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之後的人還是你嗎?“你還要再殺我一次嗎?”我淚眼朦胧地看着眼前這個執劍的男人,他前世是我的夫君,甘願為我赴死,今生是個冷酷的劍修,一把寒霜劍除妖無數,如今,他提着劍,再次指向了我,下面我們就來說一說關于轉世之後的人還是你嗎?我們一起去了解并探讨一下這個問題吧!
“你還要再殺我一次嗎?”
我淚眼朦胧地看着眼前這個執劍的男人,他前世是我的夫君,甘願為我赴死,今生是個冷酷的劍修,一把寒霜劍除妖無數,如今,他提着劍,再次指向了我。
原來,轉世了,就真的不再是那個人了。
1
“你該知道,當他的魂魄渡過忘川,踏過奈何,飲了孟婆湯,投入輪回,以一聲嬰兒啼哭降臨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那個你曾經認識的人了。”
當初祁淵苦口婆心的勸我不要去找鐘書言的轉世,我不聽,我堅信我和鐘書言有三世情緣,這一世,我們一定能修成正果。
這一世的鐘書言是個劍修,立志斬妖除魔、造福蒼生。所以我們剛見面,他不聽我一言辯解,一把霜寒劍就刺穿了我的胸口,我活了兩百年,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透心涼。若不是祁淵及時趕到,此刻我就是霜寒劍下的一名無名亡魂。
“現在明白了嗎?他不是那個文弱書生鐘書言,他是劍修季寒霜。”
“這不怪他,他這一世是個劍修,斬妖除魔是他的職責,我是妖怪,他又不記得我,這才誤傷了我。”
彼時我奄奄一息,全靠祁淵強大的靈力護住心脈,卻還是忍不住為鐘書言辯解,哦不對,他這一世叫季寒霜。明明是一樣的臉,上一世那麼溫柔儒雅,這一世卻和名字一樣冷。我忍不住在心裡抱怨着。
“閉嘴!”祁淵粗暴的打斷我,有些氣急敗壞,“要不是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我真的不想管你了。”
祁淵将我帶回了青丘療傷,我這次傷得比較重,足足昏迷了一個月有餘。也不知祁淵從哪找的靈藥,醒來後胸口的傷奇迹的好了,甚至沒留下一點疤痕。真不愧的千年狐妖,這次沒有他,我估計就涼涼了。
“大狐狸,這次多虧你了。”我狗腿的跑到祁淵身邊捏肩捶背的讨好,“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永世難忘,以後有任何吩咐,小的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哼。”祁淵冷笑一聲,銀色的眼眸淡漠的瞥我一眼,薄唇吐出一句話,“那不準去找季寒霜。”
我立馬反駁,“這可不行,要不您換個别的?”
鐘書言可是我的夫君,所謂嫁雞随雞嫁狗随狗,我怎麼能不在他身邊呢?雖然他這輩子已經不認得我了,但我已經找到他了,那說明我們緣分未盡,上天都讓我們再續前緣,這輩子,我要加倍對他好。
“小狐狸!”祁淵狠狠的捏住我的下巴,眼神裡是兇狠的警告,“人妖相戀的後果你不是沒見過,我族多少狐女癡戀凡塵,最後她們的下場是什麼?你也想成為她們中的一員嗎?”
2
在人間的話本裡,善良憨厚的書生救下了被捕獸夾困住的狐女,抱回家中悉心照料,直至狐女痊愈,又放回山中。狐女感恩書生救命之恩,且在書生家中與之相處數月,亦對這個善良的書呆子動了心,遂化身一名貌美的妙齡少女,與書生相遇、相知、相愛,最後兩人結為夫妻,生活美滿,幸福的過了一生。是個喜結良緣的美滿故事。
但現實卻是人妖殊途。凡人壽命不過短短百年,狐女眼睜睜的看着愛人老去、死去,卻無能為力。在書生眼中,歲月在自己的身上無情走過,留下越來越蒼老的痕迹,而他的愛人還是那麼年輕、貌美、有活力。
世人最開始是誇他們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後來逐漸問是不是兄妹、父女......他們搬過很多地方,最後定居在一處與世隔絕的深山中。書生走時是滿眼的解脫,他想,他終于死了,人間百年,他的心如大多數凡人那樣,遲鈍、蒼老,但他的妻子不一樣,他的妻子還是那麼年輕,甚至心境一如初見時稚嫩單純,人間百年,對她來說,或許隻不過是妖界一載。
原本到這裡也算是好了,狐女若再返回山中修煉,那事情就是重新走上了正軌。但她舍不得與夫君幾十年的夫妻情誼,在人間不停的尋那書生的轉世,直至幾百年後,終于是找到那書生轉世。
這一世的書生早已不知經過了多少輪的轉世,除了樣貌與書生相似外,無一與記憶中那人有分毫聯系。他家中無妻,卻美妾成群,喜新厭舊,薄情寡義。但重逢的喜悅讓狐女完全忽略了這些,她激動的與他相認,以嬌美的樣貌自然的獲得了書生的寵愛,成了書生府中的侍妾之一。
府中侍妾衆多,聒噪煩人,對于這個把書生全部寵愛都分走的狐女很是不待見,時常給她使絆子,惹得書生對她逐漸生煩。她對書生說,她不在意是侍妾還是妻子,隻要他身邊隻有她一個人就好,希望書生把府裡的妾室遣散出去。狐女還是沒認清現在的情況,眼前的書生早已不是她當時的夫君,書生叫她不要恃寵而驕,此後便很少再來看她。獨留狐女在院中茫然,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不久,狐女就有孕了。府中挂滿了紅帳,喜氣洋洋,卻不是為她慶祝,而是書生要娶妻了,娶的是侯府的嫡女。侯府的嫡女蠻橫又善妒,聽聞書生府上一個卑賤的侍妾都有孕了,讓書生趕緊處理掉,否則決不進書生的門。書生本也不願自己的長子出生在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身上,便哄騙狐女喝下了堕胎藥。
狐女沒了孩子,又恨又怨,小産後身體又虛弱無比,郁結于心,一時不察便現了原形,剛巧被前來看望書生瞧了去。書生又驚又吓,悄悄去城外将道士請了來,趁着狐女虛弱之際,将狐女用鎖妖繩捆住。狐女苦苦哀求,聲淚泣下,書生卻怕夜長夢多,狐女尋仇,遂叫小厮尋來油與火,将狐女活活燒死了。
3
是的,狐女的例子不在少數。但是鐘書言不一樣啊。
“但是鐘書言不一樣啊......”我固執地喃喃道,“鐘書言救了我兩次,他那麼愛我,甚至願意為了我去死。我們才剛成婚,他就因我而死了,他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這讓我怎麼甘心?”
“他若是不一樣,就不會見到你就一劍刺穿了你的胸膛。”祁淵冷言,“你要是覺得自己命大,就再去找他吧。”
季寒霜格外怨恨妖怪,因為他父母死于妖怪之手,這使得他從小淪為孤兒,後來有幸拜入淩雲宗學習術法,便發誓要除盡世間妖魔。
“怎麼才可以讓季寒霜少讨厭妖怪一點呢?或者,讓他認不出我是妖也行。”我不死心道,“有沒有辦法隐去我身上的妖氣,讓我在他面前像個人也行。”
祁淵與我冷眼相對,随後便閉目不再理會我。
“祁淵,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沒有。”
“你有!你再幫我幫吧!”
“不幫!”
“求求你了!”
“求我也沒用。”
......
最後,祁淵還是抵不住我的軟磨硬泡,為我尋來了斂息丹。
“此藥能隐去你身上的妖氣,但是藥效僅為一個月,且這一個月間你不可動用妖力,否則即刻失效。”祁淵叮囑我,“好自為之。”
4
服下斂息丹,我就馬不停蹄地往淩雲宗的方向趕,希望能早點見到季寒霜。不想半路卻殺出兩個不要命的蛇妖攔住了我的去處。
“想不到這荒郊野嶺的,居然還能有個細皮嫩肉的小美人。”
這兩個蛇妖顯然修為不高,連化形都沒化完整。一個人首蛇身,一個蛇首人身,辣眼睛得很。
要是放在往常,他們絕對不會是我的對手。但我剛服下斂息丹不久,不能動用妖力。這是我唯一能接近季寒霜的方法了,我不能就這麼浪費了。該死,不該這麼早服下斂息丹的,我到淩雲宗山腳下再服不行嗎?!
“好久沒吃到新鮮的人肉了,今天剛好能解解饞。”那個蛇首人身的妖吐着蛇信子,哈喇子都要流到地上了,那股惡臭味遠遠的就傳了過來。
“我不吃頭和内髒。”人首蛇身的妖拖着他那條墨綠的大尾巴緩緩向我靠近。
我慢慢往後退了兩步,思索着脫身方案。
也不知祁淵走遠了沒有,若是我一邊跑一邊大叫救命,他不知能不能聽到。
“兩位蛇大哥,吃我之前,能否讓我說兩句話。”
這倆蠢蛇估計也是第一次見這麼不怕死的人類,甚至有些新奇的打量着我,“行吧,讓咱哥倆聽聽你的臨終遺言。”
“祁淵你這個王八蛋快回來救救我!”
我扯着嗓門大喊完就用盡全身力氣拔腿往後跑去。
這原本寂靜的山林立馬是我的求救聲在回蕩,甚至還驚走了樹梢的一群飛鳥。但随後,就變成那兩條蠢蛇的嘲笑聲萦繞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美人,你以為這荒郊野嶺的,會有人來救你嗎?”
“就算有,那也是給我們哥倆添菜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罷,這條蛇妖立馬朝我飛躍而來。我閉着眼就朝前方的大樹撞去,此時那個蛇首人身的妖怪已經張大了嘴巴,露出鋒利的獠牙,猛地就朝我撲了過來。
我靈巧的往地上一個翻滾,意料之中看到那個蛇首人身的妖怪一口獠牙紮在了樹根上。
“蠢貨!”惡狠狠的嘲笑完,我繼續不要命的往前跑。
這顯然激怒了這兩條蠢蛇。那個人首蛇身的妖怪用他的大尾巴大力往地上甩了兩下,帶起一片震動,我連帶着也晃動了兩下。
那妖怪見狀,在地上就是一陣飛快的蛇行,沒多久就來到了我身旁。他巨大的蛇尾整個的卷起了我的身軀,且越收越緊。我的鼻間充斥滿蛇的腥臭味,惡心至極。照這個架勢,他就算不勒死我,也會熏死我。
不會今天真的要命喪蛇口了吧?我悲哀的想着。
5
就在身體即将着地時,一隻有力的臂膀及時拖住了我,我被擁進了一個略有些清冷的懷抱,入目就是一片繡着華麗雲紋的雪白衣襟。我微微擡頭,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張我朝思暮想的臉。
遠處,那兩條蛇妖一條被霜寒劍刺穿了腦袋,當場死亡;一條被季寒霜用鎖妖網困住動彈不得,季寒霜将我輕放到地面,就再次催動了霜寒劍,霜寒劍如同一道冰刃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穿過了鎖妖網中蛇妖的胸膛。
有那麼一瞬間我的胸膛也刺痛了一下,畢竟一個多月前,這把霜寒劍也從我的胸膛穿透過。我頓時有些驚慌,怕季寒霜認出我是一個多月前差點死于他劍下的狐妖。不過好在,可能是死于他劍下的妖怪太多了,他沒認出我。
“姑娘,你沒事吧?”他除完妖,才轉身詢問我的狀況。
他還是那麼溫柔,雖然今生的他氣質清冷,整張臉也是拒人千裡的淡漠,但我認得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着用冰雪僞裝下的溫柔。
“姑娘?”見我不回答,他又問了一遍。
“沒事!我并無大礙。”
他還想詢問我什麼來着,突然眼神一冷,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眼。
“仙人,怎麼了?”我詢問道。
“無事。方才似乎聞到了狐妖的臭味。”他似乎很嫌惡地皺了皺眉。
我:“......”
應當是祁淵才尋到我,看到我已與季寒霜碰面便離開了。
話說,狐狸都很臭嗎?明明他上輩子就很喜歡把我抱在懷裡,還将臉整個埋進了我後背的絨毛裡。我有些委屈的想着。
“估計是附近還有狐妖出沒,此地不宜久留,姑娘,我先送你出去吧。”
路上季寒霜問了我要去何處,怎的一個弱女子出現在這荒郊野嶺。我說我是家中落了難,從一個遙遠的偏僻小鎮投靠親戚來了。
“我有位兄長,聽聞自小就去了淩雲宗學習仙術,此番我便去淩雲宗尋他。”
“他叫何名?”
“鐘書言。”
6
季寒霜說他也是淩雲宗弟子,但他在淩雲宗十多年也不曾聽說過淩雲宗弟子中有叫鐘書言的,但也有可能是他記漏了,說到淩雲宗會幫我找找。又說他此番還需去一趟無涯澗摘株藥草,若我不介意的話,可随他一同前去,屆時再随他一同回淩雲宗。
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十分樂意。
無涯澗上,呼嘯的寒風在谷澗肆虐,發出的聲音凄厲綿長,讓人聽了不覺自生寒意。而山澗對面,一株綠色的藥草在一片光秃秃的岩崖間倔強的生長着。那就是季寒霜要找草藥。季寒霜讓我在崖上等着,他去去便回。
“仙人,千萬小心啊。”我有些擔心,這個地方太詭異了,除了凄厲的風聲,什麼聲音都沒有,活似一片死氣沉沉的墳地。
“無事,勿擔心。”季寒霜說罷,就禦劍往山澗的那頭飛去。
隻見他很輕易的到了那株草的旁邊,很輕易的就将那株草摘了下來,放進了腰間的收納袋中。
......
好吧,是我多慮了。
就在我松了口氣時,崖底突然飛出了一群黑色的烏鴉,蜂擁地朝季寒霜湧去,沒過片刻季寒霜就被包圍成了一團黑色的蠶蛹般。
我就要運起妖力不顧一切殺過去時,黑色的蠶蛹中漸漸的透出一絲光,然後越來越大,隻見那些包圍的烏鴉慢慢被凍成冰塊,然後一塊塊碎裂開,掉進了這無澗深淵裡。
季寒霜經此一遭好像突然虛弱極了,他甚至都無力飛到這邊,堪堪停在了崖邊,若不是我及時伸手拉住,他就該掉下去了。
這時我才發現他的後背都是血,這絕對不是剛才那群烏鴉弄的。他是什麼時候受了這麼重的傷?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多想,後背好像突然多出了一雙手,狠狠地把我推向了崖底。季寒霜下意識拉住我,卻被我連帶着也摔了下去。我顧不得多想,想運氣妖力沖出去,但這山澗的風好像長了手腳般,将我的四肢都纏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季寒霜一手抓緊我,一手握緊霜寒,霜寒劍在崖壁上留下深深的劃痕,卻始終停不下來。
看着季寒霜抓緊我的那隻手,我想,若是能死在一起,那也值了。這輩子,别留下我一個人了。
7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是往事在一遍遍輪回。
一會兒是我還年幼時,靈智初開,在山野間奔跑嬉鬧。被獵獸人抓去人間的集市上販賣,中途因為我反抗激烈,被打得傷痕累累、奄奄一息。這醜模樣自然是無人會買的。那獵人就想着先把我将就着養段時間,待長大一點,再扒下我的狐狸皮好賣個好價錢。他們找了個小童照顧我,那小童是個善良的,将我照顧得很好,待我的傷好得七七八八後,他趁着夜色将我放走了。走時我在他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深見白骨,想留個記号以後好找到他。但我最後找到他時,他已經死了,因為私自放走我,被獵獸人氣急之下一不小心打死了。
一會兒是我剛修煉不久,勉勉強強能化個人形,但因修煉不佳,常常藏不住耳朵和尾巴,甚至因此還被鐘書言那個書呆子嘲笑了好久。
跟鐘書言相處的時光是悠閑又惬意的,是細水長流的幸福感。
“小狐狸,你來了?”
夢境深處,是一個穿着青衫的儒雅青年,他放下手中的書卷,笑着對我伸出了雙臂。
我化成一團白狐,含淚奔向他,卻撲到了一片空。
8
我醒了。
醒的時候是在一處岸邊,雙腿甚至還泡在河裡。
人間的話本常說懸崖之下必有河流,掉落懸崖絕不會死。果然誠不欺我!
我環顧四周,沒看見季寒霜的人影,沿着河流尋找,終是在下遊的一處找到了他。
他傷得很重,雪白的月袍被染成紅色,摔進河裡時估計還撞到了急流中的石塊,額頭也破了一塊,流的血也凝成了血痂。
看着這樣的季寒霜,我心疼無比。想給他輸送靈力療傷,卻不知為何怎麼也使不出了。我想到了摔下懸崖時崖澗的那股妖風,不太确定是不是這個原因。
無法,我隻能撕下身上的衣裙,給季寒霜簡單的包紮下。然後背着他往外走。
季寒霜微弱的氣息吐在我脖頸間,像極了前世鐘書言瀕死的模樣,我哽咽道:“你别死了,我找了你好久的。”
但昏迷中的季寒霜根本聽不到,他整個臉色蒼白無比,好像随時都要咽氣一樣。
眼見天越來越黑了,我找了個山洞,生了火,将兩人的衣服簡單的烘幹。
季寒霜還是一點要清醒的迹象都沒有。篝火映照着他的臉有些通紅,看着好像有了點詭異的氣色。
我伸手朝他額頭探了探,摸到了一片滾燙,竟然是發燒了。
如今天色已黑,且不說我若此時出去尋草藥會不會有危險,若把他獨自留在這也安全不到哪去。
焦急間,瞥見了他腰間的收納袋。修仙之人外出曆練都會帶些丹藥法寶,不知季寒霜帶了沒有。
我取下他的收納袋打開,裡面除了在無涯澗摘下的那株草,還有兩瓶藥。具體是做什麼的我不太清楚,但聞着味道清苦,應當不會有什麼壞處,索性都喂給了季寒霜。
但昏迷中的季寒霜根本不會咽下去。
無法,我隻能嘴對嘴地喂他,這一招還是他作為鐘書言時教我的。
我舔着他的嘴唇,慢慢的撬開了他緊閉的雙唇,與他唇舌糾纏,季寒霜蹙着眉,意識迷亂地回應着我,借此,我将口中的丹藥渡給了他。
見季寒霜已經将丹藥吞下,我有些不舍地和他分開。捧着他的臉細細端詳着,和記憶中的模樣差别不大,除了鐘書言愛笑,臉頰會有一個梨渦,每當他笑起來總會給人一種稚子的單純,可以讓人放下防備毫不猶豫的選擇接近他。但我目前,還沒見季寒霜笑過,他待人,總保持着禮貌的疏離感。
我最後吻了吻他,小心地避開了他的傷口,輕輕地靠在了他肩上。
睡着之前隐隐約約看到了他垂放在身側的手,修長好看,美中不足的是虎口有一片斑駁的紅色印記,像牙印又不似牙印的。我心滿意足的笑了,扣住了他的手,這是我的!
9
第二天季寒霜還是沒醒,但燒已經退了。
我一路背着他走出了山,終于是在日落前才看到了一點人煙。
“你好,請問,此處最近的醫館在哪?”
我挨個詢問着,但大家好像怕惹上什麼麻煩似的,行人見我們身上血迹斑斑紛紛避開,還有人甚至以為我背着個屍體。
“你好,請問,此處最近的醫館在哪?”
我還是逮到一個人就一遍遍詢問着,季寒霜後背傷得很重,我昨天給他擦拭傷口時粗略看了一眼,三道獸爪抓傷的痕迹,深可見骨。應當是不久前就受傷了,還沒好又出來除妖。導緻傷口持續惡化。
“求求你了,你隻需告訴我醫館在哪,我夫君傷得很重,我不能沒有他。”
終于有個大娘瞅着我們的可憐樣于心不忍了,“姑娘姑娘,哎呦我們這個荒山小鎮哪有什麼醫館哦,不過我們鎮上倒是有位妙手回春的張醫師,他醫術可高明了,我們這街坊鄰居有個大病小痛的都找他,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他。”
在大娘的幫助下,我順利的見到了張醫師。張醫師住在一間普普通通的茅草屋裡,但院子極大,中滿了各種藥草。和他說明情況後,他就同我将季寒霜扶到了床上,見到了季寒霜後背的淋漓傷口,不慌不忙地讓我去燒壺熱水,然後開始自己的救治。
晚上的時候,張醫師讓我守着季寒霜,說萬一有啥情況及時告訴他。我是一刻也不敢睡,盯着季寒霜的臉出了神。
季寒霜是後背有傷,所以他不能躺着睡,而是卧在床上。
記得鐘書言有一次也是這麼卧在床上睡着了,也不知夢到了什麼,竟然流了口水。我拿這事兒笑了他好久,每提一次他的臉連着耳朵整個就通紅一次,可愛死了。
10
季寒霜是在第二天早上才蘇醒的。
他醒來時,微微側過腦袋,就對上了我直呼呼盯着他的通紅眼睛,愣了一下,方開口道:“符姑娘,你守了我一夜?”
我點點頭,問:“你好點了沒有,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他微微搖了搖頭,道了聲謝就要起身下床,被我一個按住,“你現在不要亂動,我去找張醫師再給你看看。”說罷趕忙跑去藥園子把張醫師叫來。
張醫師瞧了瞧他的傷口,囑咐他最近盡量少動,然後讓我按時給他換藥。
中午的時候我給季寒霜端來了碗粥,正要喂他,他連連擺手,臉上終于浮現出了疏離淡漠以外的情緒——尴尬。
我也沒再勉強,去藥園子裡幫忙除草去了。
我沒看到的是,季寒霜喝完粥後,張醫師就進入他的房内,與他話起了家常。
“你娶了位好夫人呀。”
“夫人?”
“對呀,你在山中被猛獸所傷,你夫人背着你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了我這給你療傷。見到她時,她十隻腳趾皆已磨破,鮮血淋漓,你若起身去看外面的石闆路還留着些許血印呢。昨夜又守了你一夜片刻未睡,現在這街坊鄰裡都将你們的感人事迹傳遍了。”
季寒霜沉默着,眼底閃過一絲動容,他昏迷時并非全無感覺,隻不過有些渾渾噩噩的不太真确,他知道有人一路背着他,走了很遠,一直在和他說話,哽咽着讓他别死,也記得發燒的那晚......
不知憶起了什麼,季寒霜臉突然感到有些熱,隻低聲道:“是的,她是個好女子。”
11
晚上依舊是我給季寒霜換藥。不知白天張醫師給他說了什麼,他今天一天見到我都略顯局促。
“仙人,我該給你換藥了。”我突然想起來,為了博得村民同情,我造謠我們是一對新婚燕爾的夫妻,夫君陪我回門時才遭遇此番劫難,于是趕緊坦白,“仙人,我在找醫師為仙人療傷時,為了能獲得村民信任,便謊稱仙人是奴家新婚夫婿,多有得罪,望仙人莫怪。”
“無妨,是我該謝謝你。有勞姑娘了。”
我解下他胸口的布條,細細地為他擦拭着傷口邊緣。然後将新的藥草一點點敷上去,季寒霜微不可見地顫了一下。
“怎麼了?很疼嗎?”我輕聲問道,“我再輕一點,仙人且忍忍。”
“無礙。”
後背的藥敷好了,再用白色布條一圈圈圍好,最後在季寒霜胸前系牢。整個過程我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類似懷抱季霜寒的這個動作,我以為以他這輩子的性格不會有太大的感覺,卻瞧見他耳垂都紅透了。笑意就忍不住浮現在了臉上。
處理好了後背,還有他的額頭上的傷口也需要敷藥。我照舊解下他額間的綁帶,有條不紊的給他換藥,看到那駭人的傷口後,忍不住模仿起了凡人給受傷子女敷藥時的動作,對着他的傷口呼了口熱氣,随後道:“快好好。”
“你在......在做什麼?”季寒霜居然有些結巴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對着季寒霜做了什麼,連忙解釋道,“對不起仙人,我小時候頑劣,時常帶回一身傷,家中兄長為我處理傷口時都會如此,說是能緩解傷痛,快快痊愈。我方才見仙人傷口駭人,急糊塗了。”
季寒霜沉默了片刻,又是低聲道了謝。
我此時給他包紮着傷口,兩人距離極近,彼此的呼吸都吞吐到對方身側,頃刻間暧昧極了。
“仙人,藥已重新換好,仙人早些休息。”不知為何,我的聲音突然有些暗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端起換下來的藥物就要告退。
“我聽聞你的腳傷得頗重,可否方便讓我瞧一眼。”季寒霜特有的清冷嗓音從身後傳過來。
我連忙搖搖頭,倒不是因為傷得重,而是醜,全是磨破的血泡與膿水,沒人願意給心上人看到自己醜陋的一面。
“隻不過擦破了點皮,過幾天便好了。仙人不必擔心。”
不過季寒霜好像并沒有聽信我的解釋,他嘴上問着可否方便瞧一眼,實際卻已經走到了我跟前,不由分說地脫掉了我的鞋襪。這突然的霸道讓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被季寒霜看到我傷痕累累的腳時我下意識地想往後藏,“恐......恐污了仙人的眼。”說罷我也跟着坐到地下,就要将鞋襪穿好。
季寒霜制止了我,然後一道溫和的術法從我腳踝掠過,随着季寒霜手指拂過之地,傷口都在慢慢愈合,不出片刻,我的雙腳就恢複如初,光潔白皙。
他不緊不慢的幫我把鞋襪穿好,然後看着我的眼說,“以後,喚我名字吧,符姑娘。”
我呆呆的看着他,也說,“那,那你叫我阿籬吧!”你以前都是這麼叫我的。
他怔了怔,随後道,“好。”
那一刻,我好像瞧見了他嘴角的一絲笑意。
12
在張醫師家養了三天,第四天,我們就開始出發前往淩雲宗。
季寒霜原想禦劍而行,我一方面覺得他傷勢未愈不宜禦劍,一方面也是私心的想與他獨處一段時間,順路看看沿途的風景。便說自己自從無涯澗摔下來後就對高空心存陰影。季寒霜聞言,也就放棄了禦劍,與我徒步至淩雲宗。
一路上半玩半走,我們直到第五天才到達淩雲宗。季寒霜先托人将我安頓下來,然後讓同門師弟幫忙去查一下門派弟子或侍童侍女中是否有喚鐘書言的,最後和我告了辭,去回禀掌門。
淩雲宗建在一處仙山中,山中靈氣澎湃濃郁,是個修煉的極好之處。好不容易來了這處好地方,我卻因為斂息丹不能好好修煉,真是太可惜了。但想想能離季寒霜更近了,又覺得沒什麼好可惜的。
“聽說季師兄從山下帶回來了一女子,在哪呢?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讓師兄在山下耽擱了這麼久才回來。”
我才歇下沒多久,就聽到門外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不一會兒,還沒等我來得及穿好外衣,房門就被一股大力推開。
一女子背着光站在門口,正神色不明的打量着我。她身後是幾名與她年紀相仿的修士,還有那位領我前來休息的弟子,他邊攔着女子嘴裡還邊絮叨着,“小師妹,師兄特意吩咐了,先讓符姑娘好好休息,切勿打擾。”
“不過一個外人,而且這裡是我家,我還不能來了嗎?!”那女子一把推開他,揮鞭指向我,語氣是高高在上的命令,“你,過來!”
我依言走了過去,既然人家說了這是她家,那想必這就是淩雲宗宗主之女了,我一個客人,到人家家裡确實該給主人打個招呼。
“淩姑娘,你好,我是符籬。”
淩曦用銀鞭擡起我的下巴,細細地審視着,然後鄙夷地評價道,“果然有幾分姿色,狐狸精?和你的名字倒也相配。”
雖然我确實是個狐狸精,但我知道,人間的“狐狸精”不是個什麼好詞。卻也不知哪裡得罪了這位大小姐,也不敢貿然開口。
“怎麼?不敢承認嗎?如果不是你勾引季師兄,季師兄會在山下逗留這麼久?”她似乎越說越氣憤,聲音帶着顫抖與激昂,“師兄明明早已為我摘得靈草,不日即可回山,若不是你這妖女蠱惑,師兄怎會耽擱十餘天,因此受宗主責罰!”
“什麼?!季寒霜受罰了?”我錯愕,季寒霜從未和我說過此次外出有期限,回來的路上也是不見着急,因此我們一路遊山玩水,好不自在。
“淩曦師妹,我看這也不全怪符姑娘,我看啊還是我們這個季師兄心性不堅,容易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說這話的是淩曦身邊最近的男修士,長得倒是眉清目朗,但一開口卻是充滿着谄媚奉承與狂妄自大,“如果是我,我絕不會多看外面的女人一眼。而且,他不過是去趟無涯澗摘個靈草,就說傷到了靈脈,我看,他要麼就是不想回來,要麼就是一個廢物,實在配不上淩曦師妹,師妹值得更好的人。”他說這話時含情脈脈地看着淩曦,這個更好的人指誰不言而喻。
淩曦顯然看不上他,目光淡淡的撇了他一眼,又将矛頭對準了我,“我警告你,不管你出于什麼目的,以後都不準接近季師兄,季師兄隻能是我的!”
這話聽得我非常不舒服,她并不是很在意季寒霜,而是把季寒霜當做一個屬于自己的玩具,不允許别人碰他,隻能聽她差遣。
但我此刻并不想和她糾纏,也不想在淩雲宗惹出事端,隻地低眉順耳道,“淩姑娘怕是誤會了,我此番前來淩雲宗,是來尋找兄長的,并無其他非分之想。”
淩曦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帶着她的一群小跟班潇灑離去。
13
夜晚,我趁着夜色,帶着一盒糕點,偷偷摸摸上了戒堂,果不其然看到季寒霜正筆直地跪着。他看到我來似乎很驚訝,有片刻的怔住。“你怎麼過來了?”
“我聽聞你被責罰了,說起來,都怪我貪玩。”
季寒霜微微搖頭,“與你無關,我也不過是正好想看看沿途風景。”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在路上逗留,他也不會耽擱這麼久,也不會受罰,我想問他為什麼這麼縱容我,卻又怕自作多情。畢竟,他已經不是那個事事以我為中心的鐘書言了。
“你還沒吃東西吧?我給你帶了糕點,快嘗嘗吧。”
我當然知道季寒霜早已辟谷,這不過是取得季寒霜好感的手段罷了。想到今天那個容貌出挑的師妹,想到狐女的悲慘下場,我這時才意識到害怕。如果季寒霜喜歡上别人了怎麼辦?如果季寒霜發現了我妖族的身份,一直都不接受我怎麼辦?
終究是轉世了,變數太多。我沒有絲毫把握,讓他再次回到我身邊。
季寒霜卻沒有拒絕我帶來的糕點,而是一點點地吃完了。吃完後甚至還用那雙向來淡漠的眼睛溫柔地望着我,“謝謝,夜深了,寒露重,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被他眼神裡的溫柔俘獲了,瞬間想脫口問他“你是不是想起來了”。但我又馬上冷靜下來,不可能的,他已經喝了孟婆湯,不可能記得了。
14
我假借尋兄長的名義在淩雲宗住了幾天,淩曦将當初季寒霜委托幫忙找人的那個師弟找來,問他尋人情況,那個師弟将他在淩雲宗上上下下内門外門的弟子以及侍童侍女甚至往屆來報名入門的名單都查找了一遍,也沒找到一個叫鐘書言的情況告訴淩曦後,淩曦立馬跑來我跟前陰陽怪氣地嘲諷了一番,話裡話外都是讓我識相的趕緊滾。
我想着斂息丹的藥效期也快要到了,确實是時候離開了。
就在傍晚時分,正好季寒霜應該練功結束的時候去跟他請辭。
“符姑娘,這麼晚了是要去哪呀?”
我順着聲音回頭,是上次那個站在淩曦身邊谄媚又自大的修士。
他走到我跟前,笑眯眯地問道,“是去找季師兄嗎?”
我微微颔首,算是默認,并不是很想理他,轉身要走。
“符姑娘且慢,我聽聞你是家中落了難,是來投奔兄長的,可似乎,你的兄長并不在我們淩雲宗呀。”那人玩味的看着我,我隐約聽出了他的意思,有些好笑的回看向他,看看他還能說出個什麼玩意兒,“姑娘現下可有落腳的地方,不如,來我房中當差如何?我對你,絕不會比季寒霜對你差的。”
他一雙桃花眼泛着濃濃的深情,若我真是沒見過世面的鄉野丫頭,也許就被這樣的眼神與美貌俘獲了。可惜,我們狐族從不缺眼睛自帶深情的美男。況且,他的姿色,在我們狐族看來,可以說是相當一般。
“多謝公子好意了。”我打掉他就要撫上我臉頰的手,“隻可惜,我早已心屬季公子,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說完,沒再看他一眼,徑自離去。
那人突然發瘋似地沖了上來,擒住了我的雙手,将我整個壓在了走廊的柱子上,滿目猙獰。
“淩曦那個刁蠻任性的瘋丫頭看不上我就算了,你又是個什麼東西?”聲音帶着幾分狠勁與瘋狂,“一個鄉野丫頭,粗鄙不堪!也配拒絕我?!”
我越掙紮他拽得越狠,沒一會兒,我的兩隻手腕就紅了,我冷冷地看着他,“公子,請自重。”
“季寒霜有什麼好的?一個出生低賤,克父克母,從小跟狗搶食物的人,他配和我争嗎?”他不屑嗤笑,手指在我臉頰上暧昧的撫弄着。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和寒霜相提并論?”
我對着他的腿間就是用力一踢,他痛喊了一聲,雙手立馬捂住痛處,臉上湧上血色與冷汗,目光發狠地盯着我。
我扣住他的手腕一探,繼續嘲諷着,“你長得不如人,修為、品性更是差之千裡。若不是投了個好胎,估計連修仙的門把都摸不到吧。就這樣還自不量力地想和寒霜比?真是笑話!”我擦了擦碰過他的手,警告道,“以後少給季寒霜找麻煩知道嗎?否則,就不止今天這種痛。”我意有所指的笑了,反正也準備走了,我也懶得裝乖巧了。
“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我饒不了你!”
見他雙手運起一團火焰,我防備地後退兩步,卻不巧撞上了一堵肉牆。
“滾。”
15
季寒霜拉着我離開了。
一路上我的心都是忐忑的,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我之前在他面前都是表現成善解人意、乖巧聽話的柔弱鄰家小妹模樣,剛剛屬實有點脫離人設了。但想想剛剛是那人調戲我在先,羞辱季寒霜在後,那我也不理虧啊!
季寒霜将我帶到了他的住處,給我沏了杯茶,無聲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理有些發毛。
“聽說你找我?”
“是他先調戲我的,還說你壞話。”
我倆同時開口道。
“我沒有怪你,你做得很好。”季寒霜好像知道了我的不安,他看着我,眼神漆黑,“我隻是怕,若我今日不是剛好碰到,他傷了你怎麼辦?”
無事,他傷不了我。”我探過他的脈,靈根先天損壞,後期估計是一直用丹藥在補,但是本人又不勤加修煉,根本消化不了藥物的滋補之力,運出來的術法,外強中幹,虛有其表罷了。
沒過一會兒,我和他表明了來意。
“季公子,先前麻煩您幫忙尋找兄長的事情已經有着落了,既然兄長不在淩雲宗,我也不便在此過多打擾,明日,我就該離去了。多謝公子這幾日照拂。”
季寒霜靜靜地看着我,眸光搖曳,良久,他開口道,“既然是未尋到人,又怎能說是事情已有着落?”
他這是不希望我走?
我也不想走,可是斂息丹的藥效還有幾天就消失了,以他對妖氣的敏感,他會馬上發現我是一隻狐妖。我想起初見時胸口的一劍,頓時有些窒息。
我想問問他,你真的這麼讨厭妖嗎?如果你發現我是妖,還會讓我靠近嗎?
“阿籬,或許,我可以照顧你。”
16
“阿籬,或許,我可以照顧你。”
這句話,鐘書言也對我說過,時過境遷,他即使轉世了也對我說了一樣的話。
“阿籬,可以嗎?”
季寒霜握住了我的手,臉有些微紅,但他還是直視着我的眼睛,他就那樣安靜又認真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看着他的臉,有些慌亂,結結巴巴道,“為、為什麼?你,你喜歡我嗎?”
問完這話,他的臉又紅了一分,“我不希望你走,我想你陪在我身邊。阿籬,我對你,确實心存愛慕。”
聽季寒霜說完後,我知道,這輩子,我也徹底淪陷了。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頭,握緊了他的手承諾,“隻要你需要,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你永遠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季寒霜愣了一下,他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而後又開心地越過茶幾,把我擁入懷中。
我第一次見到季寒霜臉上這麼明媚的笑容,也不由地看呆了。
“阿籬,我很開心,謝謝你。”
17
我與季寒霜越走越近,自然引起了淩雲宗衆人的議論。
翌日,季寒霜就被領去問話了。
祁淵這時卻突然出現在了我面前,我一驚,趕緊把他推進房間,“你怎麼來了?這裡是淩雲宗,你也不怕被發現?!”
祁淵不屑地嗤笑一聲,“我又不是你,連自己的妖氣都隐藏不住。”他拿起桌上的茶擺弄了一番,估計是想給自己倒一杯來着,但可能是嫌棄茶的檔次太低了,又收回了手,甩了甩袖子,“我是來告訴你,斂息丹,還有三天,你自己好好珍惜時間。”
“大狐狸,還有沒有多餘的斂息丹啊。”
我把我和季寒霜已經在一起的,情告訴了他,祁淵有些意外,他倒是沒想到我能這麼快得手。
“倒是我小瞧你了啊小狐狸。不過,”他撫着下巴,”他撫着下巴,思索道,“我還是覺得你趁早斷了吧,難不成你能瞞他一輩子嗎?”
“哎呀你怎麼又說這個了,都說甯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了。如果能陪在他身邊,我就算不做妖了又如何。”
祁淵沒再說話。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我吓得趕緊催促他,“你快走快走,季寒霜回來了。”
祁淵還是一動不動。
“你瘋啦?快走!”
我着急得不行,他冷眼旁觀,不急不緩,“三天後,記得回來。”說完,他就化成一縷青煙消失了。
房門正好此時被敲響,來的正是季寒霜。
我才打開門,他就伸開雙臂将我整個圈入了懷中,“阿籬,我已和宗主說明了我們的關系,他同意我們在一起。”
“真的嗎?”我開心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見他并無半分玩笑,更是激動地又跳回他身上,“太好了!那我們什麼時候成親呀?”
“阿籬,此事,還不着急。”季寒霜有些哭笑不得的将我抱到床榻上,俯身半跪在我跟前,執起我的手慎重道,“這幾年外面妖物橫行,修行者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待過幾年,等天下太平些,我們再成親,可好?”
“啊......對。”我心裡難以自控的湧上一股失落,“那......那你往後除妖的時候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萬不可再受如此重的傷了。”我的手輕輕撫上他後背,隔着這層衣物下,還有重重的傷疤,我曾見過它鮮血淋漓的可怖模樣。
“放心,以後,不管做什麼事,我都會先顧慮到你的。我的......”季寒霜漸漸靠近我,最終,那張薄唇在我臉頰上留下輕輕一吻,“夫人。”
“我......我去給你做晚餐吧,今天怎麼也說是個好日子呢,得慶祝一下。”
慶祝,淩雲宗宗主同意了我們在一起,現在,整個淩雲宗都知道了我們的關系。
18
今晚,我們都喝了點小酒。我本意是将季寒霜灌醉的,但發現他這人酒量好像不是太行,就喝了一杯就有些迷迷糊糊了。他這點和鐘書言有些不太像,鐘書言雖然是個書生,但是卻天生的好酒量,千杯不醉。
“寒霜?寒霜?”我在季寒霜眼前揮了揮手,他眼珠子跟着我的手擺動的方向也晃了晃,像極了一隻喝醉的奶貓。“你還知道我是誰嗎?”
“......阿籬。”他眼神迷離地盯着我,臉頰是兩團粉紅色的醉雲,“我的。”
“那如果阿籬是妖,你還喜歡嗎?”我小心翼翼的問着,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季寒霜蹙眉,似乎在一點點分析我的話。我屏息等待着,随後看到他搖了搖頭,提起的一顆心瞬間陳沉到了谷底。
“阿籬不是妖。”他用那特有的醉嗓說着,
聲音帶着純淨的天真。
“我是說如果!”
“如果......”季寒霜似乎又思考了一下,“如果是什麼?”
“......”
好吧,不該和一個醉鬼讨論這個問題。
“阿籬是妖,我就,抓起來!”
季寒霜捏住我的臉頰說,好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玩具,雙手不住的摩擦着,然後,他貼上來,在我唇上啃了一口。
“疼疼疼!”我一把推開他,手輕輕碰了一下嘴唇,果然流血了。下口真狠!是把我當成吃的了嗎?我狠狠地瞪着他,卻見他耷拉着腦袋,眼神無辜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推開他。好吧,這樣的眼神真的沒人忍心責怪。
“好......”我知道了,那我等你來抓,我隻給你抓。
19
季寒霜第二天酒醒,看到我受傷的嘴唇,就鬧了個大紅臉,連連和我道歉。
斂息丹還有三天失效,我原本計劃是這兩天和季寒霜說下山再探尋探尋我那位兄長鐘書言的蹤迹,到時我就直接回青丘,告訴他已經找到兄長了,先回家一趟,待我再找到收斂妖氣的方法再去尋他。
但我沒想到世事無常,變故來得這麼快。
淩曦帶着一群修士直接闖了進來,“布陣,将這妖女給我拿下。”
十幾個修士将我團團圍住,金色的法陣在我腳底生成,法陣裡強大的鎮壓力讓我動彈不得,喘息都覺得困難。我的頭傳來了尖銳的刺痛,一邊想着是什麼時候漏出了破綻一邊又想着季寒霜知道這個事情嗎?但沒多久我就痛到無法思考了。
在法陣的威力下,我嘔出了口鮮血,最後實在支撐不住化為了原型。
“是妖!”
“她果然是妖!”
......
“宗主,她來淩雲宗這段日子裡,一直與我在一起,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之事,求宗主從輕發落。”
“寒霜,你莫被這妖女迷了眼,她若真的無辜,怎會隐瞞身份藏在你身邊,不過是沒來得及做罷了。幸虧曦兒發現得早,沒釀成大禍,否則,你也難辭其咎!”
最後,我的記憶停留在了耳邊的議論紛紛以及季寒霜跪地求請的身影。
20
我被關了。
這看着像一個山洞,環境幽暗,濕冷無比。四根巨型玄鐵鍊将我的四肢牢牢鎖住,每條玄鐵鍊上都貼滿了鎮妖符,鐵鍊的另一頭牢牢的固定在岩壁上。
沒想到,他們并沒有即刻處死我,反而這樣大費周章将我關在了這處不見天日的地方,我自嘲的想着,我一個僅僅兩百年修為的小狐妖,也有這樣的待遇。
“我是真的沒想到,事到如今,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是淩曦。她提着燈籠,從幽暗中走來。一雙美目帶着幾分慵懶與漫不經心,“你可知,我為何留你一命?”
我沒理會她,她又自行回答道,我沒理會她,她又自行回答道,“我要将你訓成我的妖獸,待我與寒霜成婚,你便為奴為婢,日日侍奉左右吧!”
“寒霜怎麼樣了?”我問道。
“我早說了,不是你的東西就不要惦記!怎麼?你瞞他這麼久,還指望他來救你嗎?寒霜向來對妖物恨之入骨,你如此戲耍于他,他自然早就恨透了你,不想見你!你以為,将你訓為妖獸,是誰的主意?”
“我可以解釋的,讓我見他一面。”我不在意是否被訓為妖獸,我隻是想告訴他,我不是有意瞞他,我對他是真心的。
“做夢!”
淩曦說完,拿起常挂在腰間的鞭子,一陣陣地抽打在我身上,鞭子注入了靈力,比平時威力更大了些,沒一會兒,我的身上就皮開肉綻,鮮血将白色的獸毛都染紅了。
“你這麼恨我,無非就是這麼多年寒霜從不喜歡你,卻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對我上了心,你死心吧,你們認識這麼久他都不喜歡你,以後更無可能!”我忍着劇痛對她說。
“那你就等着吧,我與寒霜成親那日,會帶着喜糖來找你的!”淩曦發洩完心中的不滿,便甩袖而去了。
自那日起,我再也沒見過季寒霜。
21
被關押的這段日子,我好像感覺不到了時間的流逝。淩曦派人每日來采我心頭血,又灌我喝下一堆綠油油的藥物,導緻我意識一直模模糊糊,隻覺得這關押我的山洞空寂凄絕,玄鐵的寒意透過符咒絲絲蔓延至我全身,冰冷刺骨,身上久久不愈合的傷口卻如被烈火焚燒般難受,我隻覺得越來越暴躁,心裡好似關着一隻猛獸,馬上要破籠而出。
又不知過了多久,山洞來了一個熟人,是當初羞辱過季寒霜的那個同門師弟。
“原來是隻小狐狸精,難怪能将季寒霜迷住。”他踱步到我身邊,撫摸着我受傷的皮膚,“滿身的傷痕,真叫人心疼。隻可惜,你的情郎不要你了,他現在正忙着讨好我那小師妹呢。”
我得罪過他,知他來者不善,不敢輕舉妄動,隻想着大不了就是一頓皮肉之苦,沒事,我忍得。
一道白光自我額頭流入,片刻,我被強制恢複了人身,不着片縷。人形跟根本無法承受這段時日所遭的痛苦,我疼到每寸肌膚都在發抖,冷汗将額前的頭發全打濕了。
“你要做什麼?”
“你說呢?季寒霜搶走了我的小師妹,那我自然也不能放過他的女人!”
說完,他欺身而上,密密麻麻的吻落到我脖頸處,吸吮、啃噬,一路往下。
我拼命掙紮、尖叫、咒罵,但他充耳不聞,在我身上留下了惡心的唾液。
鎮妖符發出滋滋火花聲,這是對我動用妖力的警告,我的手腕立馬出現了一圈灼痕,但我已毫無感覺,隻想從這個惡心的人身下逃離。
“啊——”
我蓄起了全部妖力,一爪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在我身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不敢置信的盯着我的那隻手,目光随着時間漸漸黯淡,直到再無亮色,死不瞑目。
我的手上,他的心髒還在微微跳動着。
我麻木的收回手,将這顆肮髒的心髒丢了出去。
洞外一聲刺破天際的尖叫,随後,是熙熙攘攘的聲音。
“宗主,這個孽畜,請讓我親手解決。”
我終于見到了我這些天最想見到的人,他提着劍,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眼神是我第一天見到的那樣,冰冷、陌生。
22
“你還要再殺我一次嗎?”我含淚看着他,在他的逼近下一點點解釋,“我除了身份是假的,對你的心意都是真的,絕無隐瞞。你師弟......”
“一派胡言!”季寒霜憤怒地打斷了我,他目光暴戾,額間青筋畢現,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季寒霜,估計淩雲宗上下,也從未見過季寒霜如此失态的模樣。
“對我真心?絕無隐瞞?”他揮劍指着我,唇間輕笑着重複了一遍這兩句話,而後憤憤怒問,“是對我真心?還是對你那前世夫君鐘書言的轉世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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