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人”變身，不再命懸高空

玻璃幕牆，百米之高，俯瞰大地，汽車就如孩童手裡的玩具，城市就像一個展開的積木。

在這樣的雲端之上，被稱為“蜘蛛人”的高空作業者，靠着安全繩“飛檐走壁”，洗刷着外牆玻璃，也在這刻，他們短暫擁有了心驚肉跳的“上帝視角”。

“上帝視角”的背後是“死亡凝視”。

他們是世界上最危險的職業之一。根據廣東省應急管理部門的數據，高處墜落居我國施工現場的四大傷害之首，占建築施工事故總數的41％至53％。

幾年前，黃俊生路過廈門火車站，看到一個“蜘蛛人”從高樓上掉下，這件事給了他很大沖擊，也在他心中埋下了改變高空幕牆清洗行業的種子。

2016年，他找到當時在國企工作的朋友張志忠，兩個人一起創立了淩度智能公司（下稱“淩度智能”），開始研發幕牆清洗機器人，希望能改善傳統幕牆清洗的工作方式，讓工人留在地面，遠離“命懸一線”。

一年後，國内唯一量産且投入商用的高空幕牆清洗機器人淩空系列誕生了，單機日均清洗量達1200—2000㎡，清洗效率是人工清洗的3倍，而且清洗效果更佳、質量更好，還更加節水和環保，工人無需命懸百米高空，隻需在地面操縱機器人進行清洗即可。

2021年，被廣州黃埔的營商環境所吸引，淩度智能總部從廈門遷到廣州黃埔，希望能找到更廣闊的天地。

7月13日，在高度超100米的廣東華信中心玻璃幕牆外，三台形如“賽車”的機器人正在作業，藍天白雲映在牆上，機器人如行空中。

這就是淩度智能研發的全國首款幕牆清洗機器人——淩空2.0。

“我們共有三個系列的幕牆清洗機器人，目前已經更新到第三代，同時也是全國首個實現量産并商用的幕牆清洗機器人，它解決了傳統人工清洗的高風險、高強度、低效率、不環保等問題。”張志忠說道。

在淩度智能展廳内，張志忠所說的三個系列機器人就靜靜矗立其間，金屬外殼閃爍光澤。

2016年，淩度智能公司成立。2017年，第一台高空越障洗牆機器人淩雲1.0誕生；2018年，第二台洗牆機器人上牆測試；2019年，高空平面洗牆機器人正式量産商用，并正式命名為“淩空1.0”；2020年，淩空2.0高空平面洗牆機器人發布。

張志忠說:“研發這一機器人的初衷，就是讓人類遠離高危行業。”

高空中，人就如飛絮般渺小。一個成年人在高空作業，唯一支撐就是木制吊闆，吊着木闆的主繩直徑隻有1厘米多，一起風就會随風擺動、旋轉、打結，而工人在上面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危險系數可想而知。

“人工清洗方式風險系數很高，我希望能夠把我們的産品普及到高空外牆清洗行業，給高危行業帶來改變。”張志忠表示，淩度智能研發的智能幕牆清洗機器人将有望改變這一現狀。

以其研發的淩空2.0高空平面洗牆機器人為例，其内置60個馬達，緊緊吸附在高樓外立面上，采用刷—洗—刮多重清潔設計，清潔系統緊密貼合牆面，每一塊玻璃都經過多次清洗。能在300米以上的高樓同時作業，它采用抗風防墜設計，有自鎖控制系統，結合可承重2噸的專用安全繩，以防突遇狂風、斷電的情況。

“機器采用低功耗設計，兩塊電池就能讓一台機器清洗一面百米大樓；機身内置水箱，搭配污水過濾回收系統，加滿8升水即可工作半天，比傳統人工洗牆更節省水資源。”張志忠說，該款機器人單機日均清洗量達1200—2000㎡，3倍于人工的清洗效率，100多米高的廣東華信大廈，淩空2.0用時兩天清洗完成，比人工清洗減少了4天時間。

機器人另一優點是環保。

傳統工人清潔玻璃幕牆時，需要先在玻璃上刷一層稀釋過的“酸”，包括鹽酸、草酸等，一旦觸碰皮膚，會立刻引起疼痛、紅腫反應，嚴重的會緻殘、截肢。同時，這些“酸”還會對玻璃牆面造成腐蝕、對環境造成傷害，因此在做清洗工作的時候，高空作業者都需要全副武裝，從雨衣、雨褲，到雨鞋、乳膠手套。

“淩度智能幕牆清洗機器人有污水回收利用功能，可以避免清洗後污水的不當排放，保證地面上的植物綠化都能健康成長、不受污水的毒害。”張志忠說道。

更重要的是，淩空2.0避免傳統工人命懸高空，工人可以留在地面，用遙控器操縱清洗機器人爬上爬下進行清洗幕牆。

除了高空平面幕牆清洗機器人淩空2.0外，該公司還研發了淩雲1.0高空越障清洗機器人、淩淨1.0小面積幕牆清洗機器人。

前者針對曲面或樓層外立面有明顯障礙的高空幕牆清洗研發設計，能解決一般人工清洗無法完成的清洗任務，适用于需要越障清洗的高空幕牆清洗服務。後者針對低空幕牆人工無法涉及或需要繁瑣輔助設備的外立面清洗，如地鐵、火車站、商場等内部的玻璃、石材、雨棚、穹頂等。

在剛開始研發高空幕牆清洗機器人時，張志忠坦言，這是個“賠本”的買賣。

因為這一細分行業是片尚未開墾的“處女地”，行業儲備幾乎為零，研發十分困難，前幾年的資金都靠創始人們自己賣房子、找親朋好友到處借錢。

高空玻璃幕牆清洗的需求早已有之，但因為要讓機器識别并适應不同的牆面、保證姿态穩定、實現穩定攀爬越障等技術原因，所以産品化進展一直很緩慢，最難、最痛苦的就是研發。

在黃俊生最初的設想中，在高樓樓頂上放置一個卷揚器，在上面拉動機器人爬升或下降。

“這樣就會遇到一些技術難題，比如卷揚器和機器人兩者要達到實時通信，後面實操發現很難100%實現實時通信，通信一旦斷掉就會發生機器人卡住不動甚至掉落的危險，比如清洗過程中，有人開個窗，就會讓機器出現問題。”黃俊生說。

另一難點是卷揚器要把機器人吊上去，自身就要有一定的重量。“要吊上百公斤的卷揚器上去，危險系數極大。”

于是，黃俊生和團隊自主設計了一個爬升系統内置在機器人中，無需再和卷揚器通信。

“爬升組件最早是30多公斤，後面優化到10公斤，到現在隻有8公斤重。”黃俊生說，從最開始需要外置的100公斤的卷揚器，變成了内置僅有8公斤的爬升組件，機器人爬升組件至今已經叠代了三次，這樣的爬升組件在國内沒有任何參考，未來還能應用在消防等領域。

左為黃俊生，右為張志忠。

如今輕描淡寫的背後，是技術上的闖關奪隘。

一個小小的模具就能難倒“一片好漢”。

“每一次打個樣品、開個模具，都要擔心模具出來能不能用，不能用的話，又是十幾萬沒了。誰也不知道這麼貴一個模具有沒有用，這些是最痛苦的。”張志忠說，但正因為難度高，這些獨家開發的模具在市場上很難買到。

“我們搭建了完善的技術團隊，日積月累，從0到1，不斷試驗，最終把産品開發出來并投向市場，我們的機器人100%完全自主開發。經過6年的沉澱，我們現在積累了大量的技術經驗。”張志忠說，目前淩度智能有各類專利30多個，正在提交申請的專利100多個，其牽頭制定的《高空幕牆清洗機器人》團體标準也已經發布。

在新冠肺炎疫情的挑戰下，機器人研發公司中有不少都轉向了消殺之類短期内能取得營收的研發，但淩度智能一直堅持自主研發，堅定在這一細分領域去“馳騁”。

“2020年，我們開始做服務，有了一些收入。做服務不是為了賺錢，是為了檢驗設備的可靠性，檢驗安全的問題，還要檢查設備到底能不能用。”張志忠說，淩度智能已合作高空幕牆清洗面積超500萬㎡，已服務客戶超100家，均為廣州、上海、福建、佛山、東莞等城市的頭部物業企業，今年下半年公司将開始正式向市場推出機器人。

2021年，淩度智能公司總部從廈門遷到了廣州黃埔區。在張志忠看來，黃埔區為衆多像淩度智能一樣的初創企業提供了平台、技術、服務等多方面的支持，如專利申請和稅收返還等政策。

“黃埔區的工作人員比你還着急，他們會催你，這個政策申請了嗎？沒申請的話趕緊申請，能拿到一筆扶持資金。沒來到廣州之前，為産品申請專利可能要4年才能通過，在廣州隻需要8個月。”張志忠對黃埔區贊不絕口。

搬到廣州還解決了人才引進的問題。“以前我們留不住人才，現在黃埔區内就有幾十家機器人企業，很容易就找到有經驗且我們需要的人才。”張志忠笑着說。

未來，淩度智能将繼續堅持自主研發，全面布局光伏面闆、地鐵、車站、機場、停車場、船舶、樓宇大廳的清洗機器人,以及玻璃幕牆、光伏面闆檢測機器人等産品。

【記者】吳雨倫

【攝影】徐昊

【剪輯】王俊濤

【實習生】羅靜宜

【作者】 吳雨倫；徐昊；王俊濤

【來源】 南方報業傳媒集團南方 客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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