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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天的地鐵

〈１〉

十月，國慶長假剛剛結束不久，空氣裡還有未完全消散的假期餘溫，南下廣州的火車，叮哐叮哐地行駛着，一路向南，向南，單調重複的輪軌撞擊聲似乎也不那麼急躁了。我背着一個簡單的雙肩背包，穿過有些空曠的車廂，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對面，一個略微發福，右手臂短袖T恤下，若隐若現一幅黑色紋身圖案的中年男子，正在打電話，叽裡呱啦說着方言，我仔細一聽，心裡不禁莞爾。

男子放下手機，我向他微微一笑：“老哥是江西上饒的吧？”說着，遞給他一瓶上車前剛買的可樂，瓶身還冒着絲絲涼氣。

“喲呵，你怎麼知道？”男子有點詫異，說話的同時也不客氣，接過我給的可樂，擰開，咕嘟喝了一大口。

我笑了笑：“我有好幾個上饒同事，他們說的方言話我聽慣了，慢慢說基本都能聽得懂。”

“難怪，我們說的算是客家話。”男子說。

“我們說的也算是客家話，我是福建人，老家與你們江西交界。”我也毫不隐晦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曆。

“我曾經在福建當了六年兵！”男子頓時來了興趣。

一列寂寞的長途列車上，兩個寂寞的男人，為這個寂寞的漫漫之旅，打開了話匣子，由此，我得知了男子獨特的，隻屬于他的人生故事。

有時候，故事的開始，隻需要一瓶冒着涼氣的可樂，一個微笑，一句簡單的開場白。

〈２〉

其實從始至終我都不知道男子姓甚名誰，當然，男子也不知道我姓甚名誰。隻不過後來男子說自己當的六年兵是特種兵，一瞬間，我腦海裡浮現的就是電視劇《士兵突擊》裡的特種部隊老A，那個讓許三多從普通一兵到兵王的老A，那個如煉獄般的老A。

電視劇劇情中，訓練完的老Ａ們集結列隊，袁朗在訓話：“這話是對新來的同志們說的，咱們為什麼稱自己為老Ａ？” 許三多下意識看看齊桓，齊桓沒看見他一樣，肅立。

吳哲：“因為ＡＢＣＤＥＦＧ，Ａ是老大。”

袁朗：“戰場上有生死沒老大，誰要真這麼想我削他。Ａ是老大這種話聽起來是不是很讨厭？就是編出來讓你們讨厭的。”

許三多又看齊桓，齊桓做個鬼臉，立刻恢複嚴肅。袁朗臉上有些調皮的表情：“現在解釋老Ａ的真正意思，你玩牌嗎？”他問的是許三多。

許三多：“報告，玩牌沒意思……我是說不玩。”

袁朗笑了笑：“那你體會就不會太深刻了，這基地流行的一種玩法，老Ａ就是藏着掖着的那張牌，藏着掖着，才能出奇制勝。”他特意看了看新來的幾個，果然都有些啞然。

袁朗：“還有第二個意思，你看來有上網聊天的習慣？”這回問的是吳哲。

吳哲：“報告，明白了。網聊說Ａ是騙的意思，我Ａ你一下就是我騙你一下。第二層意思是兵者詭道，對敵人要Ａ，對我們……他存心讓話裡有點其他意思――更加要Ａ，老Ａ嘛。”

袁朗：“這裡有個舉一反三的家夥，玩笑到此。我們是把刀，我們的訓練主要就是把這把刀捅出去再收回來，盡可能不損鋒刃地收回來。我保證一點，你們光練這個捅出和收回花費的精力，足夠把兩門外語學會像母語一樣好。"說着，他揮了揮手：“練吧。”

……

一張藏着掖着最後出奇制勝的牌，一把捅出去收回來不損鋒刃的刀，老A，就是特種兵的代名詞。男子的六年特種兵生涯，立刻讓我對他産生了深深的崇敬，《士兵突擊》就是我對他軍旅生涯最直觀的想象，那是一段多麼峥嵘的歲月！

名字就隻是一個代号，重要的是名字後面所代表的人生， 那我就叫男子老A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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