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黑衣人從高空俯刺而下,目标直指蕭玄钰。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失色,一時忘了反應,幸而若梅急中生智,狠狠推了輪椅一把,蕭玄钰才生生避過攻擊。
輪椅脫離若梅的手,依舊飛速前行,不料前方是一處向下的台階。蕭玄钰急忙手控停車,卻意外發現刹車柄壞了,眼看就要連車帶人跌下去了。
千鈞一發之際,無雙緊緊抓住蕭玄钰的手。可惜,輪椅的沖力太大,她反而被牽連着一起摔了下去。
“砰砰”
無雙已分不清這是輪椅摔碎的聲音,還是自己的骨頭,隻知道和蕭玄钰抱在一起,天旋地轉,不停地滾……
終于,“砰”的一聲,他們摔卧在地上。
無雙頭痛欲裂,疼得動彈不得,她側目看着一旁的蕭玄钰,面色如常,很是平靜。
“來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張卿大喊起來,院外的侍衛沖了進來,和黑衣人厮殺起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侍衛一個個倒下,無雙好想罵一聲“飯桶”!
“狗王爺”
倏地一聲疾呼,黑衣人踢倒侍衛,淩空而起,突破重重包圍,再次持劍襲來。
蕭玄钰雙腿殘疾,躲避不了,索性淡然處之。
無雙卻吓得大叫,混亂中,一個翻身撲在蕭玄钰身上,用自己的背朝向劍。
“十四!”
第一次,在蕭玄钰平靜的目光裡,她看見了驚訝和慌亂,四周突然一陣混沌,無數場景在腦中重疊,她看不清。最後,隻是趴在他的懷中,呢喃一聲:“哥哥……”
哪怕他永遠帶着近乎疏離的友好,她仍舊覺得他溫暖,就像哥哥一樣,能永遠保護她守護她。即便這一次,是她保護他。
“哧”
眼看劍尖要刺中她了,黑衣人急忙避開,卻不料,挑劍之時,還是劃破了她的衣衫和皮肉。
傷口雖不大,血卻洶湧的湧了出來,瞬間染紅後背。
無雙疼得龇牙咧嘴,卻沒有人關心,張卿一把将她拽開,緊張的喊:“王爺,您沒事吧,王爺……來人,快宣禦醫,快……”
“王爺、王爺……”若梅及衆人,都聚攏過來,紛紛慰問着王爺,将他小心翼翼的擡了起來。
“十四……”蕭玄钰瞥見地上削瘦的身影,吩咐道:“快扶他進屋,立即請大夫來。”
“不用、不用……”
無雙慌了,又痛又怕,那一刀,也正巧劃破了素胸帶,她顧不上痛了,雙手抱在胸前,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逃回房間。
“十四……”
身後傳來蕭玄钰不放心的喊聲,無雙回眸,瞧見厮殺結束,“死”掉的侍衛又站了起來,黑衣人揭去面紗,竟是王爺的貼身侍衛。
一切,不過是一場局。
隻是她不知道,針對的,到底是誰?
“砰!”
她關上房門,王府就她一個書童,所住也是單人間。趴在床上,無雙隻覺得眼前眩暈,隻想就這麼睡過去,卻不能!
自虐的按了按臉上的傷口,疼痛讓她清醒了一點,她趕緊爬起來,從櫃子裡找出止血粉,背朝鏡子,吃力的扭頭撒了一些後,又找來幹淨的束胸帶,狠狠地一圈一圈纏上。
因為太緊,血又給勒了出來,她也顧不得了,守住女兒身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
好不容易纏上,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十四、十四……”
是若梅!
“什麼事?”無雙連忙将換下的束胸帶藏起來,又慌亂的套上幹淨的外衣。
“王爺讓我過來看看你,大夫也來了,開門!”若梅重重的拍着門。
“我沒事了,王爺也受傷了,你去那兒伺候吧!”
“王爺那兒有的是人,用不着我。”若梅有些生氣,“快開門,王爺好心派人來看你,你敢拒之門外?别給臉不要臉!”
這就是若梅,對比她等級低的下人,說不了兩句好話。
沒辦法,無雙隻得将門打開,若梅進來掃了一眼,氣惱的目光最後落在無雙臉上:“瞧你那鼻青臉腫的樣子,真難看!大夫,你給他看看,看用什麼藥。”
因隻是看臉,無雙也未躲避。不過瞧着若梅,不知何故,總覺得她有些怪。
“啊!”正想着,大夫按了一下臉,無雙痛得叫了起來。
“沒事,隻是皮外傷,擦點藥就行了。”大夫說着,從藥箱裡拿出藥膏,囑咐無雙按時用藥。
“多謝大夫。”無雙欲送客。
若梅道:“還有背上,劍傷。十四,把上衣脫了。”
她吓得連連搖頭:“沒事沒事,那是小傷口,我剛剛已經擦藥了。”
“叫你脫你就脫,小屁孩,還怕我看不成?”若梅惱了,“你今天不是很威風嗎,為王爺擋劍,眼都不眨,這會兒扭捏個什麼?難道想讓王爺親自來?”
無雙不答反問:“若梅,你在氣什麼?”
若梅微驚,随即臉色難看:“我看你是賤骨頭吧,不看就不看,死了更好,大夫,我們走。”
終于走了,無雙掩上門,倒在床上,疼得死去活來。她吃力的鑽進被子裡,突然好想青黛和沐青雲,在父母身邊,她永遠不用受這份罪。
“娘……”她呢喃一聲,渾渾噩噩睡着了,竟連有人進來了,都不曾察覺。
疼了整晚,迷迷糊糊想了好多事情,或許,那該是夢。
夢裡,她又回到了渝州,每日和連晟招搖過市,偶爾也與沐思思同行。雖然她嘴裡沒好聽的話,無雙卻還是覺得開心,沐思思是她的妹妹,自己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了。
娘還是在梅花樹下等人,一回頭,等來了沐青雲……
這是無雙覺得最幸福的場景。
“娘、娘……”
她不安的喊着,手胡亂的抓着,終于,有人溫柔的将她的手握住,就像娘一樣,她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久好久,一直這麼握着,她将那手貼在臉旁,暖暖的,好舒服。
“王爺,他……”
若梅剛一開口,就被蕭玄钰示意住嘴。隻見熟睡中的十四抱着王爺的胳膊,一點點攀附,恨不能鑽進他的懷裡。
無雙蓋得單薄,很冷,蕭玄钰隻看見了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子,由他去。
“啊!”後背傳來一陣劇痛,無雙猛地驚醒過來,睜開眼,便陷入那目光柔若春水的清透眼眸裡,仿若一不留神,就要掉進去一般。
“醒了?”他笑着問。
柔和親善的笑,讓無雙怔愣片刻,旋即發現自己抓着王爺的手,身子依偎着他,驚慌失色的連忙松開:“王爺,我……啊!”
一動背上就疼,蕭玄钰示意她躺好。
她不安的瞅了瞅蕭玄钰,和一臉倦容的若梅:“你們怎麼來了?”
“你還說呢,沒斷奶是吧,整晚喊‘娘’,跟殺豬似的,把王爺都驚動了。又抓着王爺的手不放,害得他跟着一夜未睡。”
若梅說話,越來越放肆了,蕭玄钰微微蹙眉:“若梅,去把廚房的湯端過來。”
“是。”
若梅退下,無雙滿臉歉意:“王爺,對不起,我……”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本王。昨夜府中演練,想試探侍衛應變能力,應該提前告訴你們的。”
搞演練?騙三歲小孩呢!
侍衛分明是知曉的,不知情的隻有她和若梅。而張卿,就不得而知。
也難怪,她和若梅是最靠近他的人,他不信任,也是應該的。隻是,她還是會莫名的難過,京中之人,深不可測。
蕭君奕沒有說錯,步入京城宮闱,就要處處留心。
很快,若梅就将湯端來,不情不願的喂着無雙。
“你來王府,到底有什麼企圖?”
蕭玄钰突然嚴肅起來,無雙大驚失色的同時,若梅握湯勺的手,亦是一抖。
“啊?”無雙故作糊塗。
“如果沒有企圖,昨天為何舍身救本王?”他不認為,才一月不鹹不淡的交情,一個下人,真會為了他送死!
無雙不安,這個局,要試探的人,是自己嗎?
她佯裝鎮定:“奴才隻是一時沖動。”
“沖動?”蕭玄钰目光如炬,“你知不知道,就因為這一時沖動,很可能就要了你的命!”
“不會,奴才是背朝向劍,那一下,是殺不了奴才的。除非,他能不偏不倚刺穿心髒,否則,奴才不會那麼容易死。”
“想得這麼周全,看來也不是一時沖動啊!”
“奴才……”無雙遲疑片刻,坦白道,“奴才确實有企圖。”
“哦,說來聽聽。”
“奴才在王府裡當差,自然是希望能得到王爺賞識,昨天那一劍,刺的是王爺的心髒,卻是奴才後背的右邊,根本傷不了命。奴才想,王府那麼多侍衛,奴才就算為王爺擋那一劍,也不會死,反而救護有功,興許……興許能在王府平步青雲。”無雙說的,半真半假。她真的想得到王爺賞識,然後暢通王府,潛入珍寶閣。
一點皮外傷,換回雪珠,這買賣,怎麼算都值。她沒想到,計中有計。
“本王當日收你入府,不過是想給你一個安身之所,不曾想,你竟是這等有‘志氣’之人。”
“王爺是想說奴才有野心吧!”無雙言笑道,“常言道,不想當将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雖然,這不是軍營,但道理是差不多的。在這裡,奴才不過是個書童,可想當管家的心,不曾磨滅。有人的地方,就有競争,尤其京中重地,不進則退。王爺,您說呢?”
蕭玄钰和若梅愣着無語,似乎,誰都沒想到,這個小少年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更沒想到,他能如此坦率。
“若梅,你呢?你的‘志氣’是什麼?”
沒想到王爺會問自己,若梅恭敬道:“志氣是男兒的事,奴婢不過一介女流,服侍王爺,忠于王爺,就是本分。”
“答得好。”蕭玄钰拍掌叫好,“十四,以後可要多向若梅學習,‘本分’二字,你要牢記。”
“是。”無雙溫順,明明針對的是自己,可是為何,她發現若梅一臉蒼白。
“昨晚聽你喊娘,你娘呢?”
“回王爺,逃難的時候,走散了。奴才現在利用放假的時候,出去找,相信終會找到的。”
這句話,如此耳熟,竟和司徒連晟說的差不多。蕭玄钰笑笑,都是些固執的人!
風波總算過去了,不管試探的是誰,生活依舊未變。
無雙怕蕭玄钰命人查看她背上的傷勢,隻得佯裝好了,每日在書房當值,都忍着疼,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鼻青臉腫倒是好了不少,擦傷的地方,已然結疤。
經過擋劍一事,和那番坦白,老管家是對無雙恨之入骨了。不過王爺卻開始信任她。珍寶閣,已經不是什麼禁地了。
可惜,無雙怎麼也找不到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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