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時期蜀中大儒谯周有著作《谯子法訓》,其中的名篇“齊交”重點闡述交友之道。
谯周,字允南,巴西郡(今四川省阆中市)人,三國時期蜀漢著名的經學大師。《三國志·蜀書》中有《谯周傳》,謂其“誦讀典籍,欣然獨笑,以忘寝食。研精六經,尤善書劄”,可見他對儒家經典不僅知之,而且好之、樂之,著有《論語注》等。
谯周著作《谯子》原書已散佚失傳,其中的《谯子法訓·齊交》篇因為被保存在唐代《藝文類聚》以及宋代《太平禦覽》而得以流傳下來,清人馬國翰根據相關内容對《谯子法訓·齊交》進行輯佚,收在他的《玉函山房輯佚書》中。《谯子法訓·齊交》的原文是這樣的:
夫交之道,譬之于物,猶素之白也,
染之以朱則赤,染之以藍則青。
遊居交友,亦人之所染也。
韓起與田蘇處,而成好仁之名;
甘茂事史舉,用顯齊、秦之功;
曹參師蓋,緻清淨之治;
窦長君兄弟出于賤隸,謹恭師友,皆為退讓君子。
語曰:“蓬生麻中,不扶自直。”
此言雖小,可以喻大。
必得其人,千裡同好,固于膠漆,堅于金石。
窮達不阻其分,毀譽不疑其實。
有貢公之于王吉,可謂推賢矣。
這段文字談論的是人與人之間交往之道,谯周用具體事例反複闡發,字數不多,信息量卻相當豐富。
作者首先以染料與絲綢織物作比喻,指出未經染色的絲綢用紅色染料染過就變成朱紅,經蓼藍一染就變成藍黑色,然後筆鋒一轉引出“遊居交友,亦人之所染也”,社會生活中人與人的交往與相處也是同樣的道理。
谯周認為,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你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或者想成為怎樣的人,就要選擇與什麼樣的人相處,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在文中列舉了四個事例逐步展開自己的觀點。
第一個事例說的是春秋時期晉國的韓起,他與晉國賢德之人田蘇交好,在當時,“與田蘇遊,而曰好仁”(《春秋左傳·襄公七年》),韓起因此成就了他的好仁之名;
第二個事例說的是戰國時期的甘茂,他因拜史舉為師、研習百家之說而成為秦國名将、齊國上卿,在齊、秦兩國建立了卓著的功業;
第三個事例說的是西漢初年的曹參,這位繼蕭何之後西漢的第二任相國,史稱“曹相國”,拜道家大師蓋公為師,一切遵守前任蕭何所定法令,實行清靜無為、與民休息的策略,因而成就了清靜無為的政治;
第四個事例說的是西漢漢文帝窦皇後的兩個兄弟窦長君和窦少君,他們雖然出身微賤,但入宮後因為與有德行的長者相伴而變得彬彬有禮,對師友恭謹有加,因而成為謙遜禮讓的君子,并沒有因為地位的顯貴而飛揚跋扈、驕人傲人。
随後,谯周又借用《荀子·勸學》中“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的句子,來說明所處環境的巨大影響作用。原本松散雜亂的蓬草生長在挺直的麻稈中間,不用人為去扶持,也能直挺而立。
“蓬生麻中”不過是自然界一個很不起眼的現象,但其中卻包含着普遍的道理,人若與有德行、有見識的人為伍,自然會受到他們的影響而有所成就。一定要得到這樣的人,哪怕千裡之遠也要同心交好,建立牢固如膠漆、堅固似金石的牢固關系。無論處境困頓還是顯達皆不影響交情,世間的毀損與贊譽都不影響對友人的信任和真實判斷,就像漢代初年的貢公之于王吉那樣。王吉字子陽,與貢禹為友,世稱“王陽在位,貢公彈冠”,言其取舍同,志同道合,谯周推其為交友典範。
谯周的《谯子法訓·齊交》,主要表達了這麼幾層意思:一是要明白自己的願望和志向,交往志同道合而有專長的高人,換言之,交什麼樣的朋友成就什麼樣的事業;二是所交之友對自己具有很大的影響力。與什麼樣的人相處營造什麼樣的氛圍,在什麼樣的氛圍中受到什麼樣的影響;三是一定要找尋到心氣相投,能在識見、格局和聲望等方面有助于提升自己的人,不論千裡萬裡也要“同心交好”,建立牢不可破的堅實友誼,“儒有合志同方,營道同術,并立則樂,相下不厭”,如此友情才能曆久彌堅。
人生不能沒有良師益友,每個人都希望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然而,交友之道,擇友為先,隻有選擇品德高尚、情趣高雅、志向高遠的朋友,才能在人生路上互相幫助、互相砥砺,共同淨化、一道進步。交友是一門學問,隻有堅持以友為“鏡”,多些素交、少些利交,多些綠色之交、少些銅臭之交,這樣才能找到真朋友,并互助一生,實現雙赢。
馮夢龍有言:“古人結交在意氣,今人結交為勢利。”在市場經濟時代,許多時候,人們的交往往往多了一些功利之心。越是這樣,越要保持正确的交友觀,“不知其人,則不為其友”。隻有經過時間和實踐的檢驗,交與自己志同道合、有益于進步的朋友,交那些“直諒多聞,拾遺斥謬,生無請言,死無托辭,終始一契,寒暑不渝”的朋友,這才是我們應該堅持的“固于膠漆,堅于金石”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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