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顔重生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千裡之外的邺州,接回傅司寒的心上人。
前世,她一心愛慕傅司寒,可他卻從不碰她,最後還害死了她全家。
現在,她要把這段孽緣徹底斬斷!
婚房内,傅司寒正質問:“聽聞夫人剛剛派人去邺州,要接回楚殷殷?”
蘇清顔光是看他一眼,就心如刀割。
強行裝作若無其事:“我知道夫君和楚姑娘是青梅竹馬,把她接過來,也好免去夫君相思之苦。”
一旁伺候喜婆吓得出了屋。
洞房花燭夜就給丈夫納妾,簡直天下奇聞!
但蘇清顔的态度卻堅決。
“我知道我母親派人将楚姑娘送去邺州不對,等日後接回楚姑娘,夫君想要什麼補償,我都可以答應你。”
傅司寒眸色更是冰寒:“蘇清顔,你可真賢惠!”
話落,他黑着臉甩袖離開。
等他背影徹底看不見後,蘇清顔才脫力般,軟倒在床。
前世,三年後傅司寒被皇後認回,一舉成為大梁太子,他的第一道太子手令就是連夜派人去接回楚殷殷。
與此同時,一封告密書讓她母家全族流放雲州,她也被傅司寒囚禁在東宮,等着她的是一杯毒酒……
她那時候才知道,母親為了成全她,瞞着她拆散了傅司寒和楚殷殷。
而傅司寒的恨意,便是那時紮根的吧。
如今重來一次,她隻想好好護着蘇家。
傅司寒,她再也不敢奢求了……
婚房不歡而散之後,一連三日,傅司寒都沒有回府。
今天是蘇清顔回門,她收拾好東西正打算獨自恢複,可門外忽然傳來丫鬟的禀告:“小姐,姑爺回來了。”
碧桃扶着蘇清顔往大門走,道:“姑爺還是記得要陪姑娘回門的。”
蘇清顔的手僵了一下,心裡五味雜陳,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她原本以為傅司寒不記得了的。
剛剛踏過垂花門,便見傅司寒從馬車上下來,溫柔地牽着一個美貌女子。
蘇清顔一瞬間便猜到了來人是誰。
楚殷殷!
蘇清顔怔在原地,舌尖不由得嘗到了一絲苦澀。
她的唇角自嘲地勾起——傅司寒怎麼可能會為了她特意趕回來?
怔楞間,傅司寒已經帶着楚殷殷走了過來。
見下人魚貫捧着如意匣出來放到車駕上,傅司寒疑惑道:“夫人這是?”
“夫人”二字一入耳,楚殷殷臉上笑容依舊,手卻在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攥緊了。
“妾今日回門歸甯。”蘇清顔擡眸,看了一眼楚殷殷,溫言道:“夫君既然走不開,妾自己先回去也可。”
傅司寒看了她一眼,發現蘇清顔眼底的确沒有半分惱意。
蘇清顔欠身行了個禮,然後便坐上了馬車。
她長舒了一口氣,放下車簾隔絕了傅司寒的視線。
“走吧。”蘇清顔吩咐道。
……
蘇府。
蘇清顔紅着眼睛見過父母後,又回到從小住到出閣的栖雲院。
回廊曲折,一草一木都是她最熟悉的風景。
蘇清顔眼眶發紅地在秋千上坐下,細白的手指緩緩摸過秋千上的刻痕,輕聲道:“我回來了。”
前世至死都想回來看看的栖雲院,就在她眼前。
傅司寒踏入栖雲院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蘇清顔慵懶地靠在秋千架上,眼圈泛紅。
傅司寒心口蓦地一緊,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陌生的畫面——
滂沱大雨裡,蘇清顔竟穿着華貴的宮裝跪在泥濘裡,蒼白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下擺。
“司寒,請你向皇上陳情,我父親忠君愛國,怎會叛國通敵?”
“司寒,我不要這太子妃的位子了,你讓我見見我父母好不好?”
哀切的聲音好像就在耳邊,全然不似幻覺。
傅司寒眉心緊蹙,他明明從未見過蘇清顔那副樣子。
是幻覺嗎?
傅司寒搖搖頭,揮散胸口若有似無的煩悶之意,向蘇清顔走去。
蘇清顔聽到腳步聲睜開眼,如水般的眸底迅速掠過一抹訝異。
楚殷殷如今身在傅府,他不是應該好好陪他失而複得的心上人嗎?
還是說……他其實也有點在意自己的?
但下一秒,卻聽傅司寒說——
“殷殷身體不好,需要一株染霜花入藥,聽聞夫人手中正好有一株,不知可否割愛?”
第二章
陽光依舊溫暖,蘇清顔卻忽然覺得冷。
“夫君自取便是。”蘇清顔輕聲允道。
她垂眸,擡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砰、砰、砰……”
心髒有節奏地跳動着,卻如無波古井,再也不是前世為了傅司寒的舉動而加速或停滞的樣子了。
楚殷殷既已回來,便隻等傅司寒寫下和離書。
到時候兩人塵歸塵,土歸土,各不相幹。
這一世,她要為自己而活。
想到這裡,似乎困住她兩世的枷鎖應聲碎裂,蘇清顔叫住捧着染霜花走過來的傅司寒,語氣輕快道:
“夫君既與楚姑娘情投意合,不如我退位讓賢,可好?”
傅司寒聞言,廣袖下的手不由一緊。
“夫人說什麼胡話,殷殷剛回來,你就要跟我和離,是想要她被天下人罵做紅顔禍水?”
聞言,蘇清顔隻覺得利刃穿心而過。
原來偏愛也是這麼的不講道理。
傅司寒喜歡楚殷殷,便連給她位份也要考慮她的名聲,而不被喜歡的自己,即使是好意成全,也要被說成居心叵測。
傅司寒觸及蘇清顔瞬間泛紅的眼圈,不由得挪開視線。
他不願再看,徑直轉身走了。
翌日。
蘇清顔回到傅府剛剛坐下,傅司寒便尋了過來。
“今日是殷殷父母的忌日,我昨兒允她今日帶她去護國寺點長明燈,夫人一同去吧。”
聞言,蘇清顔拿着茶盞的手頓了一下,長睫掩下眼底的苦澀。
她記得傅司寒今日應該要上值的。
連新婚之期都一日不落去上值的人,現在卻可以為了陪楚殷殷去護國寺而特意告假。
還要為了掩人耳目特意帶上她,免得壞了楚殷殷的名聲。
果真深情。
“妾知道了。”
……
三人沿着林中小徑往護國寺走。
行至山腰處時,突然起了一陣狂風,将山頂邊緣一塊石頭吹落,直朝三人滾了過來。
“轟隆隆”的聲音響徹雲霄。
蘇清顔心跳驟然停了一瞬。
她的身體下意識地一轉,想擋在傅司寒身前。
然而方才還和她相隔不到一尺的傅司寒,已經直奔楚殷殷而去了。
蘇清顔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髒被眼前的一幕狠狠刺穿。
她想用自己的性命去保護的人,此刻正護着另一個女人。
蘇清顔眼前模糊一片,全然沒看到滾石已經近在身前。
就在滾石将要撞上她時,身後蘇母安排的侍衛成功救下了她。
傅司寒抱着已然暈過去的楚殷殷,道:“殷殷體弱,我先送她下去。”
說完,他不再看唇色蒼白的蘇清顔一眼,轉身離去了。
縱然蘇清顔心髒已然疼到麻木,還是覺得心口一陣刺痛。
她提起裙裾,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山腳下的馬車裡。
傅府,卧房内。
蘇清顔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茶盞,心似是被浸在冰水裡,渾身都冷。
門軸輕響,傅司寒推門走了進來。
見蘇清顔魂不守舍地坐在椅上,傅司寒遞過一杯熱茶:“夫人今日受驚了。”
蘇清顔起身坐到床邊,眼睛都沒擡,淡淡道:“我無事,您還是去照顧楚姑娘吧。”
語氣裡滿是疏離。
“我累了,想睡一會。”
傅司寒端着茶杯的手頓在了半空。
見蘇清顔已經閉上了眼睛,他遲疑了片刻,還是轉身出去了。
蘇清顔躺在床上小睡,她到底還是被吓到了,不久後身上就發起高熱來。
模糊間,她又夢到了前世母家被流放時自己去求傅司寒的場景。
大雨滂沱,澆得她一身濕透。
“司寒,你恨我占了楚殷殷的位置,要殺要剮沖我來便是。我父母年邁,求您高擡貴手……”
剛剛巡遊祭天歸來的太子殿下舉着傘垂眸看她,眼底沒有一絲情緒。
“蘇府通敵叛國之事證據确鑿,已由大理寺查明,任何人不得求情。”
蘇清顔在滿地泥濘裡膝行幾步,粗粝的砂石磨得膝蓋滿是血痕。
她揪住傅司寒衣袍下擺,聲音已然嘶啞。
“太子殿下,我願讓出正妃之位,從此在您眼前消失,求您放過我全家。”
傅司寒的回答則是把衣袍扯了回去。
她的手心一空,一顆心沉沉墜了下去。
耳畔隻有比大雨還要冷冽的聲音:
“蘇清顔,這一切,都是蘇家本該付的代價!”
第三章
蘇清顔猛地一顫,醒了過來。
傅司寒冷厲決絕的話語好像還在耳畔。
字字剜心。
蘇清顔覺着臉上似有涼意,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滿手的淚水。
窗外,一輪彎月灑下銀輝,襯得空蕩蕩的院子越發的落寞。
她起身走到後院的涼亭裡,靠着柱子坐下。
晚風帶着涼意,卻吹不去心頭的陰郁。
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還伴随着楚殷殷柔柔的聲音:
“司寒哥,今日姐姐也受到了驚吓,這麼晚了你還在這陪着我,她不會生氣吧?”
“無妨。”
蘇清顔屏住呼吸,把身子往柱子後縮了縮,隻覺苦澀止不住地往上湧。
今日傅司寒把楚殷殷護得好好的,沒想到即便她毫發無損,傅司寒也要守着她。
而自己是否會因此吃味難受,從來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
愛與不愛,果真是泾渭分明。
夜風微冷,蘇清顔抱住雙膝,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大抵是心冷了,就難以捂熱了吧。
蘇清顔在涼亭裡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晌午。
她正靠在窗前小憩,碧桃猛地把她搖醒。
“小姐快醒醒,聽說聖上突遇行刺,姑爺舍身護駕,替聖上擋了一劍,傷得不輕呢!”
刹那間,蘇清顔呼吸蓦地一窒,連忙往門口跑。
剛跑了幾步,傅司寒渾身是血的被人擡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幾個禦醫。
禦醫把他安置在床上,衣物被血浸透了,面白如紙。
蘇清顔心髒幾乎要從腔子裡跳出來,見傅司寒滿頭是汗,便拿出帕子,想給他擦一擦。
傅司寒瞥了一眼,微微側頭躲了一下,似是避之不及。
蘇清顔似是被人兜頭甩了一巴掌,手僵在了半空。
她怔怔地看着傅司寒,見他蒼白的唇抿成直線,雙眼緊閉,一副不太想理她的樣子。
這時,聞訊趕來的楚殷殷見狀快步走到床邊,拿起帕子細細拭着傅司寒額上的冷汗。
“司寒哥自幼不喜他人觸碰,隻有我和他一起長大,才可以近身。”
聞言,蘇清顔心頭又是一陣細細密密的刺痛。
她垂某掩去眼底澀意,輕聲道:“那就有勞楚姑娘了。”
禦醫上前一步,道:“這裡有我就好了,二位夫人請先出去吧。”
蘇清顔捏着帕子的手緊了緊,輕聲道:“辛苦禦醫了。”
她沒去看楚殷殷是何神色,徑直轉身出去了。
房内安靜下來後,禦醫拿着剪子剛要剪開被血凝住的上襟,目光卻掃到了傅司寒枕畔一個玉墜。
他的手一抖,剪子差點砸在了地上。
那不是二十年前宮亂時皇後親手系在大皇子身上的玉佩嗎?!
與此同時,前廳。
蘇清顔心神不甯,眼前總是閃過傅司寒周身是血的樣子。
前世從未發生過傅司寒給聖上擋劍之事,不知為何,蘇清顔總有點不安心,眼前莫名閃過一幕幕全族慘死在流放路上的場景。
“碧桃,去拿本心經過來。”
或許念念經,能安心一點。
過了一個時辰,放心不下的蘇清顔想去看看傅司寒是何情況。
還未行至卧房門口,見禦醫們竟又把傅司寒擡了出來。
沒等她說話,禦醫便急急開口。
“傅夫人,傅大人傷得太重,我們必須要帶傅大人去宮裡醫治。”
說完後,又行色匆匆地擡着傅司寒走了。
蘇清顔身形一頓,總覺得禦醫的神色有點奇怪,行事也過于匆忙。
一夜未眠。
天色微明時,蘇清顔隻覺困意襲來,剛想躺下休息一下,房門猛地被碧桃推開了。
“恭喜小姐!姑爺竟是當今聖上流落民間的大皇子,現已與聖上相認,被冊封為太子啦!”
第四章
蘇清顔聞言不由得有點詫異。
前世傅司寒被認回是三年後的事情,現在竟然提前了這麼多?
碧桃還在笑:“那小姐以後就是太子妃了?”
“太子妃?”蘇清顔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前世她剛被冊封為太子妃,緊接而來的便是蘇家全族流放。
傅司寒記恨她母親送走了楚殷殷,所以才會在剛封太子時就迫不及待地出手對付蘇家。
好在現下她已經把楚殷殷接回來了。
當下,若她主動與傅司寒和離,把太子妃的位置還給楚殷殷,蘇家或許就能躲過一劫了吧?
“聖旨到!”内侍尖利的嗓音打斷了蘇清顔的思緒。
她連忙出門,剛趕到大廳就見内侍上前急切道:“夫人,太子殿下傷重,請您速速前去侍疾!”
蘇清顔接過聖旨,正要讓碧桃去備車,耳畔就傳來了楚殷殷柔柔的聲音。
“侍疾十分辛苦,左右司寒哥哥不喜姐姐近身,姐姐還是留在家裡歇息吧。”
蘇清顔身形一頓,指甲狠狠掐進了掌心。
但想着昨日傅司寒渾身是血被人擡進房裡的景象,終究還是不放心,便轉身上了另一輛馬車。
從傅府到皇宮的路途不算遠,蘇清顔卻覺得每一刻都是煎熬。
東宮,太子寝殿。
蘇清顔和楚殷殷齊齊跨入殿内,還未看清幔帳後的情形,楚殷殷就已撲了過去。
“司寒哥哥!”
接着,就見她拉過傅司寒的手,貼在臉側:“司寒哥哥,你快點好起來,殷兒很擔心你……”
而傅司寒任由她拉着手,全然沒有放開的意思。
見狀,蘇清顔不由得腳步一頓。
此情此景下,她再過去也是多餘。
蘇清顔垂下眸,不願再看,提起裙裾轉身離去了。
剛剛走出東宮,來時的晴空萬裡忽然被烏雲遮得嚴嚴實實,一聲驚雷過後,驟雨傾盆而下。
像極了前世蘇清顔跪求傅司寒那日。
蘇清顔單薄的衣衫瞬間被打濕。
她恍若不知,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回到傅府時,天已經暗透了。
蘇清顔靠在窗前的小桌旁,擡頭望向窗外漆黑的夜。
前世,無論她怎麼做都是錯,最後的結果都是惹怒傅深。
他和楚殷殷兩情相悅,自己就像插在他們中間的笑話。
哪怕不願,但她必須承認,放手——是保全蘇家人唯一的出路……
這一坐,就是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
蘇清顔吐出口氣,拿出紙筆,寫下了和離書。
剛寫好,就聽下人來報傅司寒已經醒了,召她入宮。
“好,我馬上進宮。”
蘇清顔的聲音平靜,貼着和離書的胸口卻好似在隐隐發燙,無時無刻不提醒着她,和傅司寒走到了終局。
馬車“哒哒哒”地一路朝皇宮而去。
蘇清顔慢慢邁入東宮寝殿,就見傅司寒正靠在床頭,手裡還端着一碗藥。
她走近欠身:“太子殿下安好。”
傅司寒聽着這句尊稱,端着藥碗的手一僵。
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蘇清顔緩緩跪下,從懷中掏出一份文書舉過頭頂——
“臣女蘇清顔,自知配不上太子殿下,今日自請和離,還望準許!”
第五章
傅司寒看着呈到眼前的和離書,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偌大的東宮内,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蘇清顔舉着和離書的手紋絲不動,心中卻掠過一絲疑惑。
以傅司寒對楚殷殷的感情深厚,不是應該立馬答應下來的嗎?
難道是自己看起來不夠誠心?
蘇清顔又稍稍提高了點聲音:“殿下,臣女是為了您好——”
話未說完,卻聽“咚”的一聲,傅司寒重重把藥碗放回了矮桌上。
“此事以後再議。”
蘇清顔擡眼看去,見傅司寒臉上如同覆着一層寒霜,一時間有點訝異。
但傅司寒已經閉上眼睛,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樣。
蘇清顔隻好告退。
……
馬車慢慢駛出宮門,蘇清顔撐住額角,靠在車壁上,說不出的心煩意亂。
如今,她是真的猜不透傅司寒在想什麼了……
一個時辰之後,馬車在傅府門前停下。
蘇清顔拉開車簾,心不在焉地走下馬車。
腳剛觸地,便踩到一塊滑石。
“啊——”蘇清顔驚呼出聲,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一側倒去。
這時,一道身影從旁掠出,扶住了她堪堪摔倒的身體。
耳畔傳來一道帶着笑意的男聲:“清顔,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粗心大意?”
聞聲擡頭,蘇清顔看着眼前一身戎裝的謝景辭,止不住驚喜。
“景辭?你何時回來的?”
謝景辭自幼同她一起長大,三年前去了邊疆,如果她沒記錯,這次回京論功行賞,他會被封為大将軍!
“剛回不久。”
謝景辭扶着蘇清顔站穩,見她墨發上的珠花滑出來了一點,便伸手替她簪正。
蘇清顔自小把他當哥哥,也沒覺得這個動作有何不妥。
她微微一笑,正打算道謝,身後卻傳來一句:“蘇姐姐,你和謝二公子不愧是青梅竹馬,感情當真是好。”
蘇清顔回頭,就見到并肩而立的傅司寒和楚殷殷。
此刻,傅司寒眼底是無盡的嚴寒。
印象中,蘇清顔從未這麼對自己笑過。
楚殷殷斜觑了一眼傅司寒鐵青的臉色,唇角勾起了一抹冷意。
“謝将軍這一身風塵仆仆的樣子,該不是剛回京便來找蘇姐姐了吧?隻是蘇姐姐到底是有夫之婦,你們還是避避嫌。”
蘇清顔眉頭一蹙,剛要反駁,就見傅司寒忽然上前,不由分說拉着她回府,還徑直把她拉入卧房。
此刻,蘇清顔也終于回過神來,不滿掙紮:“你弄痛我了,放手!”
傅司寒凝着她眼中的不耐,怒火忽然高漲!
他不但不放人,還一把将她壓倒在塌,掐着她的下巴,迫她隻能看着他,帶着難以掩飾的愠怒質問——
“你急着與我和離,究竟是為了我好,還是想和謝景辭雙宿雙飛?”
第六章
蘇清顔隻覺得傅司寒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有如鐵鑄一般。
她奮力掙紮起來:“你放開我!”
傅司寒見她一個勁地躲開自己的手,心口一股躁郁倏地燃了起來。
他抓起蘇清顔的雙手禁锢在頭頂,右手猛地扯開她的衣襟,不管不顧地吻上了她細白的脖子。
蘇清顔僵了一瞬,随即更加用力地掙紮起來,卻怎麼也掙不開。
熱淚洶湧而出,蘇清顔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傅司寒,在你眼裡,我到底算什麼人?”
一滴熱淚從眼睫上滾下,落在傅司寒的指尖上。
傅司寒一怔,随即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不由得收回了手。
他垂眸看了眼哀泣的蘇清顔,又飛速移開了視線。
“抱歉。”傅司寒站起身,臉上閃過一絲克制。
見蘇清顔雙臂緊抱、一副生怕他再靠近的樣子,傅司寒隻覺胸口堵得不行。
“謝景辭就那麼好?”
聞言,蘇清顔舌尖瞬間化開一抹苦澀。
明明是傅司寒心有所屬,她放手成全,卻反被他連聲質問,甚至被懷疑和其他男人有染!
她垂睫掩下眼底思緒,不着痕迹地往後縮了縮:“我們之間的事,跟景辭無關。隻是你我不合适……”
傅司寒聽着她還在給謝景辭開脫,廣袖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既如此,再過一段時間,我會如你所願。”
說完,他不再看蘇清顔一眼,抿唇離去了。
蘇清顔攬起淩亂的衣衫,輕輕抹去眼角的淚痕。
兩世的糾纏,已經讓她筋疲力竭了。
如今傅司寒同意和離,驟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自那日起,一連幾日,蘇清顔都沒見到傅司寒和楚殷殷。
轉眼中秋将至,按例是要回蘇府與家人團圓賞月的,蘇清顔便帶着碧桃去街上采買一些禮物。
剛走到絲綢坊,便迎面撞上了謝景辭。
“清顔。”謝景辭笑容和煦,從懷中掏出一包松子糖遞過來,“你小時候最愛吃的。”
“多謝你還記得。”
蘇清顔心頭湧起一股暖意,剛接過來,眼角就瞥見不遠處的月老祠門口,傅司寒與楚殷殷并肩站在那裡。
此刻,傅司寒摩挲着手中一枚姻緣結,身側的楚殷殷眉眼彎彎。
蘇清顔唇角的笑意倏地凝住,心頭微痛。
她也曾邀傅司寒同去月老祠,卻被他以太過兒女情長為借口推辭了。
原來隻是不想與她一起來罷了……
蘇清顔一下子沒了閑逛的心思,辭别了謝景辭,便回了傅府。
深夜。
蘇清顔輾轉反側,眼前一時是傅司寒壓在她身上的樣子,一時又是他站在月老祠的樣子。
天穹上挂着一輪圓月,庭院裡的丹桂隐隐飄來香味。
蘇清顔索性批衣下床,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
剛落座,就見傅司寒與楚殷殷一齊從書房中走了出來,楚殷殷手裡還捧着一個錦盒。
一見到她,楚殷殷便款款走了過來,柔聲道。
“蘇姐姐,明日是中秋佳節,司寒哥哥要陪我去上香,沒空陪你回蘇府了。”
說着,楚殷殷把錦盒推到她面前。
“這是我和司寒哥哥特地為你挑的賀禮,也算是司寒哥哥對蘇府的恩賜。”
蘇清顔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看向傅司寒。
月色下,傅司寒一臉冷漠,顯然是默許了楚殷殷的話。
在他心裡,楚殷殷這種正妻的語氣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再留在這裡,也不過是徒增難堪罷了。
蘇清顔克制住喉間的哽塞,淡淡道:“不必,賀禮我已經準備好了。”
說完她不再看二人,起身快步回到了卧房中。
傅司寒看着蘇清顔離去的背影,眼底迅速滑過一抹晦澀。
翌日,蘇府。
蘇清顔剛下馬車,卻見整個蘇府被一隊禁衛軍圍得水洩不通,圍觀的百姓紛紛對着蘇府的大門指指點點——
“聽說了嗎?首輔大人通敵賣國,全家都被圈禁起來、等候發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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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蘇清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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