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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明朝木匠皇帝

娛樂 更新时间:2024-07-22 10:21:11

小說明朝木匠皇帝(小說木匠皇帝病重)1

不止是朱由檢,後世的無數曆史愛好者都認為,天啟皇帝是一個特别奇葩、特别搞笑的存在。

首先是因為他對魏忠賢的信任,短短兩三年的時間,養出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巨閹,以至于後世隻要提起宦官當權,首先浮現的名字不是王振、劉瑾、汪直,而是魏忠賢。

其次應該是客印月,不知是否天啟皇帝的戀母情節作祟,他居然将一個奶媽提升到國母的高度,客印月成為後宮内壓倒皇後,也壓倒劉太妃的存在。喂奶喂出這般境界,同樣是亘古未有。

第三,也是大家記憶最深刻的,恐怕是天啟皇帝的活好。當然了,這個活不是指床笫之間,而是木匠活。斧子、鑿子、鋸子無所不精,砍、劈、刨、砍樣樣精熟,水車、漆器、梳匣、情趣床全都會做,其它建築方面的、小手工制作什麼的,全是個中行家。

因此,他在曆史上有木匠皇帝的稱号,與宋徽宗、李後主都是入錯行的典範。什麼玩物喪志,什麼驕奢淫逸,什麼任用奸佞,統統都是貼在身上撕不掉的标簽。

如今他躺在病榻之上,如果就此不再醒來,剛才皇後的話為他蓋棺定論,皇位的歸屬再無懸念。可他偏偏好轉,一碗“靈露飲”喝下去,歇息了片刻,他竟掙紮着半坐起來,眼神漸漸有了一絲神采。

皇後張嫣吓壞了,如果皇帝開口,說出與她不同,甚至與剛才截然相反的話,那她就是假傳聖旨,就是後宮幹政,就是圖謀不軌,整個家族面臨塌天大禍。

皇帝真的開口了,這個一生以魯班為偶像,全情投入在木匠活裡的皇帝,環視下面跪着的衆人,他看見黃立極等四位閣老,沒什麼表情。他又看到張惟賢等一幹勳臣,隻是點頭打了個招呼。接下來,他看見魏忠賢、王體乾等随身伺候的太監,微微笑了笑。

他的目光收回到床榻之側,那個七十歲的老人劉太妃在,這是疼愛自己的長輩,登基後冊封她宣懿太妃,居慈甯宮,掌皇太後印。然後是張嫣,母儀天下的皇後,自己最疼愛的女人。

最後,他發現信王朱由檢的存在,情緒略有激動,似乎想起什麼。

魏忠賢見狀,幾步小跑到了近前,連聲問候道:“萬歲爺,蒼天有眼,靈露飲有奇效啊!”

張嫣被魏忠賢擠開,心中暗罵。這老東西看似向皇帝打招呼,其實是想靠得更近一些,避免皇帝說話不清楚,張嫣在一旁别有用心的翻譯。現在他是離得最近的,剛才的把戲沒法玩。

朱由檢自然清楚魏忠賢的心思,雖然對方目光灼灼,對他似有所指,仍舊堅持待在床旁,不肯遠離半寸。

局面僵持着,因為雙方都不能退讓,硬頂着十分尴尬。

内閣和勳臣不能開口,不管願不願意,大家隻能看熱鬧,又不敢表現出看熱鬧的神采。

時間僵硬的流逝,焦點中的人苦苦煎熬,因為誰先動作,誰可能就輸了。在朱由檢看來,這時候缺一個足夠分量的人調停,雙方的利益達成妥協,方能在共赢的基礎上愉快合作。

可誰能擔此重任?現場之人大多有立場,或者甲方或者乙方,能力再強也無法充當這個角色。

足足一盞茶的功夫,魏忠賢心急如焚,皇後嬌軀微顫,朱由檢腦門開始冒汗。一個聲音響起,雖然不大,卻仿若晴天霹靂,将衆人一起拉回現實。

“信王來了?”

說話的是皇帝,聲音很輕,卻比剛才清楚不少。衆人聽見,而且聽明白了。

朱由檢連忙靠近,身位在魏忠賢之前。

“皇兄,吉人天相,龍體好了!”

皇帝再次拉住朱由檢的手,嘴角牽動幾下,露出蒼白的笑。

“朕剛才做了個夢,夢見你,就穿着現在這身衣服,在朕的龍床之前。”

呃…… 對病重的皇帝而言,剛才的相見原來隻是一場夢,他的話隻是夢話。那麼,張嫣的翻譯完全是胡說八道。

魏忠賢轉頭瞪了張嫣一眼,等着去死吧!

張嫣不自覺縮了下脖子,渾身上下冷飕飕的,忍不住想要打顫。

皇帝這次醒來,似乎精神真的很好,從以前的說不清楚,突然間成了話痨,他不等朱由檢說話,又道:“朕快不行了,上天給機會,讓朕能清醒的對吾弟說幾句話。”

朱由檢一陣心酸,他才二十歲出頭啊,怎麼病重如此?怎麼華發早生?怎麼就走上了末路?

旁邊的魏忠賢插嘴道:“萬歲爺有上天護佑,又得仙方靈露飲,隻需将養一段日子,定能康健如初!”

皇帝神情漠然,似乎連搖頭都沒有力氣,回應道:“朕夢見天帝了,對……昊天大帝,他告訴朕命不久矣……”

在場的人不敢言語,誰知道真的假的?

皇帝是天選之子,替昊天大帝管理人間。他所見到,旁人又能說什麼?

不過看皇帝的狀态,說回光返照有人信,說他會好幾乎不可能。

朱由檢不免要勸慰幾句,“皇兄,莫要管其它,隻需好生休養,龍體自然康複。”

皇帝不再反駁,他握緊朱由檢的手,嘴巴張了幾下,卻沒有出聲。

魏忠賢在一旁等着,隻要說出的話與張嫣不一緻,他可以趁皇帝病重不能理事的機會,想辦法治張嫣的罪,先行除掉宮裡的死對頭。

可皇帝沒出聲,他隻能等着。

朱由檢也在等,相比張嫣他要坦然點,畢竟先知先覺,清楚原本曆史上皇帝是将皇位交給自己的,沒必要過于擔心。

皇帝休息片刻,再次開啟“話痨”模式,這一次聲音清亮,十步之内都能聽得清楚。

“各位無需再勸,朕不久于人世,心中已然淡定。朕駕崩之後,吾弟當為堯舜!”

什麼是堯舜?堯帝與舜帝啊,自古以來公認的賢明之君。所謂當為堯舜,自然指的是皇位。

皇帝的這句話,清楚無誤的指定接班人:信王朱由檢。

随着皇帝最後半句話出口,張嫣憋在心口的氣立即吐了出來,她和家族的生死存亡在剛才一瞬間,幸虧病重的皇帝依然保持理智,做出對大明朝正确的選擇。

朱由檢看張嫣劫後餘生的表情,她可以強作鎮定。

朱由檢恰恰相反,他沒有張嫣那般緊張,卻必須做出誇張的表演。

噗通一聲,朱由檢跪倒在床前,緊緊握住皇帝的手,哭訴道:“皇兄,臣弟不敢,你定會長命百歲!臣弟隻想做個太平王爺!”

“看熱鬧”的閣老、勳臣紛紛點頭,外界傳言信王生性敏感、不堪大事,隻是個會舞刀弄槍的莽漢。如今看來截然相反,他這一跪、一哭、一喊恰到好處。

皇帝要傳位于你,你若欣然接受,必将埋下禍根。如果皇帝後來沒死,他想起這一幕場景,不免會生出除之而後快的想法。即便皇帝死了,也會對你的迫不及待有成見,大臣們會暗中嘲笑,笑你不懂儒家謙讓的禮數。

朱由檢表現的很得體,他在哭聲中婉言拒絕,也委婉的接受皇位。

原來,拒絕與接受是可以共存的。換成後世的話表達是: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皇帝阻止了他,活着的時間不長了,能說的話更加少,還有些事情需要交代,别浪費在你的哭聲裡。

“信王吾弟,朕一生頑劣,并無功績可以傳世……”

說到這裡,皇帝一陣咳嗽,嘴角滲出一絲血迹。

衆人心驚,少數幾個對皇帝康複心存幻想的,此刻重新斷了念頭,這要是還能活下來,肯定是真龍轉世。

魏忠賢再一次插嘴說道:“萬歲爺兩次擊敗建奴,平定雲南、貴州叛亂,大明朝國運蒸蒸日上,怎能說沒有功績?”

朱由檢不說兩句不行,緊随其後道:“皇兄勿慮,九千歲所言極是。更何況,來日方長!”

皇帝用力握了下他的手,似乎是有所指,你還是閉嘴吧,什麼來日方長,别廢話!讓朕臨死之前把事情交代完!

剛才隻是開場白,皇帝接下來說的才是幹貨。

“朕死不足惜,唯有兩人放心不下,請太妃娘娘,還有吾弟信王記住。”

劉太妃在一旁看着呢,自從皇帝醒來,她的淚沒有停過,一直流淌在滿是溝壑的臉頰之上。

朱由檢清楚,皇帝的話主要是對他說的,露出真切的表情,等着皇帝繼續說話。

咳嗽過後的皇帝繼續道:“第一人是皇後張氏,她……溫婉善良,是朕最愛之人,吾弟一定要善待于她,莫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朱由檢連忙哭着答應,隻是心中暗想,這第二人是誰?居然會被皇帝在臨終遺言裡提及,誰人可以在皇帝心目中與皇後張嫣相提并論?

皇帝指着魏忠賢,說道:“忠賢乃朕之心腹,為朕整日操勞,難免被朝堂議論,乃至猜忌。朕死之後,吾弟要信用忠賢,委以宮内要務!”

咳嗽,繼續咳嗽,以至于捂嘴的手帕滿是血迹。

魏忠賢忙着伺候,把張嫣的活全部搶走。他一邊忙着,一邊老淚縱橫,沒想到皇帝死前說這些,他最放不下的兩個人裡居然有自己。

朱由檢得到想要的答案,皇帝的話将會是遺旨,一旦他駕崩而去,自己是名正言順的接班人。但是,他還想再說幾句,想請求一件事情。否則的話,還會給魏忠賢等人留下把柄。

劉太妃七十高齡,頭腦卻無比的清醒,她手持皇太後印玺,一輩子隻幹涉兩件政事。第一是信王選妃,第二次是現在,她趁着信王喘息的間隙,出言說道:“皇帝立信王為皇太弟,即日起擔負監國重任。”

這時候,隻需皇帝點個頭。哪怕不能說話,默認也好!

皇帝想點,卻已經不能,他在咳嗽聲中痛不欲生。

魏忠賢不能默認劉太妃的話,否則内閣票拟、司禮監批紅的權力将被信王監管,朝中大事将由信王決策。

于是,魏忠賢道:“萬歲爺病重,監國大事等稍後再議!”

稍後,也就是遙遙無期,誰知道下一次皇帝正常說話是什麼時候,下一次信王還能在場?閣老、勳臣們能趕來見證?

劉太妃又道:“請皇帝下旨,讓信王留在床旁伺候!”

皇帝依然不能發話,也不能有所動作。魏忠賢是不同意的,莫說是信王,沒有他魏忠賢的許可,這乾清宮連皇後都不能擅入。

不出所料,魏忠賢委婉拒絕,“此處有老奴伺候,信王既為皇儲,還有許多政務要忙。”

朱由檢心中明鏡一般,劉太妃兩次請求被拒絕,原因是皇帝不能自理,魏忠賢不同意。

讓朱由檢監國,等于奪了魏忠賢的大權,他肯定不同意。讓朱由檢在病榻前服侍,等于守住皇帝,哪怕魏忠賢同意,朱由檢未必敢。未來的日子不知是幾天,還是幾個月,他獨自呆在魏忠賢眼皮底下,别說是繼位了,小命未必保得住。

這時候,皇帝不能決斷,必須說一個讓魏忠賢能夠同意的請求。

朱由檢見狀禀告道:“皇兄,臣弟請求出京城,去順義皇莊曆練。一來為皇兄招攬英才,二來幫大明朝操練京營。第三嘛,為皇兄在皇莊建造行宮,待皇兄身體康複後遊獵時小住。”

劉太妃直皺眉頭,老身千方百計讓你靠近皇宮,靠近皇位。你卻自請外放,去什麼順義啊?

張嫣也是如此,信王是她們手中最珍貴的砝碼。有他在,大明朝走的是康莊大道。如果沒有,大明會如何并不清楚,她們兩人将陷入窮途末路。

魏忠賢猶豫片刻,沒有崔呈秀等智謀相助,他必須獨立的思考。

信王的皇儲地位已經定下,他沒有能力更改。但信王沒有立即參預政務,也不要求在乾清宮守着,已經做出很大的妥協。

他去順義皇莊能做什麼?

建造行宮沒什麼,小孩子鬧着玩呗!

招攬人才更不怕,有他魏忠賢在,誰人敢去投靠?

操練京營?算是靠近兵權,不過京營中都是自己的人,從監軍太監到京營總管,還有總理京營戎政的霍維華,無不是唯自己馬首是瞻,信王去了也玩不轉,又有何懼?

為了今天有個收尾,雙方不至于又一次陷入僵持,魏忠賢決定答應信王的請求,裝模作樣的問皇帝,“萬歲爺,信王所請,妥當否?”

沒見皇帝有何反應,魏忠賢宣布:“司禮監立即拟旨,應了信王所請!”

接着,他大喊一聲,“萬歲爺!”

接着,哭聲一片,皇帝再一次昏厥過去。

看來,仙方“靈露飲”隻是短瞬起到作用,未必能挽留皇帝的性命。

而信王,表面上憂傷,暗地裡想着出路。

順義,看來必須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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