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網商記者 王安憶
受疫情影響,全國多地的大中小學校均推遲了原定的開學時間。2月10日開學的第一天,60萬中國老師化身“主播”,通過釘釘直播為學生上課。
鐘忻是杭州文彙學校(原杭州聾人學校)四年級C班的班主任,這一天,她和班上的9名聾生,一起在線上舉行升旗儀式和開學典禮,然後又上了數學課,安排了早鍛煉和一天兩次的眼保健操。
除了必修課外,鐘忻還每周課表内穿插了時政、勞動、舞蹈、手工等課外活動。“隻是不想讓我們的孩子輸給其他孩子,既然有這樣的教育平台,我們的學生也要用起來。” 鐘忻說。
豐富聾生的網絡課堂内容
周一早晨的線上升旗,仍是儀式感滿滿,鐘忻班上的9個學生佩戴好紅領巾,一個個站得筆挺,在攝像頭前敬起隊禮。
周一升旗儀式
開學典禮,鐘忻先總結了寒假作業,接着又宣布了延遲開學、在家學習的相關事宜,并公布了每天上課和作息時間,按照計劃,課程内容會在前一天晚上19點發送給學生和家長。
“新的學期正式開始了。”這句話,鐘忻在屏幕前說了三遍,打了三遍的手語。
除了學校總課表下的語文、數學、英語、體育、思品、實踐和科學這些必修課程,鐘忻還為C班特定了一張課表,新增了“我愛勞動”、“我愛時政”、“我愛跳舞”、“我愛手工”等課外活動。
鐘忻設計的C班課表
“讓他們在家就有事可做,過得有意義些。”手工課,是讓學生和家長找一些抖音視頻,拿着彩紙疊小動物。跳舞課就發一段舞蹈視頻,讓學生活動筋骨。勞動課就是給他們一小時,幫爸媽做家務。所有課外活動無需開視頻,家長發照片或者錄像上傳到釘釘打卡即可。
鐘忻最看重的是“我愛時政”這節課,她放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科普知識,最新發布的武漢疫情宣傳片,全國各地的醫療護士集結趕赴武漢支援等5段視頻。鐘忻想讓學生知道,在保護自己的同時,要懂得幫助别人,也要看到那股中國力量。
C班學生用手語回答鐘忻的問題
杭州文彙學校采用住宿制,周五下午,家長會接走孩子,但周末通常都是待在家裡。“他們接觸外界的機會太少,感知新鮮事物的機會也少。”所以,平常除了正常上課,鐘忻每周都會抽出點時間,跟學生講一下當天的熱點新聞。
已有10年教齡的鐘忻很清楚,多數聾生家長并不會主動跟孩子講述這些時事,“我想讓家長知道,其實我的孩子是可以跟普通孩子一樣,做這些該做的事情。”
再難也要上課一整天的網絡課程結束,鐘忻仍坐在小闆凳上翻看家長上傳的照片。她發現,蓬蓬的每張照片,都是在一盞台燈下的環境中上課,周圍卻漆黑一片,可上課時間分明是白天。
“這太暗了,怎麼不叫他去客廳啊?”鐘忻立馬私信了蓬蓬媽媽,得到的回複卻是:“老師啊,隻有這個位置網絡最好。”
在卧室“蹭網”上課的蓬蓬
過年前,蓬蓬媽媽手機突然連不上網絡,才發現是路由器壞了。她想着,反正蓬蓬現在沒有手機,自己還能用手機流量頂着,就沒有找人維修。偶爾,想下載個視頻,蓬蓬媽媽就會跟鄰居打聲招呼,借用下WiFi,下載完就關掉無線網。
沒想到,蓬蓬需要待在家裡上網絡課程。疫情下,無法讓人上門維修路由器,手機門店又都早早關店,這讓蓬蓬媽媽發了難,就在家族群裡抱怨了兩句。
沒想到,蓬蓬的姨媽剛好有隻閑置的手機,她連夜開車送到蓬蓬家。隻是,手機裡沒有手機卡,猶豫再三,蓬蓬媽媽還是給鄰居發了請求信息,“用用用,可不能耽誤蓬蓬上課。”
連上隔壁家的WiFi後,蓬蓬媽媽舉着手機到處找信号,最後在卧室進門處網絡最通暢。搬來了課桌、小闆凳,蓬蓬每天都坐在這個位置上課。
爸爸一直舉着手機讓孩子上體育直播課
一個五年級學生的家長充當人工手機支架,一到女兒的上課時間,他就手舉手機,跟女兒一起上課,一舉就是40分鐘。當孩子要上體育課了,家長們又充當起移動手機設備,孩子運動到哪,家長們就舉着手機移動過去。
由于鐘忻還是四、五、六年級的英語老師,在網絡授課時,她發現發音教學是最難的。
一個單詞的尾音有“t”或者“p”,哪怕嘴型一樣,發音卻完全不同。因此,發音教學是按照語言康複課模式進行,需要大量肢體碰觸。
線下課堂,鐘忻會讓學生一個個來摸自己的喉嚨,靠觸覺感知聲帶震動來學習英語單詞的正确發音。
每次,鐘忻看到學生揮着小手,要觸摸她的喉嚨,用手指“丈量”嘴巴張開的寬度,總會把腰再往下彎一些。
鐘忻使用釘釘直播模式上英語課
當這樣的畫面出現在釘釘視頻會議的屏幕上時,鐘忻是真沒辦法了。
孩子們聽不見,也無法依靠觸覺,隻能時刻關注老師的手語和口型,而老師也需要看到學生的反饋,聽到學生的聲音,再一遍遍反複練習。
因此,講解知識點時,鐘忻選擇直播模式,由她主講,而當需要練習時,就要切換到視頻會議模式。一節40分鐘的課,鐘忻和班裡的學生就需要來回切換兩種模式。
不強求他們能學會多少下午的英語課,鐘忻從1:15上到3:40,四年級、五年級,一直上到六年級。這兩個半小時,鐘忻的屁股就沒離開過小闆凳。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鐘忻向廁所方向剛走了兩步,發現兩隻腳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鐘忻坐在小闆凳上上課
鐘忻感到全身沒力氣,量了體溫,好險,沒有熱度,趕緊塞了塊餅幹,倒頭就睡了。晚飯時間,她被媽媽叫了三遍才醒,鐘忻一坐上飯桌,就開始往嘴裡挖飯,一口氣吃了三碗飯。這可把鐘忻的媽媽吓一跳,她平常最多也隻能吃一碗米飯的。
其實,鐘忻并不是從規定的“開學第一天”才忙碌的。早在2月1日,她就“偷偷地”給自己班學生開了網絡課業輔導課。每天半小時,她會出一道數學應用題,讓學生自己做,然後她來講評。“他們能學會多少,我不強求,六道乘法題,學會一題也是進步。”
據鐘忻了解,全國使用網絡授課的特殊教育學校并不算多,但杭州文彙學校堅持使用釘釘“在線課堂”,是因為時間對特殊教育學校的孩子尤為珍貴。
同樣一本教材,普通學校半年學完,特殊教育學校則需要拉長教學進度。同樣一個知識點,特殊教育學校的學生需要不斷地鞏固知識點,上七八堂課也有可能。
鐘忻想,把基礎的知識點先通過在線課堂教着,至少這一遍的教學沒有輸在時間上,還能讓學生知道大概。
不過,兩天的釘釘網絡課堂學習後,鐘忻明顯地發現,班上學生的表現欲變強了。
當他們第一次打開釘釘視頻會議,看到班裡同學和鐘忻同時出現在屏幕上,一個個飛快地打着手語議論起來,似乎又擔心屏幕裡的同學不關注自己,又七嘴八舌地講起話來。
第一堂語文課是用直播模式,幾個學生看到屏幕旁的滾動條,刷着一條條評論,又覺得好玩,不停地打字。雖說是與上課内容相關,但語文老師還是找鐘忻“告狀”,鐘忻卻覺得,“仔細想想,他們表達欲那麼強了,也挺好的。”
老師打着手語上課
事實上,在杭州文彙學校老師們的教案上,最後還是寫着,等到正式開學後,所有知識點需要再鞏固一遍,但老師們卻毫無怨言,“我們隻是不想輸,既然有這樣的教育平台,我們的學生也要用起來。”
記錄生活學習的新方式鐘忻平時喜歡給班裡的學生拍照錄視頻,記錄他們的成長過程,為此已經買了好幾個硬盤。每天,鐘忻還會把當天拍的照片和視頻分享在釘釘班級圈上,讓不在孩子身邊的家長也能看到。
鐘忻與C班的聾生
如今,學生在家學習,釘釘錄播功能可以記錄下整堂課的内容,作為教學資源,無限次分享、回放,同時也是鐘忻收集“素材”的數字化工具。
“我挺感謝釘釘,在為教育鋪路。”鐘忻特别希望,自己的學生也能多接觸數字化工具,多獲得一些适合生存的技能,在無聲的學習生活中,聽到社會潮流的澎湃之聲。
從這一層看,網絡在線課堂或許不能充分地讓聾生獲取到知識,但至少能幫他們學會使用一款新的軟件。
老師在家搭起了小課堂給學生們授課
網絡在線課堂,也改變了老師們的生活。學校有一位老師的家庭有兩個孩子都要上網課,而她自己也要網絡授課,一個家庭要三個釘釘賬号,一會搶電腦,一會搶手機。
辦公條件有限,老師隻能跪在地上上課
從昨天起,在杭州文彙學校像鐘忻這樣的班主任又新增了一項工作,就是統籌每堂課的任課老師與學生的上課情況。鐘忻每節課都會同步在線,關注學生的同時也幫老師們解決技術問題。課餘鐘忻老師又做了次“搬運工”,複制粘貼,收集照片,整理成一個個文件夾,眼睛和肩膀整得生疼,電腦、手機更是滿負荷的工作。
“媽媽,這些天晚上我都跟外婆睡吧。”鐘忻聽了有點吃驚,每天要粘着她的女兒怎麼忽然不要她了。“因為你要好好工作,如果我把你搶了,那麼哥哥姐姐就沒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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