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吃過晚飯,告别光棍,燕爾新婚一月有餘的高峰,對愛妻月玲喜眉笑眼地說:
“我們年前舉行典禮,現在進入農曆二月了,我想明天出去打工,你看?”
月玲擡頭,轉動着她那對黑亮的眼珠,嫣然一笑,低聲說:“我們剛典禮,你就忍心把我一人丢家,我不讓你走。”
高峰委婉地勸說道:“我們結婚花這麼多錢,我不外出打工掙錢,你以後花什麼。”
“咱爸不是已經外出打工了,你在家再多陪我兩天。”月玲含情脈脈地看着高峰說道。
高峰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咱爸掙了錢得還外債,隻有我掙了錢,才能讓你盡情地花。”
月玲聽了此話,春風滿面地對高峰說道:“好,你明天出去吧,你隻管掙錢讓我花,我隻管貌美如花等你回家。”
月玲推開高峰,不悅地說:“你一走,我誰也不認識人家,那多無聊。”
高峰沉思了片刻,終于說:“你愛玩麻将,咱前幾天,去那個超市地下室裡玩麻将,挺好玩,你真無聊了,就去那裡玩麻将,開開心。”
月玲臉上舒展了許多,笑着說:“老公真好。”
翌日天剛亮,媽媽在門外喊:“小峰,你說坐早七點的汽車,我把飯做好了,涼好了,你們趕緊起床吃飯吧。”
月玲睜眼看了看手機,不悅地低聲說:“真煩人,才五點半,正睡着香甜時,把我們吵醒了。”
高峰輕聲安慰她說道:“起床吧,得吃飯,還得找我在外面打工的衣服和用具。”
高峰趕緊起床,慌慌張張地找衣服用具,月玲睜開眼伸了個懶腰,慢條斯理地起床洗漱完,又到梳妝台前精心地化妝。
高峰吃過飯,到卧室看到月玲還在整妝,趕緊說:“快到點了,别化妝了,騎上電車把我送到村外公路上。”
“别催了,好了,好了。”站起來轉過身,“我美吧。”
高峰戲谑道:“美,美,美豔絕倫。”
月玲回眸一笑,“記住,我在家天天想你,在外面打工,别隻顧着掙錢,不回來看我。”
高峰神秘地說:“你要是能不花錢,我就天天在家陪你玩。”
“神經病,美女不花錢靠什麼美,趕緊走吧。”月玲拉住高峰,到院子裡騎上電車走了。
二
高峰上車走了,月玲到公路邊早點店,吃了早點,騎電車回家了。
婆婆看到月玲,笑容滿面地問:“小峰走了?不是七點的汽車,怎麼你才回家?”
月玲斜睨了婆婆一眼,不客氣地說:“你監視我。”
婆婆吓了一跳,急忙低聲下氣地說道:“你走時沒有吃飯,我到現在也沒有吃飯,我等着你回來吃飯。”
月玲瞪了婆婆一眼,“以後吃飯,我吃就吃,不吃也别等我。”怒氣沖沖地回自己房間裡去了。
婆婆自己吃過飯,收拾清,把開水給月玲加到保溫瓶裡,小心翼翼地,對躺在床上看手機的月玲說:“你自己在家吧,我還到菜棚去打工。”
月玲依舊沒有離開手機,更沒有說一句話。
婆婆走後,月玲從屋裡走到院裡,院裡又走到屋裡,非常寂寞。突然想起昨晚高峰說的話,拿着包包,到超市地下室玩麻将去了。
中午12點婆婆下班,慌慌張張地回到家,沒有看到月玲,正在洗臉時,看到月玲高高興興地回來了。準備炒個蒜苔炒雞蛋,吃撈面條。
月玲盯着婆婆不悅地問:“沒有肉?”
“我剛下班回家,沒有去買。”
月玲拉開冰箱,裡面隻有雞蛋、蒜苔和幾個饅頭,“這麼大的冰箱,裡面沒有東西,這不是擺設。”
婆婆無奈,從兜裡拿出100塊錢,“你想吃什麼自己去買吧。”
月玲看了一眼沒有接錢,“100塊錢能買些什麼。”
婆婆又給兜裡伸手,月玲趕緊說:“再拿200塊錢,買回家有冰箱,做飯時想吃什麼就能做。”
婆婆無可奈何,到自己卧室又拿了200塊錢給了月玲。
下午婆婆回家月玲又沒有在家,拉開冰箱暗自惱怒:300元我上六天班,才能掙到的錢,就買了這些東西。
月玲不在家,也不知道人家想吃什麼,躺到床上等着吧。等到八點還沒有來,把早起的剩飯熱了熱。
剛吃過飯收拾清,月玲回來了,進門就問:“做的什麼飯?”
婆婆低聲細語地說道:“我下班回來,你沒有在家,我把早起的剩飯剩菜熱了熱吃了。”
月玲盯着婆婆憤怒地說道:“在家坐着也不給我做飯,要是我媽一定會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家,吃什麼飯,等我回家,美味佳肴給我擺到餐桌上。”
婆婆心想:早起你回家遲了,我問了問,你說我監視你,晚上八、九點了,我給你打電話,你更說我監視你。這婆婆真難當,早起有飯等着你吃你不吃,現在沒有做飯,你說不給你做飯。
婆婆無奈,還得強陪着笑臉問:“你想吃什麼?”
月玲扳着臉說:“冰箱裡有肉有西蘭花,再炒一個西紅柿炒雞蛋,蒸些大米。”
婆婆趕緊從冰箱裡拿出肉解着凍,蒸上米飯。忙了一個小時,大米飯、兩個菜放到餐桌上,“月玲,趕緊來吃飯吧。”
婆婆收拾着炊具,月玲吃着飯,不客氣地說:“好東西,你做得也不好吃。”
婆婆無可奈何地說:“我又不是廚師,隻會做個家常便飯。”
“你就會頂嘴,我媽和你一樣,也是家庭主婦,做的飯比你做得好吃多了。”月玲盯着婆婆憤怒地說道。
三
過了五天,月玲拉開冰箱,看了看裡面的肉、雞蛋、沒有了,菜也不多了,對婆婆說:“又該買肉買雞蛋買菜了。”
婆婆到卧室拿着200塊錢來了,“我就這200塊錢了,你去買吧。”
月玲瞪了婆婆一眼,沒有說話就買東西去了。
有一天吃過晚飯,月玲對婆婆說:“你兒子走了一個月了,我現在一分錢也沒有了,他說上班時間短,人家不讓支錢。”
婆婆從兜裡拿出200塊錢,“我現在就這200塊錢了,先給了你,你先花着。”
月玲接過錢,晃悠着那兩張錢說:“200塊錢能買些什麼,現在是春天了,我的化妝品還得買。”
“過幾天人家菜棚給了我錢,我再給你。”
月玲扳着臉訓婆婆說:“結婚前說你家如何如何有錢,結婚後連個零花錢都沒有。”
婆婆低着頭無奈地說:“農村有男孩的家庭都這個樣,還得蓋樓房,還得出高價彩禮,半生積蓄花光還得負債。”
“我媽家就比你家好。”
“你媽有個女兒,現在還比咱家好,你弟弟比你小一兩歲,等他結婚也好不到那去,你等着看吧。”
月玲步步緊逼:“那我以後花錢怎麼辦?”
“小峰在家我就給他說了,外債不用你們還,他掙的錢你們自己花,他也不少掙錢,一年能掙十來萬。”
月玲聞聽此言笑了,“他以後能給我打過來錢,我就不給你要了。”
又過了幾天,婆婆拿着300塊錢給月玲,“菜棚給我算帳了,就這麼多錢了,都給了你,你再買些菜。”
月玲一聽火了,“300塊錢買菜就用完了,我還花什麼?”
婆婆低聲細語地說道:“我一天隻能掙50塊錢,我掙得錢都讓你花了,你還……”
月玲打斷婆婆的話,憤怒地說:“我不管,你兒子不給我錢,你就得給我錢讓我花,我嫁給你兒子,你就應該管我花錢。”
婆婆無可奈何,隻能強陪着笑臉說:“好,好,停幾天我掙了錢再給你。”
四
停了幾天,婆婆在菜棚上班沒有算帳,月玲怒氣沖沖地回娘家了。
把這些情況和媽媽一說,媽媽憤怒地說:“這不出血的婆婆,這麼漂亮的閨女,嫁給了你兒子,不讓花錢。我和你一起去,問問她想幹什麼。”
婆婆中午下班回來不見月玲,準備做飯時,月玲母女怒氣沖沖地來了。
婆婆趕緊上前親切地說:“親家母來了。”
“我能不來,我女兒在你家吃了上頓沒有下頓,手裡沒有一分錢,我閨女在我家,沒有受過這樣的罪。你們家能養起我女兒不能?還這樣沒有吃的,沒有錢花,我領走,一直不回你家。”
婆婆趕緊笑着說:“前幾天我給月玲說過,小峰掙得錢不用給我們,他們二人自己花。”
月玲媽瞪了婆婆一眼,不客氣地說:“畫個餅就能充饑,你兒子打不過來錢,我女兒怎麼花,你當媽的就不管了嗎。”
婆婆隻有滿臉陪笑,“我怎麼不管?我在菜棚上班掙得錢都讓月玲花了。”
“你掙那幾個錢能買些什麼?結婚前給你們要錢,沒有錢借錢你們也拿得愉快,現在結婚了就不想管了嗎?我給你明說,現在非常好離婚,離了婚我女兒随時都可以找個婆家,你兒子就困難了。”
婆婆滿面陪笑地說:“親家母說那去了,隻要小峰給月玲打不過來錢,我一直管。現在我去他叔那裡拿錢。”
婆婆跑着走了。
很快又跑着來了,“月玲,你叔手邊就這500塊錢,你先花着,小峰不給你打過來錢,我再給你,不會缺了你花的錢。”
月玲媽媽盯着婆婆,憤怒地說:“借了一回,還不多借些,那能花幾天。我今天給你說明,不管你兒子的錢,還是你的錢,不能缺少了我女兒花的錢,否則我還來找你的事。”
婆婆滿臉堆笑地說:“親家母,你放心吧,絕對缺少不了月玲花的錢。”
婆婆拉着月鈴媽往旁邊走了走,低聲說:“親家母,你兒子比月鈴小一歲還是兩歲?”
月鈴媽一臉狐疑瞅着親家母說:“小一歲多,你問這幹什麼?”
婆婆趁機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親家母,你這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也快到頭了。從有人給兒子介紹對象開始,就是天天提心吊膽,陪着笑臉好話多說,視金錢如糞土,出錢出力還不落好,這日子難……”
月鈴媽笑了,打了親家母一下,“你好自為之吧,我回家了,以後你們婆媳的事,我不管了,你好好的待我女兒就行了。”
婆婆趕緊拉,“親家母别走,我現在給你做好飯。”
月鈴媽笑着說:“聽了你這些胡說八道,我就不餓了,我回家有事,以後沒有事了,我心情好了,你不給我做好飯,我都不放過你。”
晚上媽媽給兒子打電話:“小峰你出去快兩個月了,能支錢,你就先給月玲打些錢,我把我手裡的錢,和在菜棚上班掙得錢,都讓月玲花了還不行。今天月玲領着她媽來了,說了好多難聽的話,還提到了離婚,吓得我趕緊到你叔那裡給她拿了500塊錢。我不敢問月玲,她天天不在家,是不是天天玩麻将?你知道不知道?”
兒子安慰媽說:“媽,我知道,現在農村青年媳婦,都是那樣,你别管了,過幾天我給她打些錢。”
媽媽沒有再說話,隻唉聲歎氣挂了電話。
五
高峰給月玲打過來錢了,月玲手中有錢,不用給婆婆要錢了,天天玩玩麻将,經常在外面吃飯,婆婆給她做着飯她不回家吃,不做飯她來家吃了。還經常說婆婆做得飯難吃不衛生。
有一天上午,月玲洗得衣服在院裡涼着,被雨淋了。月玲中午回家,怒目圓睜地對婆婆說:“我涼的衣服你不知道,下雨你不給我收到屋裡。”
婆婆低聲下氣地說道:“我在菜棚上班不在家怎麼給你收,你沒有在家?”
“我要是在家就不用給你費話了。要是我媽,看到天快下雨了一定回家給我收了衣服。”
“你怎麼不來家把衣服收了?”
月鈴怒不可遏地說:“我不能,要能我不給你說這麼多餘話了。”
婆婆趕緊把衣服收了,又給洗衣盆裡用清水洗了洗。
過了半個月高峰回家了,笑着對媽媽說:“媽,月玲懷孕了,她有時對你發脾氣,請你諒解。”
媽媽驚喜地說:“懷孕了,月玲怎麼不給我說一聲。”
高峰用低沉的聲音讪讪地說:“她年紀輕輕的剛典禮,不好意思給你說。”
媽媽笑容滿面地說:“這麼好的事,還不好意思說,你這一說我非常開心,我還給你爸說說,讓他也開心開心,我們二人天天累死累活的,為的就是這。”
高峰激動地說:“媽,我給你2000塊錢,月玲想吃什麼你給她買。我在家就住兩天,回去趕緊掙錢,你多照顧她。”
媽媽愉快地說:“好,這以後,她想吃什麼,我就給她買什麼,再說我不好,我也不生氣了。月鈴有錢花吧?要不我把這錢給了她,讓你爸給我錢。”
“媽,你放心吧,她有錢,她沒了錢給你要時,你再給她。”
六
高峰走後半個月,吃過晚飯月玲對婆婆說:“我弟弟後天定親,我媽讓我給我弟弟對象2000塊錢,我現在隻有一千多塊錢,高峰給你的錢還有多少?”
婆婆趕緊拿出錢,“我給你1000行不行?”
月玲從來沒有給過婆婆笑臉,現在笑着說:“行,我按我媽說的給她錢。”
婆婆看着月玲輕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你媽出手真大方,一個出門的姐姐,定個親給她2000塊錢,你沒有問問你同學,人家都給多少錢?”
月玲接口就說:“我打電話問過了,有給1000的有給500的。”
“那你媽為什麼讓你給她2000塊錢?”
“我媽說,大大方方的都高興。”
婆婆難為情地說:“我說這話你别不愛聽,你媽比咱家有錢,出手大方讓你也給她這麼多錢。”
月玲不悅地說:“啥有錢,就我那十萬元彩禮,也不說給我些,都留着給我弟弟結婚用。”
婆婆一臉狐疑地瞅着月玲說:“十萬元彩禮一分錢都沒有給你?世上哪有這樣的媽。”
月玲苦笑着,搖了搖頭說:“我媽對我說:你老公公能幹不少掙錢,高峰也不少掙錢,可是你爸你弟弟,兩個人沒有人家一個人掙錢多,你婆婆在家還掙錢。你弟弟對象要十二萬彩禮,我不用你這十萬元彩禮,上那裡弄這麼多錢。”
婆婆趁熱打鐵:“你同學要的彩禮,父母都給她們不給?”
“有全給的,有給一半的。我給我媽說過幾次,一分錢也不給我。”
“你現在懷孕了,以後我們也不少花錢,定個親就給她這麼多,以後典禮該給他們多少,這次你少……”婆婆一直看着月玲。
月玲抿了下嘴角,異常堅定地說:“對,我一懷孕心情大變,馬上感覺這裡就是我的家,後天不聽我媽的話,最多給她1000元。”
月玲看了看婆婆,不好意思地又說:“我媽真餓,這十萬元彩禮分文不給我,還打電話給我說,到典禮時各種費用,還不少花錢。高峰能掙錢,你給他說說,讓他再給我們籌備些錢,不然到你弟弟典禮時,能把你爸媽愁死。我給我媽說,我們家還有外債,我懷孕了也不少花錢。”
婆婆笑了笑說:“對,你給了你媽十萬,對你媽的貢獻天大,我們家沒有閨女,我們照樣給兒子結婚。你媽深有體會,當時你典禮時,你媽要勁十足,還短分不說。這次該她低三下四,錢一個勁地出,還得好話一個勁地說,看看這當婆婆好當不好當。”
月玲灰心傷氣地說:“我一心對我媽好,可是我媽重男輕女,一心隻在他兒子身上,我現在對我媽已經心灰意冷。”
婆婆趕緊笑着說:“常言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一旦出嫁,對娘家付出再多,在弟弟特别是兄弟媳婦眼裡就是親戚,那裡不可能再是家了。别說你媽不想給你錢,想給你錢她也無能為力了。”
月玲看着婆婆,親切地說:“媽,高峰說,您和爸是天下最好的父母,你們愛兒子愛屋及烏也一定會愛我,我愛高峰以後我也應該尊重你們。”
一聲媽把婆婆叫的心花怒放,“月玲今天我們娘倆說得太多了,我連個女兒都沒有,以後更要一心待你。你準備什麼時候去你娘家?”
月鈴看了看婆婆嫣然含笑,“我媽讓我明天去,您看?”
婆婆和顔悅色地看着月鈴,“叫我說你明天别去,後天去,現在定親都是在酒店辦,也不用幫忙,你懷孕了不如在咱家安靜。後天你開着車到那裡也不遲。”
月玲拉住婆婆的手,笑容滿面地說:“媽,好,我以後一切都聽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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