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信書,不如無書。
科學需要勇于質疑的精神,文學也是如此。評析鑒賞詩詞之時,許多人認為古人的詩詞就是好的作品。至于李杜、蘇辛等名家,幾乎是被奉為神明,許多詩詞作品隻要作者寫着他們的名字,那麼鑒賞者一定會極盡誇贊之詞,各種過度解讀,以至于不顧前後是否有邏輯,是否連貫。
如今網絡上許多人喜歡找一些冷門詩詞,隐去作者姓名,當吸引到大量詩詞愛好者評價優劣後,他們便公布作品的作者,或是李白,或是杜甫,然後得意洋洋看着那些評價的詩詞愛好者,似乎在說:李白杜甫的詩詞你們也挑毛病!心中充滿了打臉的快意。
其實發詩者未必打實了臉,評詩者也未必是說錯了話。或許隻有忽視後世給前人加的那些不要錢的光環頭銜,才能真正公允地評價一首詩。
李白杜甫從少年開始寫詩,寫到老年,這個過程,詩詞技法定然是逐漸成熟的,有這個過程,那麼他們的詩詞作品也是有優劣的。何況他們曾為了進入官場,寫了許多幹谒詩,這些違心的作品,也很難稱得上精品。所以說,不必看見李杜蘇辛便頂禮膜拜。葉嘉瑩先生也曾說過,詩聖杜甫在中晚年技法才大成,主要體現《秋興八首》以及《登高》等詩作上。而杜甫前期的詩作,雖有不少精品,但也并非完美無瑕。
著名詩人趙缺先生就杜甫年輕時所寫的《望嶽》曾指出過一處瑕疵。
望嶽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
蕩胸生層雲,決眦入歸鳥。
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
這首詩是杜甫早期的作品,當時安史之亂還未爆發,唐朝歌舞升平,百姓安居樂業,杜甫尚且年輕,意氣風發,想要投身朝廷,做一番大事業。雖然此前他落第而歸,但心中抱負未曾消減一二。離開長安後,杜甫漫遊趙、齊等地,登泰山寫下此詩。
詩的首聯描寫望見泰山時的感受,其中的驚歎不知如何形容,杜甫沒有從正面直接寫山的高聳,而是說在齊、魯國境之外,仍然能夠看見泰山的雄姿。
第二聯則從其整體角度來贊美泰山。言其神奇自然,彙聚天地之秀美,山南山北,竟然分隔出恍然清晨黃昏的明暗。一個“割”字,将泰山的巍峨高大和那種雄渾的力量。
第三聯則是細望之下的泰山。此時作者已經走在了通向山頂的山路,山高似插入了天空,隻不過半山腰,便見煙雲缭繞,神奇缥缈。因此詩人使勁睜大眼睛,想要一睹泰山風光,以至于眼眶似要裂開一樣。
最後一聯,詩人既是從“衆山小”來體現泰山的高峻,也是抒發自己的心志抱負,蘊藏了自己不怕艱險,敢于攀登絕頂的雄心氣概。隻有到達巅峰,才能有一覽衆山小的豪情快意。這是杜甫的情懷,也應當是而今年輕人所具備的氣概,正因為這最後一聯,所以此詩一直被傳誦不衰。雖然此詩是杜甫早期所作,在其所有作品中也是佳作。但也有不少名家認為,此詩固然足見杜甫抱負,卻也難免有瑕疵。
《詩學纂聞》評價《望嶽》:起輕佻失體。趙缺先生認為第二聯的“陰陽割昏曉”固然是佳句,然而上一句卻有一些瑕疵。鐘,聚也。與“造化”二字并不協調。而且“陰陽割昏曉”氣勢磅礴,對比看上一句,則稍顯不足。
所以,趙缺先生認為:改成“上下通天地,陰陽割昏曉”更為恰當。“陰陽”是山的北面和山的南面,“上下”對“陰陽”,“天地”對“昏曉”,無論是字意還是氣勢,都非常契合連貫。再者“上下通天地”緊承首聯的“齊魯青未了”,突顯泰山的高峻,而且“通天地”還包含了信仰的意義。總而言之,《望嶽》是一首佳作。
不知各位認為,是原作佳,還是趙缺先生改動後的更為連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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