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2022年的各省的GDP總量陸續公布了。排名沒有什麼太大變化，東部各省仍牢牢占據着前幾名的位置。

衆多省份中，有一對省份特别值得關注，它們是江蘇和浙江。兩省面積相當、地理相近、文化相似，經常被人統稱為“江浙地區”，是經濟富裕的代名詞。

從GDP總量上來看，江蘇省遠勝浙江省，前者為12.2萬億，後者為7.8萬億。即使算人均，江蘇也有13萬多，浙江僅11萬多。表面上看，江蘇人比浙江人有錢。

但看人均收入就露了底。2021年，浙江人均收入5.75萬元，比江蘇的4.75萬元，整整多了1萬元！

這有些奇怪：明明江蘇的經濟實力強于浙江，為何收入比不上？

兩省經濟“引擎”不同，江蘇靠外企，浙江靠民企。這是造成兩省收入差距最重要的原因。

雖然外企和民企，都追求剩餘價值，但外企看重的是中國的人口紅利，他們來投資，不僅追求剩餘價值，而且要“超額的剩餘價值”。

考察下兩省的“收入/人均GDP”之比便一目了然。江蘇為36.5%，浙江為52%，江蘇人被拿走的剩餘價值更多，并不是江蘇企業家不願意給員工多發錢，而是外資要帶走更多的利潤。

加入WTO後，中國一度成為全球第一大外資投資國，美元滾滾而來。巅峰時，美國在華年投資回報率高達20%，遠超投全球平均11%的回報率。

外資偏愛中國是有道理的。中國有性價比最高的勞動力，發展中國家中最好的基礎設施，很便宜的工業用地，工人有強烈的工作意願。多種優勢疊加下，美國企業紛紛把生産基地轉到了中國。

江蘇是外資最愛的投資地。2012年-2021年，江蘇吸引了2400億美元的外資，10年中有8年位居全國第一，世界500強企業江蘇有392家。

表面上看，江蘇經濟很國際化。但外資設辦的工廠，不以國内為主要市場，主要是給歐美發達國家生産消費品。Easy come，Easy go。

去年12月，疫情解封後，江蘇、廣東都是省一級出面，組織包機出國搶訂單，而浙江是各個市組織包機。造成這種差别的一個重要原因是，江蘇、廣東外商多，經濟對外依存度比浙江高。

浙江的民營企業更活躍。最為人所熟悉的阿裡集團，以一個企業的力量，把杭州變成了互聯網之城，而且阿裡絕大部分的業務服務于國内消費者，江蘇有這樣的企業嗎？

浙江人在外面以“浙商”的名号享譽全國，“蘇商”的名氣則遠遠比不上。常在全國跑的人會感覺，很少能遇到江蘇人，尤其是更富裕的蘇南人。

江蘇人小富即安，不喜歡去外地闖蕩，甯願在老家拿着五六千的工資過安樂的生活。

用經濟學的說法是，浙江人更具有“企業家精神”，做事更有闖勁。江蘇人卻多了一分“文氣”，以做官、做學問為榮。

甚至有學者認為，江蘇人有歧視民企的傾向。

比如在民營經濟活躍的蘇南地區，上世紀90年代，當地的企業家為了保護自己的企業，往往會選擇把公司挂靠在鄉鎮企業的名下，或直接注冊為集體所有的鄉鎮企業，給自己的公司戴上一頂“紅帽子”。

所謂的以鄉鎮企業為主的“蘇南模式”，本質上是民營企業家為求生存的一種手段。

另一些有路子的江蘇企業家會去香港注冊一家公司或與台商合股，打着外資的名義在江蘇做生意，享受江蘇給予外商的優惠政策。

江蘇最有名的奢侈品商場德基，就是一家典型的“假外資”企業。其老闆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後去香港買了個身份，再回南京投了德基廣場。

浙江對民企采取鼓勵态度。

比如溫州是最早探索股份制改革的地區。同蘇南的企業家一樣，溫州的企業家為了避免麻煩，也把企業挂靠在了鄉鎮企業的名下。

但名不正則言不順，這種狀況終非長久之計。

1986年，溫州市政府提出“希望嘗試股份制改革”，解決“挂靠企業”的産權風險，明确企業有多少私人資産？有多少集體資産？保護民營企業家的私有産權。

我們今天覺得，保護私有産權稀松平常，但在當時，溫州的提議有跨時代的意義，第一次把保護私有産權的問題擺上了台面。

這就是浙江人的闖勁。江蘇的鄉鎮企業推進股份制改革是在浙江之後。江蘇人拒絕當“出頭鳥”。

商業文化上的區别，持續到今天，江浙兩省的差距已開始暴露。

拿現在最火的新能源汽車來說，江蘇和浙江的企業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江蘇扶持了一家名為“賽麟”的電車品牌。“賽麟”的造車過程，隻能用“災難”來形容。

老闆王曉麟利用江蘇人愛外資的特性，從美國找了一家車企合作，稱自己從美國帶回來了最先進的電動車技術。

其實，美國公司根本沒有轉讓任何技術給王曉麟，雙方簽訂的僅僅是《改裝協議》。無奈外資在江蘇地位高，王曉麟立刻得到了南通市的青睐，前前後後給了賽麟60多億的投資。

結果，造了3年車，賽麟發布了一款“老頭樂”，毫無技術含量，和五菱宏光Mini差不多，價格卻高達十幾萬，引得輿論大嘩。

事敗後，王曉麟逃到了美國，至今未歸。

1997年，浙江台州人李書福，不滿足于生産摩托車，做起了汽車夢，創立了“吉利”品牌。

有人嘲笑他是農民，居然想造車？做夢去吧！李書福回擊道：“汽車有什麼難的！四個輪子加一張椅子而已。”

李書福帶着些許狂妄，闖入了汽車行業，一邊山寨名車，一邊積累技術。慢慢地在市場上有了一席之地，并購沃爾沃更是讓他變得家喻戶曉。

如今地吉利汽車旗下擁有吉利、領克、幾何等多個品牌，每年有幾萬年領克汽車被出口到海外，得到了歐洲車主的認可。

江蘇的賽麟，騙一把就跑，人在美國，無法追責；浙江的吉利，經過十幾年的積累，得到了市場認可，出口創彙。前者給外國人賺錢，後者賺外國人的錢，這樣的企業多了，浙江發展的勢頭自然要勝過江蘇。

作者：江左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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