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小學堂

給孩子受益終生的人文底色

文 | 孟琢

​北師大文學院副教授

博雅小學堂文史課導師

鴻、鹄，很多時候人們看到兩個字，哇，好陌生啊，這兩個字我未必認識。那今天為什麼要給大家講這兩個字呢？我們分别來看看。

鴻：大雁

來，我們先看這個鴻字。大家看這個字的字形，我們看這是《說文》小篆，左邊三點水中間一個工人的工，右邊是什麼呢？

這個字上次我們講過，是一個鳥字。這個字怎麼分析？不是從水從工從鳥，而是從鳥江聲。注意，這是一個形聲字。

鴻

但是你要說“江”和“鴻”聲音好不像啊。這個沒有辦法，它們在古代聲音是很像的，在今天的廣東方言中也挺像的，在普通話中不像了，這是一個語音發展的過程。

從曆史上看，許慎把這個字解釋成形聲字，從鳥江聲，一般來說形聲字都是左形右聲，但是鴻這個字，是右形左聲，所以比較難分析。

“鴻雁也”

鴻是從鳥的，我們說它是一種鳥類，那鴻到底是什麼樣的鳥呢？在曆史上主要有兩種說法。

一種說法說的是什麼呢？鴻是大雁，南飛的大雁。所以在《玉篇》中說，“鴻，鴻雁也”，就是飛來的大雁。我們今天也會用鴻雁這個詞，所謂鴻雁南飛。

另外一種說法，就是許慎在《說文解字》中的說法，許慎說“鴻，鴻鹄也”。

這個鹄是什麼？這個字一會兒我們再給大家講。我們先看個鴻鹄是怎樣的一種動物。

古人說鴻是一種大鳥，首先這個鴻鹄是很大一種鳥，它不是麻雀那樣的小鳥。

有一位叫陸玑的古人，他曾經解釋鴻鹄。他說“鴻鹄，羽毛光澤純白，似鶴而大，長頸，肉美如雁”。

這句話是說鴻鹄啊，這個羽毛又亮又白，特别漂亮。它的樣子有點像仙鶴，但是比仙鶴還大一點，它的脖子蠻長的，而且這個肉特别好吃——真是吃貨對不對？這個肉像大雁一樣好吃。

什麼樣的鳥羽毛又光亮，又潔白而且（有）長長的脖子？對，這就是天鵝。注意鴻鹄指的是天鵝，那鴻指大雁，也指天鵝，這兩種鳥其實真的蠻像的。所以古人未必分得清楚。

與“鴻”有關的詞彙

鴻鹄，這個鴻，無論是大雁還是天鵝，都是很大很大的一種鳥。所以這個大的特點決定了“鴻”在漢語中的用法。

我們用鴻能組什麼詞呢？可以組鴻雁，可以組飛鴻。鴻的特點，展翅高飛。我們如果看過武俠電影的話，我們知道清末有一位大英雄，号稱廣東十虎團練總教頭，寶芝林黃飛鴻。

孟老師小的時候特别特别崇拜黃飛鴻。他會一種很厲害的腳法叫無影腳。不知道小朋友們看沒看過（關于）他的電影，李連傑演的電影。

除了會飛之外，鴻是什麼呢？我們前面說鴻是大鳥。所以，鴻有大的内涵，比如說我們可以說這個人叫鴻儒。什麼叫做鴻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這是《陋室銘》中的話。

這裡面的“鴻儒”不是像鳥一樣，像天鵝一樣的儒者，不是的。這個讀書人長得不像天鵝，這裡的“鴻鹄”說的是大儒，所以鴻有大的意思。

此外我們把那種特别像磚頭一樣厚厚的名著，有幾十萬字上百萬字，寫得特别特别棒的那些名著，我們叫做鴻篇巨制。

我們分析一下這個成語，鴻是大的意思，鴻篇巨制就是篇章很大，這是一個大制作，那什麼樣的書能夠叫做鴻篇巨制呢？

那必須是名著。你不能說我的語文書是一個鴻篇巨制。你也不能說我寫了一年的日記，是個鴻篇巨制。

什麼樣的書呢？比如四大名著，《三國》、《水浒》、《紅樓》、《西遊》，這些算得上是鴻篇巨制。

鹄：天鵝

說完了鴻，我們再給大家看一看鹄字，我們注意這個字念什麼呢？念hú.你注意這是一個形聲字，從鳥告聲。

你要說這個告聲，告和鹄一點也不像，真的是很不像，沒辦法，它在古聲音（裡）它是一個特殊的入聲字，經過一系列的語音演變，這個字今天念hú.，所以這個讀音叫做hóng-hú。

“鴻鹄”的正确讀音

這個讀音很重要，這個讀音念錯的話，會被人笑話的。

來，我們一起念這個音，hóng-hú，不要念成hóng-háo，也不要念成hóng-gào。

鹄

這個鹄什麼意思？我們還是看《說文解字》，許慎說，“鹄，鴻鹄也”。它和“鴻”組成一個詞，鹄也是指的天鵝。

大澤鄉起義

說到這個鴻鹄，我們要說曆史上非常著名的兩個人物，就是陳勝和吳廣。

他們是誰？他們是秦朝末年的人。我們知道秦始皇、秦二世暴政，到了秦二世的時候，趙高指鹿為馬——之前給大家講過，——指鹿為馬，（由于）秦國的暴政，老百姓特别特别的苦，都被征發，都為秦朝去服勞役，非常辛苦。

其中有兩個人叫做陳勝、吳廣，他們也去給秦國保衛邊疆。但結果他們在路上碰到大雨了，碰到大雨就耽誤了行程，按照秦國嚴酷的法律，你遲到了就要殺頭。

哇塞，你看好狠！我們今天遲到了頂多說你兩句，在秦朝的時候，你要是遲到了要殺頭的。

那陳勝吳廣就商量，我們今天啊，反正到了我也是遲到，我也要死，我逃亡我也要死，幹脆我們造反吧。

陳勝吳廣起義

于是他們拿着竹竿拿着棍子就開始起義，殺死了秦國派來看管他們的将領，然後揭竿而起。

這個就是曆史上著名的大澤鄉起義。

“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在起義的過程中，陳勝有句非常有名的話，叫什麼呢？“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你們那些王侯、那些丞相、那些大将，你們難道生下來就有這個種嗎？意思是什麼呢？我們是老百姓，但是我們也能夠做天下的主人，我們要造反，我們要奪取天下。所以盡管陳勝、吳廣起義失敗了，但是它是中國曆史上非常重要的一次起義。

可以說陳勝、吳廣的起義基本上動搖了大秦王朝統治的根基。這是曆史上轟轟烈烈的一件事情。陳勝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哉！”

這樣一個了不起的人，他在年輕的時候，就有很大的志向。他年輕的時候，幫人種田，在種地的時候他跟朋友說：“苟富貴，勿相忘”，如果将來咱們富貴了、發達了，互相不要忘記。

結果他的朋友就笑話他，你一個種地的你怎麼會富貴呢？陳勝長歎一聲，說了一句特别有名的話。

他說，“嗟乎”——“嗟乎”，就是“唉呀”——“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哉！”什麼意思？你們這些人就像小燕子小麻雀一樣。我呢？

我就是大天鵝，所以我一飛，飛得很高，飛得很遠。你們這些小麻雀怎麼知道我鴻鹄的理想？所以這句話用來表示遠大的志向，用來表示那種懷才不遇的憤慨。“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哉。”

将來，比如說你們要有遠大的理想，我将來要做偉大的科學家，我将來要獲諾貝爾獎，如果其他人笑話你，哎呀，哎呀，你真可笑，你吹牛，你要怎麼回答？你要說“燕雀安知鴻鹄之志哉”。

不怕表達出來，一個年輕人就是要有這種志向。

講給孩子的說文解字

章（太炎）黃（侃）學派後繼學者

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孟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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