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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12月15日,威廉·薩默塞特·毛姆死了。
這個活了91歲的男人,是一個頗有争議的人物。喜歡他的人認為他是英國當代最著名的小說家與劇作家,讨厭他的人則罵他是“史上最毒舌的雙性戀”。
但不管是他的朋友還是他的敵人,都不能不承認,毛姆那幾部最傑出的作品,例如《人性的枷鎖》和《月亮和六便士》,都是足以傳世的名篇佳作。正如評論家所說的那樣:“《月亮與六便士》是天才的簡史,而《人性的枷鎖》則是我們普通人的寫照。”
1874年,毛姆出生在法國,他父親當時擔任英國駐法大使館的法律顧問。毛姆是家中的第四個孩子,由于他的三個哥哥都在英國讀書,所以他在法國過着獨生子一樣的生活,母親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還安排了幾位法國女傭,專門負責照顧小毛姆。可以說,童年時代的毛姆就是英國版賈寶玉,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
然而,“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幸福的日子總是短暫的,8歲那年,毛姆的母親因病離世,兩年之後,他的父親也撒手人寰。就這樣,含着金鑰匙出生的毛姆,瞬間從天堂跌入了地獄,成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兒。
從那以後,原本快樂、自信的毛姆,逐漸變得孤僻、自卑,還患上了口吃的毛病。後來,毛姆被一個遠方叔叔送到寄宿學校,對于毛姆來說,那簡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由于他的自卑和口吃,所有的同學都嘲笑他、欺辱他。很多人認為,正是這段灰暗的經曆,影響了毛姆的性取向,讓他變成一個雙性戀。
上帝是公平的,他雖然給了毛姆一段痛苦的人生經曆,但也給了毛姆敏銳的觀察力,和出色的想象力。
在20多歲時,毛姆就成了名噪一時的作家。1908年,倫敦舞台一次性就上演了他寫的四個劇本:《佛烈德裡克夫人》、《傑克·斯特勞》《杜特太太》和《探險家》。這一切都帶給毛姆巨大的名聲和财富。
在旁人眼中,毛姆是倫敦最有名的單身漢。他住在金碧輝煌的豪宅裡,交往的朋友們非富即貴,他迷戀男人,也迷戀女人;他愛社交,也愛賺錢;他喜歡藝術,藝術家們也喜歡他。
毛姆曾有過一段不幸的婚姻,他和已婚婦女西裡爾厮混在一起,本來隻想要一段露水姻緣,沒想到懷孕的西裡爾毅然和前夫離婚,還以毛姆的同性戀傾向要挾毛姆,威脅要告發他。
為了保住名聲,毛姆不得不娶了西裡爾。然而,西裡爾是一個不學無術女人,私生活也很放蕩,将家裡搞得雞飛狗跳。當毛姆忍無可忍,憤而提出離婚後,西裡爾還狠狠地敲詐了他一大筆錢。
在這段關系中,毛姆既是被玩弄的一方,在精神、肉體、财富上都輸的很慘。因此,在毛姆的筆下,婚姻和愛情都成了世界上最虛無缥缈的東西,隻有肉體的歡愉才是永恒!抱着這樣的觀點,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這本書中,寫了很多讓他飽受抨擊的言論,例如:
“女人是我享樂的工具,我對她們提出什麼事業的助手、生活的侶伴這些要求非常讨厭。”
“女人除了談情說愛不會幹别的,所以她們把愛情看得非常重要。”
在反對者眼中,這些尺度極大的言論,是對女性的不尊重,甚至帶有侮辱的意味。但實際上,毛姆是借小說中女主人公的命運,暗示自己在現實世界中無法實現的對女人的報複和渴望。這也從側面反映出毛姆毒舌的一面。
毛姆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除了他的雙性戀情史之外,就要數他的毒舌了。據說,毛姆年輕時去參加酒會,席間,他隻用一句話,就讓一個滔滔不絕的輕浮小夥徹底閉嘴了。
當時,另外一個毒舌的家夥,日後成為英國首相的丘吉爾也在場。在目睹毛姆的戰鬥力之後,第二天,丘吉爾專門跑到毛姆的房間裡,對他說:“我想跟你簽一個君子協議,如果你保證永遠不取笑我,我也保證永遠不取笑你。”
你看,就連嘴上功夫相當了得的丘吉爾都認慫了,毛姆的毒舌功力可見一斑。不過,在評價當代其他文學大師的時候,毛姆還會這樣毒舌嗎?
1945年,毛姆應美國《紅書》雜志邀約,開列了一張書單,列舉出他心目中的十部優秀小說,包括:《湯姆·瓊斯》《傲慢與偏見》《紅與黑》《高老頭》《大衛·科波菲爾》《包法利夫人》《白鲸》《呼嘯山莊》《卡拉馬佐夫兄弟》《戰争與和平》。毛姆對這些名著的寫書過程、寫作手法、藝術特色等方面,一一做了點評,後來這些書評被集結成冊,也就是《巨匠與傑作》。
1999年,這本《巨匠與傑作》由上海三聯書店引入國内,在豆瓣上得到8.6的高分。經上海師範大學教授劉文榮長達一年的修訂後,在原譯本的基礎上,增加了15篇毛姆思考讀書的文章,别出心裁,全新呈現。
毛姆評論這十本小說及其作者的方式很簡單,在他看來,一個作家能寫出什麼樣的作品,取決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正如毛姆本人在《巨匠與傑作》這本書的開頭所說的那樣:“不管他寫什麼,都會傳達出他的個性,展現出他的本能、感受和體驗。無論他如何努力地保持客觀,都依然會受控于自身的癖好。無論他如何努力地保持公正,都不可能沒有偏袒。他的篩子是灌了鉛的。”
毛姆在這本書中,把自己的“毒舌”技能發揮到了極緻,甚至刻意去挖掘和剖析這些文學大師身上“不好”的一面,于是我們在書中會看到:亨利·菲爾丁是個好色之徒,司湯達“不舉”,赫爾曼·梅爾維爾是個男同性戀,而艾米莉·勃朗特則是個女同性戀,列夫·托爾斯泰與自己的女奴私通,還生下了私生子,狄更斯是個虛榮浮華、品味粗俗的人,至于陀思妥耶夫斯基,更是一個嗜賭成性的家夥……
當然,毛姆并不是要嘩衆取寵,這本《巨匠與傑作》的真正價值,是毛姆以自己對人性的深刻洞察,和他作為小說家的豐富經驗,引導我們走近他筆下所寫的作家,告訴我們該怎樣品味和欣賞他們的作品。例如他寫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想不出有哪個人像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樣,作為人和作為作家之間具有如此之大的差别。可能所有創造力強的藝術家都有這種情況,但作家相對而言更為明顯,因為他們的媒介就是文字,而其行為與交流之間的矛盾令人更為震驚。
或許是這樣的:創造性天賦是童年與少年時代的一種十分正常的能力,可如果在青春期之後依舊存在,那麼就是一種病症了,隻有在損害人類正常特征的情況下才會旺盛起來,也隻有在混雜了邪惡品質的土壤中才能茁壯成長(就像施了肥料的西瓜味道才更甜一樣)。
陀思妥耶夫斯基所具有的驚人原創力,使他成為世上最卓越的小說家之一,而這種原創力的源頭,不是他身上的善,而是他身上的惡。”
總而言之,在毛姆犀利而辛辣的文字裡,有着人性、愛情、友情、夢想、欲望,也正因如此,這本書才成為文學評論界的經典之作,被譽為是一部面向普羅大衆的“獨一無二的文學指南”。
不得不說,毛姆這一輩子過得太值了,靠着那些偉大的作品,不僅實現了名利雙收,還男女通吃,無論是帥哥還是美女,都被他收在自己的被窩裡。愛他的人對他癡心不悔,他卻為他愛的人一生傷悲。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付出的愛總是沒有回報,一生熱愛性生活,卻從未陶醉其中。
如果你想了解生活的一切,那就走進毛姆的書吧。少年人讀毛姆,能讀出幸福與枷鎖,讀出人生的勇氣,讀出生活的本質。成年人讀毛姆,能讀出豁達與通透,讀出婚姻的真相和相處之道,讀出生活的百般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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