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湘文庫湖湘碑刻二浯溪卷?第六章:舜葬九疑與潇湘文學:一、舜葬九疑與潇湘文學的德政母題,今天小編就來說說關于湖湘文庫湖湘碑刻二浯溪卷?下面更多詳細答案一起來看看吧!
第六章:舜葬九疑與潇湘文學:一、舜葬九疑與潇湘文學的德政母題
二、舜葬九疑與潇湘文學的愛情母題娥皇、女英是中國曆史上最為可歌可泣的兩位女性。她倆原是堯帝的愛女,因堯帝見虞舜不僅做事果敢、能力超人,而且為人和善、忠厚誠實,深得天下人心,于是,将娥皇、女英二女一同許配給虞舜為妻,使其成為唐堯家屬的一員幹将,為其後來帝位的順利禅讓理平前面的道理。娥皇、女英與虞舜的這種結合,起初也許隻是政治姻緣的考慮,但後來所呈現的卻是一部凄美絕壯的人間愛劇,所演繹的則是厚重綿長的甜蜜與難分難舍的真情。
娥皇、女英嫁與虞舜之後,二妃的沉魚落雁之貌與賢慧寬厚的淑女情懷,使她倆在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和睦鄰裡方面,甚得贊譽。同時,其遇事機敏、恪守婦道的品性,其溫文爾雅、雍容大度的氣質,很快成了虞舜的智囊專家、外交大使、形象代言人。她倆幫助夫君舜成功地規避了各種風險,經受了各種考驗,讓舜順利地排除士途上的政敵與家庭裡的對手,最後登上九五之尊的帝皇寶座。她倆在與舜的長達70年的人生旅途中,始終是相敬如賓、患難與共、風雨同舟、形影不離,給天下家庭做出了一個很好的榜樣。
尤其是當得知虞舜陟方而死,葬身九疑時,她倆不顧年事已高,不顧旅途勞累,日夜兼程地從中原趕往江南九疑。然而,當行至洞庭,忽遇狂風暴雨,船不能行,隻好到一島上暫歇。結果半月過後,狂風依舊,暴雨依然,放眼望去,水天漫漫,波濤洶湧,欲進不能,欲退不忍,身心憔悴,不禁悲恸痛哭不已。她倆的悲苦血淚,沾竹成斑,乃至滿山皆成淚竹,最後淚盡血竭而死。而娥、英二妃死後陰魂不散,随風溯湘江而上,直達九疑,化為白雲,萦繞在夫君虞舜的墳頭,永生永世長相厮守。這一撼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構築了潇湘文學史上的第一絕唱。其凄楚之音宛如九疑的松濤,千百年來一直回響在潇湘大地的上空,其真摯之情又若似片片鵝羽,撩撥在我們的心胸之間,讓人久久地無以釋懷。
最早以文學的形式對二妃與虞舜的愛情故事進行歌贊的,是屈原的《湘君》、《湘夫人》。但是最早為娥皇、女英立傳的,則出自漢代劉向的《烈女傳》。在《烈女傳•有虞二妃》篇中這樣寫道:
“有虞二妃者,帝堯之二女也。長娥皇,次女英。舜父頑母嚚。父号瞽叟,弟曰象,敖遊于嫚,舜能諧柔之,承事瞽叟以孝。母憎舜而愛象,舜猶内治,靡有奸意。四嶽薦之于堯,堯乃妻以二女,以觀厥内。二女承事舜于畎畝之中,不以天子之女故而驕盈怠嫚,猶謙謙恭儉,思盡婦道。瞽叟與象謀殺舜,使塗廪。舜歸告二女曰:父母使我塗廪,我其往。
二女曰:往哉!舜既治廪,乃捐階,瞽叟焚廪,舜往飛出。象複與父母謀,使舜浚井。舜乃告二女,二女曰:俞,往哉!舜往浚井,格其出入,從掩,舜潛出。時既不能殺舜,瞽叟又速舜飲酒,醉将殺之。舜告二女,二女乃與舜藥浴汪,遂往,舜終日飲酒不醉。舜之女弟系憐之,與二嫂諧。父母欲殺舜,舜猶不怨。怒之不已,舜往于田号泣,日呼旻天,呼父母。惟害若茲,思慕不已。不怨其弟,笃厚不怠。既納于百揆,賓于四門,選于林木,入于大麓,堯試之百方,每事常謀于二女。
舜既嗣位,升為天子,娥皇為後,女英為妃。封象于有庳,事瞽叟猶若初焉。天下稱二妃聰明貞仁。舜陟方,死于蒼梧,号曰重華。二妃死于江湘之間,俗謂之湘君。君子曰:二妃德純而行笃。詩雲: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此之謂也。頌曰:元始二妃,帝堯之女,嫔列有虞,承舜于下,以尊事卑,終能勞苦,瞽叟和甯,卒享福祜。”
對二妃的歌贊,最早始于屈原的《九歌》。其《湘君》、《湘夫人》兩章,所祭奠的就是娥皇、女英與帝舜的等神。
“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令沅湘兮無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來,吹參差兮誰思?駕飛龍兮北征,邅吾道夫洞庭……捐餘玦兮江中,遺餘佩兮醴浦。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遺兮下女。時不可兮再得,聊逍遙兮容與。”(《湘君》)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登白薠兮騁望,與佳期兮夕張。鳥萃兮蘋中,罾何為兮木一?沅有茝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荒忽兮庭中,蛟何為兮水裔……九嶷缤兮并迎,靈之來兮如雲。捐餘袂江中,遺餘褋兮澧浦。搴汀洲杜若,将以遺兮遠者。時不可兮驟得,聊逍遙兮容與。”(《湘夫人》)
在《湘君》、《湘夫人》中,屈原将虞舜喻之為湘水男神——湘君,将二妃喻之為湘水女神——湘夫人,在這兩首歌辭中,寫虞舜南巡駕崩後,二妃千裡尋夫的那種細膩情感與尋而不得的悲苦心情,以及于幻境中相聚相歡的情景。文辭生動鮮活,意境纏綿委婉,場面悲壯凄涼。假若說《詩經》裡的《關雎》與《蒹葭》所發出的是一種自然求偶之聲的絕唱,那麼屈原的《湘君》與《湘夫人》則是對人間别離的哭訴,對天下至愛的頌揚,對凄美愛情的歌贊。
自從屈原的《湘君》《湘夫人》之後,娥英二妃與舜帝别離後的那種“時不可兮再得,聊逍遙兮容與”的惆怅之情,演繹成中國文學的愛情母題,深深地烙印在世人的心中,反複出現在後來的文學作品裡。如樂府民歌裡的《上邪》: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如此海枯石爛、堅貞不變、矢志如一的愛情追求,何嘗不是娥、英二妃那種執著愛情的續延,那種“斑竹一枝千滴淚”的另一種寫照。
自秦漢經魏晉、至唐宋,由于中央集權統治的加強,一方面男權話語獨霸天下,兩人相悅的婚姻完全變成了門當戶對的政治契約,而純潔的愛情不斷趨向邊緣,成為生活的一種點綴。而另一方面由于社會的前進,對婚姻自主意識的增強,許多生活于閨閣之中的青春少女不斷發出自己的訴求,表達自己心中的不滿與抗争。
于是,閨閣幽怨由此成為愛情母題的主旋律。如《古詩十九首》裡:“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别離。相去萬餘裡,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行行重行行》),“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涉江采芙蓉》)。再加上社會的動蕩與朝廷更替所引起征伐,常常讓數以萬計的家庭在戰争中不是遭緻殘破的厄運,便是長年别離的痛苦。幽怨之情演變成一種哀号之聲,使已是困苦的心境顯得更加凄涼。譬如:從“今夕已歡别,合會在何時?明燈照空局,悠然未有期”(《子夜歌》)的期許,到“秋風入窗裡,羅帳起飄飏。仰頭看明月,寄情千裡光”長望,《樂府民歌》裡“吳聲歌曲”中的《子夜歌》、《四時歌》等,所反映的閨閣柔情與悱恻情思,簡直就像那東流的春江水,流不盡,太多愁。
翻開唐詩宋詞,這種呻吟更是不絕于耳。尤其是金昌緒的《春怨》:“打起黃莺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短短的二十個字,将村婦思夫的苦楚與愁緒盡現紙上。讀來無不叫人拍案驚奇!
在唐代,出行沒有高鐵,更沒有航空,可以憑借的隻有舟船與馬車,那時的交通環境無法讓一個婦人經長途跋涉,遠去遼西看望她征戰多年的丈夫。那時的通訊也沒有今天的可視電話與網絡設備,就是簡單的相互間的一聲問候,也常是那般遙不可及的奢侈,因為幾個月的郵程,揚起的塵埃早已将那聲問候堙沒得一幹二淨。現實的深切思念隻好演化成夢中的恩愛來滿足一時的精神需求,可是,僅這無奈的幽會之夢也被早晨啼叫的黃莺所驚醒。一句“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寫出了多少怨婦的思夫之痛與别離之苦!
在宋而後的詞曲之中,愛情母題的紅牙闆敲得更加凄楚悲驚,從李易安的“梧桐更兼細雨,更那堪點點滴滴”的思念,到《紅樓夢》裡“秋窗風雨夕”的無眠,“楊柳岸,曉風殘月”的滟潋波光,使潇湘成為衆多文人墨客托物寄思的最佳場所。
“潇湘”更是舜與二妃生命續延的象征。舜葬九疑,而九疑乃是潇水之源,潇水自南向北奔突三四百餘裡,至零陵城北注入湘江,然後浩蕩而下,直至洞庭君山。而君山正是二妃之墓所在,這水的相通,雲的相伴,潇湘也就成了舜與二妃相連相通的一條精神紐帶。舜葬潇水頭,妃逝湘之尾;相隔雖千重,魂兮心相随。舜與二妃的這種人世間的綿綿情愫,使“潇湘”一詞賦有了無窮盡的愛情意蘊,後來“牛郎織女”的傳說與秦觀筆下那“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的吟歎,莫不是舜與二妃故事的另一種文學演繹。
從廣義上看,潇湘常泛指整個湖南地域。如曹植《雜詩》“朝遊江北岸,夕宿潇湘沚”;李白《古風》“歸去潇湘沚,沉吟何足悲”;張若虛《春江花月夜》“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潇湘無限路”;溫庭筠《瑤瑟怨》“雁聲遠過潇湘去,十二樓中月自明”,等等。大畫家宋迪在繪制的《潇湘八景圖》的序文中亦言:“潇水出道州,湘水出全州,至永州而合流焉。自湖而南,皆二水所經,至湘陰始與沅之水會,又至洞庭,與巴江之水合,故湖之南皆可以潇湘名水。”《潇湘八景圖》所描繪的的景緻多散布在整個湖南區域。如第一幅“潇湘夜雨”描繪的是潇、湘二水交彙處的萍洲,而後面的“平沙落雁”、“山市晴岚”、“煙寺晚鐘”、“遠浦歸帆”等則畫的多是衡陽、南嶽、湘潭、洞庭等地的風景。
但狹義上的潇湘,則專指湘江的中遊,即潇水與湘江彙合的那個地域,也就是現在的永州屬地。據清代學者錢邦芑考證:潇湘不僅屬湘江之源,更屬“三湘”之源。他認為湖南的“三湘”應是“潇湘”、“蒸湘”、“沅湘”,而不是“漓湘”、“潇湘”、“蒸湘”,因為“漓湘”在廣西境内與湖南沒有關系。
在潇水與湘江的彙合處的萍洲島上曾建有一座祭奠娥皇女英的廟宇——“湘源二妃廟”,柳宗元貶永州時,于元和十年曾作過一篇文章,即《湘源二妃廟碑》,對該廟的修複進行了甚為詳細的記述。“湘源二妃廟”又名為“潇湘二妃廟”、“潇湘廟”。《永州府志》記載:“潇湘廟,舊在潇湘西崖,唐貞元九年三月,水至城下,官民禱而有應,至于漕運艱阻,旱幹水溢,民辄叩焉。後徙于東崖,至癸已(元朝至正十三年),廟遭兵災,遂移置潇湘門内。洪武壬戌知縣曹恭增置殿宇,四年奉敕封為潇湘二川之神。”
可見,無論是廣義上的潇湘,抑或狹義上的潇湘,其皆與二妃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尤其是那相思哀怨的夫妻之情直接演繹成了文學上的恒久話題。從劉禹錫的《潇湘神》,到郭沔的《潇湘水雲》,其觸景而恸的除了“斑竹枝,斑竹枝,淚痕點點寄相思。楚客欲聽瑤瑟怨,潇湘清夜月明時”的個人傷感之外,更有一腔愛家、愛國的激情及憂國憂民的情思。
潇湘因二妃而名,二二妃因潇湘而彰。“潇湘妃”、“湘妃竹”、“潇湘館”這些美麗而憂傷的字眼不斷地呈現在我們的文學作品之中。譬如曹雪芹的《紅樓夢》裡,也自覺或不自覺的将筆下的林黛玉取号為潇湘妃子,将林黛玉的住所名之為“潇湘館”,并且最後還像娥皇女英一樣為情為愛淚盡而死。可見曹公筆下的這株“灌愁海水”中長大的“绛珠仙草”,這位“清純高潔”“聰慧孤傲”的女中仙葩,隐約中傳承了許多娥皇、女英的文化元素。
在中國文學中,二妃的堅貞愛情與凄美故事如一灣滟潋的湖水,浸潤着世人心中的無名幹火,消解着人類胸中的離愁别恨,讓騷動的思緒得以片刻的甯靜。于是,曆代都有大量的詩文記述着對二妃的歌贊與懷念:
“黃陵二妃廟,客過動愁顔。湘水有時盡,帝車何時還。血斑千畝竹,魂斷九疑山。欲問蒼梧事,白雲生棟間。”(楊傑《二妃廟》)
“松風澗水助哀音,弓堕龍沉失歸路。君不見仙政鄉,千年山水恨同長。寢陵寂滅銅碑沒,淚竹斑斑空斷腸。”(鄧雲霄《仙政鄉叢石山歌》)
“二女南來正斷魂,那堪風雨又黃昏。潇湘無限相思淚,都作江邊竹上痕。”(夏原吉《潇湘夜雨》)
“終古魂栖處,空山咽暮雲。無言悲楚竹,有淚泣湘君。點點都成血,斑斑盡是紋。佩環明月夜,惆怅影難分。”(李紹白《斑竹岩》)
在潇湘流域,像這樣的詩文,遍及各類典籍。自屈原、劉向、張衡、阮籍而下,不可勝數。僅歐陽衡明、劉瑞二人于2008年選注的《湘妃詩選》一書,收錄的詩文就達130篇之多。因此,可以說自從有了娥皇、女英二妃的凄美故事,潇湘文學便從布道式的主流文學中分出一脈而專注于“關關雎鸠”式的二人情感世界的描摹,使文學之園中的愛情主題變得如春蘭夏荷、秋菊冬梅般的絢麗和燦爛。
作者簡介:
楊金磚:1963年出生于湖南東安,原零陵學院學報主編,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現湖南科技學院圖書館館長,編審,主要從事潇湘文學研究。湖南省第十三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2020年8月,成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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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來源:九疑山舜文化研究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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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尹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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