謹慎地和昨天判若兩人。

我坐在他身旁,同樣掏出300元錢上分,他看了我一眼,問,不玩水果機了?那多沒意思,我沒有看他始終興奮地盯着機器屏幕。

我知道這款遊戲的名字就叫“奔馳寶馬”,似乎暗示着所有來下注的人,隻要在這台機器上付出金錢和時間,就能迎來夢想擁有的一切東西。

玩奔馳寶馬的時候,我逐漸摸出一些心得,嘗試着以機器的角度去推測下一局開出的結果。例如身邊的人唯獨漏了黃色捷達沒壓,我便單壓黃色捷達。賠率不高,隻有五倍,但開出的幾率特别大。

每一局我壓的分數都不多,因為我發現,隻要我壓的分數多了,即使壓的是冷門,機器依然不會給我開,但我每局隻要壓不超過100分,便幾乎局局都中。

阿偉看我這樣的玩法,嘀咕了兩句,我沒有聽清,眼看着分數不斷翻番,紅色數字刺激着我的神經。每當一局遊戲結束,都會有一陣愉悅感湧上腦海。

這種興奮感消除了我在新環境的孤獨,讓我幾乎忘記每周跟家人的聯系。隻有在每個月需要生活費時,母親會給我打一通電話,除去吃飯和日常開銷剩餘的錢,我都耗在了機室裡。

常在機室逗留的人多數穿着明顯廉價的衣服,頭發淩亂肮髒,偶爾有一些人身上還帶着一陣久不清潔的酸臭。然而他們出手闊綽,打開挎包,裡面全是百元大鈔,鈔票看上去比他們的臉還新。

在機室玩久了,便認識一些常客。有一位是隔壁班的數學老師。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11

看到我和阿偉穿着一中校服進機室,他的神情明顯有些異樣,但見的次數多了,便不再尴尬,偶爾還會一起聊聊賭博的心得。阿偉遞煙給他抽,他便接着抽。我拒絕了幾次阿偉遞過來的煙,最後還是抽上了。

賭博的時候抽煙能讓人冷靜不少。至少不會像剛玩的時候,嘴唇發白手發抖。

數學老師玩得不大,每次都是輸幾百塊錢就走。可在教師工資不過2000元的縣城一中,幾百元可以算是元氣大傷,所以他赢錢便來得頻繁,輸錢便過好幾天才來。

他告訴我們,這些機器都是預先調好概率的,今天要吃你多少錢,你就跑不掉,吃多了就吐一點,見者有份。他總是隔幾局才玩一把,看到機器開始少進多出時就可勁兒往下壓。

原本聽他說得頭頭是道的,以為是什麼高明辦法,可他輸得也不比旁人慢多少,每次輸清光,數學老師都搖搖頭歎口氣。坐在位置上好一會兒,不舍得走。厚厚的眼鏡片映着屏幕上彩色的光,看一會兒,似乎想起自己教師的身份,便語重心長地勸我和阿偉,不要再賭啦,賭博害人,學生應該做的事情是好好讀書,諸如此類,然後揚長而去。

而我和阿偉在他走後便哈哈大笑,隻覺得他迂腐且虛僞。還有一位常客是一個“盲人”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12

(盲人既加了引号,因為他是個假盲人,穿着黃蘭相間的袍子,戴着墨鏡,在小賣部門口算命。桌子上放着一張紅布,上面寫着時來運轉,還畫有一些乾坤八卦的圖形)

每當生意上門,他便掐指胡謅一番,收下百元大鈔,見客人走遠,矮身便鑽進小賣部裡去,連算命攤也不管了,好一會兒輸完了又出來垂頭喪氣地坐在攤位前繼續算命,旁人都叫他潘先生。

我經常逮着機會便調侃他,潘先生,你那麼會算命,怎麼算不到今天要輸錢呢?潘先生有些怒意的說你懂什麼,祖宗定下的規矩,算命先生不能為自己謀财,一旦為自己謀财便算不準。

我哈哈一笑,反唇相譏,這句話倒是能圓上很多謊。你不信算命?潘先生白了我一眼說,我可以算算你最近的财運。

然後他問了我的生肖和出生月日的問題,笃定的告訴我,你最近财運不錯,會小發一筆橫财。要是輸錢了呢?我問。潘先生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說,輸了不收你算命錢。

随着在機室賭博的次數逐漸增多,我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經常晚飯也不吃,眼瞅着到了晚自習的時間也不肯走。終于,在賭博的第二個月,因為處分過多,我被學校勒令退宿了。

退宿的事情不敢告訴父母,隻好自己在學校附近找了間出租房,月租金400元。經濟變拮據後沒有使我收斂,更讓我變本加厲,通常一賭就是一個通宵。以前赢的錢全都輸回去了。

我向朋友借了4000元,也輸了進去。賭博機器屏幕上最後的1000分,随着機器冰冷的一句黃色、奧迪而付之流水。我終于意識到自己陷入了絕境。

彼時已接近寒假,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時候,我裹着厚厚的羽絨服,遲緩地朝着機室外走出。走到櫃台前,我向他們伸手要了20元錢,坐三輪摩托車,這是機室的規矩,若是有賭客輸得身無分文,他們都會給賭客20元錢的車費。

心甘情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是父母(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13

街上不時從半拉下的卷閘門裡鑽出一個人,整條街都是這樣的機室。他們如同我一般失魂落魄地向前走,像是半個身子陷入了泥沼。

阿偉很久沒跟我一起來機室,倒不是因為他金盆洗手,而是他比我更早陷入絕境。我通過他的隻言片語了解到,他似乎在外頭欠下一筆巨額的高利貸,錢輸光了,無力償還利息,終日惶惶。

回到出租屋裡,我懊悔的想了許久,在機室賭博時的場景浮光掠影一般在腦海中閃過。冷靜下來以後,我多希望一切沒有發生,拿着一個月2000元的生活費,住在學校宿舍裡,隻管讀書,不必為吃喝發愁。

到了夜晚11點整,我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心虛地撒下一個謊,媽,我生活費掉了,真的掉了嗎?母親沉默了半晌後問我,真的。對不起,我,我太粗心了。我咬咬牙,愧疚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

那時候我暗暗發誓,這輩子都不再踏進那條街。

我明天打錢給你吧。母親的聲音略顯疲憊。後來我才知道,那幾天母親剛做完一個小手術。挂斷電話以後,我蒙着被子落了好一會兒眼淚,但讓我感到害怕的是,心中竟然除去愧疚,還有一絲撒謊成功的竊喜。

那年,我18歲。比同齡人更早學會了卑劣。隔天睡醒,寒冷的風凜冽的席卷着縣城。我關閉鬧鐘,發現一條銀行發來的消息,尾号7399的賬号通過櫃員機轉入2000元,時間是清晨的06:30

在那個時間點,冬季的天空還未完全亮起來。阿偉很少來學校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兒,我沒有他的電話,自然便斷了聯系,直到第二個學期開學的時候。

看到他的父母領着他來辦理退學手續,聽到同學的傳言,阿偉的父母在深圳打工,在寶安中心區附近租住在十平米的農民房裡。

縣城唯一一套兩居室是阿偉父親在外打拼多年攢錢買下的唯一資産,房産證上寫的是阿偉的名字,但阿偉因為沉迷賭博,将房子抵押給了私人貸款公司

在阿偉償還不起貸款的時候,貸款公司往法院遞了一紙訴狀。他的父母接到消息後,匆匆趕回家來,面對高額的貸款,即使利息不被承認,本金依然無力還清,隻好将一家人唯一的房産變賣抵債。

我在學校的走廊裡和迎面走來的阿偉匆匆見了一面,他的右邊臉頰高高腫起,想必是被父母掌掴所緻。看着那些紅印,我不自覺地感到自己的臉在灼燒,像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欠朋友的4000元錢,我用父母給的生活費分三個月才還清,除去房租水電,每個月剩下可支配的錢不過幾百元錢。

最拮據的時候我手頭隻剩下了50元錢,我将這50元錢全部買了綠豆和黃糖,每頓熬成兩碗綠豆湯,堅持了十天,最後在上學的時候暈倒,被老師送往醫院。

醒來的時候,母親從相隔數百公裡的珠海連夜趕來,正陪在我的身邊。我滿心愧疚,再也無法壓制,号啕大哭着向母親坦白,仿佛說出來就能贖罪,母親一直靜靜聽着。

最後溫柔的告訴我,我早知道你去賭博啦,你爸爸有個堂弟在群英路開投注站,他好幾次看見你偷偷進了機室。那,那你還,我怔住了,腦子亂成一片漿糊。

哎,就算知道又怎樣,你如果不是沒錢了,也不會打電話給我,我不舍得讓你餓壞了。

母親寵溺的看着我,認真的說,兒子,你記住世上心甘情願被你騙的人,隻有父母

一整天,我睜着眼看着滿是雪白的病房,在這樣幹淨的環境中,我内心的黑暗無處遁逃。于是越來越痛恨自己,幾乎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聽護士說,母親接到醫院電話連夜趕來的時候,連褲子都穿反了。我當時直接破防了!

,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

查看全部

相关圖文资讯推荐

热门圖文资讯推荐

网友关注

Copyright 2023-2025 - www.tftnews.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