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攝影:發條獅子
托斯卡納是一個夢鄉。在此徜徉時,它朦胧綻放;離開後,它愈發栩栩如生。
在其後及綿延一生的歲月裡,這片似幻如夢的土地及散落其上的無數顆璀璨明珠伴着醇厚的葡萄酒香催人心生感歎:何時能再重返此地,不隻為了親近四時色彩交彙的山谷,更為了重溫文藝複興的世代餘溫。
晨霧乍起,溫柔的光線問候露珠滴落的葡萄藤架,正是收獲的時節。成片的綠藤沿着整齊的田壟蕩漾開去,鋪滿一整面的山谷。鮮翠欲滴的花香随清風徐來,耳畔安德烈•波切裡的醇厚歌聲喚醒又一場詩意的邂逅。
此情此景,倘若不小酌兩杯,實在是辜負了幾百年未斷的靈氣。基安蒂(Chianti)産區如磁石一般,吸引着酒客前來尋覓兩千家葡萄酒廠橡木桶内醞釀的杯酒人生。桑嬌維賽(Sangiovese)葡萄煥發醉人的香氣,沉甸甸地在田間等待有緣人一親芳澤。開一輛菲亞特小汽車沿着高低起伏的小徑在山谷間穿行,密林深處偶爾掠過幾隻梅花鹿的身影,雖看不真切,但依然能感受到它們眼眸中傳來好奇的打量。一隻野豬匆忙從不遠處的田野中穿行而過,像是趕着回家或是奔赴一場約會。不知名的鳥兒偶爾放開歌喉,給寂靜而又如明信片般的風景平添了一絲活力。
車行不遠,一座城門豁然洞開,錫耶納,這座和佛羅倫薩相愛相殺了數個世紀的哥特式城鎮,用一客提拉米蘇拉近了與到訪者的距離。古舊的石頭城牆回蕩着中世紀的傾訴,中心廣場依稀傳來賽馬翻飛的啼音。杜奇奧、洛倫澤蒂兄弟、西莫内•馬丁尼的建築妙筆凝固成高低起伏的音符,彈奏的何止是12世紀的一曲微茫,那是貫穿阿爾西亞和阿爾瑟河的時代強音。鐘塔聲老,河水不息,矗立山巅的這座古城倒也恬淡自如,保持着一座中世紀古城的雍容端莊,畢竟還有奧古斯都大帝打下的基業,怪不得法國文豪蒙田來到此處也會流連忘返。
然而,歲月的天平還是倒向佛羅倫薩。橫掃千裡的黑死病讓錫耶納大傷元氣,而美第奇家族的崛起讓佛羅倫薩榮耀歸來。曾延續三個世紀的戰争已成為兩座城市之間無法愈合的傷痕,好在兄弟阋牆的不痛快早已随風而去,隻留待半夢半醒的煙雲沉入看客的眼底,感歎一個擁盡天下至多至美的藝術珍品,另一個卻把自己活成了歲月的珍藏。
喬托鐘樓下寂靜無聲,但丁還在斟酌《神曲》,米開朗琪羅的《大衛》目光堅定,阿諾河畔的夕陽醉了,是時候離開這座讓人幸福至死的藝術之城,轉而去田野深處尋找喧嚣之外的托斯卡納遺韻。
小鎮皮恩紮出現的正是時候。座落在山巅的小鎮是教皇庇護二世的故鄉,榮登權力殿堂後思鄉心切的他着力将自己的出生地打造成一座“理想城”。這座“文藝複興都市生活的試金石”由此展露新顔,自1459年建成後一直風韻不減。來自佛羅倫薩的建築師貝爾納多•羅塞利諾和利昂納•阿爾貝蒂靈感泉湧,為後來者提供了絕佳的城市範本。一座精緻廣場的四周矗立着大教堂、米科洛米尼宮殿、市政廳和主教宮殿。穿行其間,恍惚跟随當年的人潮熱切歡迎教宗的回鄉。複興的不僅是藝術,更有溫潤不斷的世間柔情。
告别夕陽褪去的古鎮,忙不叠一路尋覓不遠處山巅上蒙塔奇諾的芳香酒窖。來自斯洛文尼亞、法國、奧地利、美國的大大小小酒桶在此地酣眠,全然不理會藏身其中的紅酒Brunello早已名滿天下。這座錫耶納共和國曾經最繁榮的屬地如今偏安一隅,過着自已的悠長歲月,與世無争的容顔早已看淡當年的繁華滿地和血雨腥風,通商大道Via Cassia英雄落寞,偶然到訪的好奇遊客匆匆來去,全然不解蜿蜒石巷深處的一抹風情。不大的廣場又新添了一塊紀念碑,并非由于某位先賢的逝去,而是慶賀這一年的葡萄豐收。迷戀杯中物的酒客有福了!
微風從阡陌縱橫的奧爾恰谷(Vald’Orcia)吹來,在小城盧卡埋頭作曲的普契尼走出閣樓,《蝴蝶夫人》的倩影躍然紙上,全城人焦急地翹首以盼大戲的開演。厚厚的城牆将盧卡圍在舊時的回憶中,緬懷過往峥嵘歲月的老人選擇在傍晚的斜陽裡漫步城牆,俯視衆生的同時也感歎歲月如白駒過隙。這座公元前180年就已納入羅馬版圖的小城,到了5世紀已經發展成一處固若金湯的要塞。六百年後,絲綢貿易使其富甲一方。拿破侖也曾以征服者的姿态在此留下印記——一處以他名字命名的廣場,盡管當地人并不心存絲毫感激。
一座塔成就一座城,放眼全世界也隻有比薩。到托斯卡納一遊決計不容錯過這裡。王侯将相草已沒,斜塔依舊笑春風。伽裡略當年做自由落體實驗恐怕不會料到後人會如此心心念念。圍繞其周圍的奇迹廣場宏大開闊,主教座堂和聖若望洗禮堂遙相呼應。沿着安靜的墓園漫步,流連于此的先哲魂靈一定會欣慰後人的妥帖安排。建于1343年的比薩大學依舊讀書聲朗朗,字裡行間滿載當年伊特魯裡亞人耕耘這塊土地的辛勞和驕傲。
倘若列奧納多•達•芬奇、米開朗琪羅、但丁轉世,他們會慶幸和訝異自己的出生地——充滿藝術魅惑和醇酒芳香的托斯卡納,竟然還保存着初始的純淨和怡然自得。這是一片被祝福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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