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曲遺存
——隋唐五代十國時期的音樂(7)
向陽光
在曲子音樂的作品中,廣傳于後世的,有唐代詩人王維的七言絕句《送元二使安西》。對于王維的詩詞作品,蘇東坡曾贊其“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王維的詩作有寫意傳神、形神兼備之妙。以清新淡遠,自然脫俗的風格,創造出了一種“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中有禅”的意境,在詩壇樹起了一面不倒的旗幟。王維的山水詩,關于結構畫面,使其層次豐富,遠近相宣,乃至動靜相兼,聲色俱佳。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這首律詩也是有其畫境,以邊地的客舍新柳、朝雨清塵為背景,寫惆怅傷感離别之情。當然,這首“曲子”之所以被普遍傳唱,很重要的方面,是因為它同當時社會生活中的某種情感心态相聯系而産生極大的共鳴。
在唐代,文人仕途的開拓,建立邊塞軍功是很重要的方面。不少有為之士出入邊塞、習武知兵。他們離開家鄉故園,與親朋好友惜别,都伴随着一種傷懷之情。在這樣一種社會情感氛圍中,這首邊塞樂歌能夠得到廣為傳播的第一動力,應當是這首“曲子”流傳之初在社會情感心理上引起的普遍共鳴。白居易曾寫過一首《對酒詩》,其中有“相逢且莫推辭醉,聽唱《陽關》第四聲”。所謂《陽關》第四聲,即是“曲子”演唱到最後“西出陽關無故人”這一句。與王維時隔甚遠的白居易将《陽關》曲第四聲作為對酒之辭,足見此曲在當時音樂生活中的廣泛影響。對于這首詩,晚唐詩人陳陶也有“歌是《伊州》第三遍,唱著右丞征戍詩”句,也反映了這首詩的傳唱情況。
王維的《送元二使安西》詩中,有“陽關”與“渭城”這兩個地名,所以,該曲又稱為《陽關曲》或《渭城曲》。這首典範之作家喻戶曉,流傳至今,也就是今人熟知的《陽關三疊》。
這首詩詞的内容,是詩人自己抒發與一位将去塞外充軍朋友的惜别之情。這一離情别緒的抒發,在唐代及唐以後的各朝代中均引起了強烈的共鳴,到後來竟脫離了它所描寫的特定人物與特定的環境,成了一般人之間抒發别離情緒的一種共同心聲,其中的詩句也成為描寫别離情景與環境的代名詞,人們每逢離别,就拿《陽關三疊》這首歌曲或詩句抒發感情。《陽關三疊》傳至後代,其曲譜和唱法有好幾種,僅宋時就有三種,這說明《陽關三疊》在不同時代、不同地區均有流傳,并在流傳過程中,不斷得到了音樂家、歌唱家的加工整理,使之與唐時原作有了出入。但樂曲的主旨及其核心旋律基本沒變。現在的《陽關三疊》很少作為歌曲演唱,一般都是作器樂曲演奏,其中以筝曲、琴曲最為普遍。
這首著名樂曲,現存最早的曲譜有明初龔嵇古《浙音釋字琴譜》保存的《陽關三疊》,其中以王維詞入曲的第一段稱為“沙頭過雨”。
現存琴歌《陽關三疊》有三十多個版本,雖然詞曲結構多有不同,但是主要曲調卻大同小異,這表明此曲的主要曲調,正是從同一源流傳承下來的。
《陽關三疊》一詩入樂歌唱後,在原來的七字句基礎上,又夾雜進五字、四字、三字句,從文學性上,雖與原作相比遜色很多,但就像黑格爾講的,一首好的歌詞,隻能是三流的詩作。當歌詞作了擴充後,才使這首琴歌以其特有的簡潔和耐人尋味的音調,在音樂上有了較為充分的展開,對詩的情境也能夠從音樂上作更多的渲染。
隋唐的絕、律詩體和長短句的詞都是在民歌小曲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也應屬于“曲子”一類。詩人們最初是按民歌小曲的格調填寫新詞供藝人們演唱,但原來的詩詞又常由教坊樂工和民間藝人重新配曲演唱的,則稱為“度曲”。
民歌推動了詩人們的創作,反過來詩人們的創作也促進了民間曲調的發展,從而造成了唐代歌曲藝術的高度繁榮。詩人們的詩作由于入樂歌唱,也就得到了更為廣泛的傳播,如李白的《關山月》,
王維的《陽關曲》、《隴頭吟》,柳宗元的《極樂吟》、杜牧的《清明》等都是入樂演唱的著名歌曲,有的至今還以琴歌的形式,被保存下來,或者作為民歌長期流傳于民間。
又現存宋代趙彥肅所傳唐開元時飲酒禮所用的“風雅十二詩譜”,雖屬仿古之作,但代表了唐代音樂的一個方面,也是值得注意的。
古琴自南北朝産生“文字譜”後,經唐初趙耶利(563- 639)及晚唐曹柔等人改進,逐漸完成了通常所謂的“減字譜”,這對古琴音樂的傳播無疑是很有作用的。由于唐代統治者提倡俗樂,古琴音樂的發展不免受到一些抑制,但在士大夫文人中仍然有相當大的影響。
這一時期的著名琴曲,相傳有陸龜蒙所作的《醉漁唱晚》、
潘廷堅的《搗衣》、李勉的《搔首問天》、《靜觀吟》,陳康士原作、趙耶利改編的《離騷》以及《梅花三弄》 等,大都有明代傳譜留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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