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東籬

常常遇到這種情況：夜深人靜的時候，微信忽然響了，平時基本上不聯系的女士悄悄發來兩個字——在嗎？

略有些激動、略有些忐忑地回答：在。

然後似乎是早就寫好的對白：最近遇到個很大的問題，想來想去，恐怕隻有你可以幫幫我了……

我一驚——不會是借錢吧？強忍住描述自己窮困潦倒現狀的沖動，小心翼翼地問：什麼情況？

于是，立刻便會面對一個類似的問題：我家娃娃不愛讀書啊……你是怎樣教娃娃讀書的？傳授點秘訣嘛！

原來是這樣啊！這個忙，我可以傾囊相助：其實沒什麼特别的，就是她讀啥我讀啥呀！

聊天至此終結，有禮貌些的，頂多再回句：呵呵。

——她們大概都以為，我是在敷衍，或者是藏私。

——天可憐見！我真的是摸着良心回答的啊！

（備注：以上情節，在現實基礎上有極大的誇張，實為追求閱讀率和廣告點擊率，媳婦兒明鑒）

剛好，最近陪女兒讀完了《騎鵝旅行記》，為證明我的清白，特奉上現場實錄，讓大家全方位無死角看看——我是咋陪娃讀書的。

在故事（也可能是事故）開始之前，先問三個問題：

第一，最近兩年，您追完了多少部電視劇？

我的回答：從女兒上幼兒園起，我基本上沒看過電視——我曾那麼癡迷于看電視，以至于在大量實踐基礎上，對天線架、小鍋蓋一類的設備從安裝到故障處理無師自通。

第二，最近一周，您花在刷某音、某手等短視頻軟件的時間是多少？

我的回答：我一直沒安裝這兩個APP，直到今年春節為了紅包才下載安裝（可見我真窮），偶爾刷了下，覺得自己的年齡不太适合了——看那些敢亂七八糟吃的，我怕影響腸胃；看那些敢明目張膽穿的，我怕影響心髒；看那些敢毫無原則秀的，我怕影響腦袋。

（我必須承認裡面也有好東西，比如某音裡也看到好多教嫁接果樹、教電腦神操作的，也學到了幾招，但太容易消耗時間，随便一刷，幾小時就不見了）

第三，要求孩子讀的書，您自己讀過沒？

我的回答：都讀過，而且絕大多數比孩子讀得還認真。

如果三個答案都和我差不多的，可以不用浪費時間看後面的内容了——您在這件事上，很可能比我更有經驗、更有方法。請直接拉到評論區，留言介紹您的經驗——我一定替你公開，讓更多女士看到。

如果三個答案都與我相反、且對我的回答比較反感的，也不用浪費時間——接着追劇刷視頻不香嗎？

如果三個答案和我有些出入，也有些觸動的話，咱們繼續——希望我的經驗能有值得您借鑒的地方，那将是我的榮幸。

話題一：怎麼讀？

在進入這個話題之前，首先請注意：當前孩子們的圖書，尤其是一些“必讀書目”，市場上有着無數種版本，請給您的孩子，選擇一個合适的版本——至于為什麼要選版本，請參看我上一篇文字：給孩子買書為什麼要選版本？

書選好了，怎麼讀呢？我的經驗是：根據孩子成長的不同階段、閱讀能力的強弱，選擇不同的方法。

為了表示沒有藏私，我得從最開始說起。

萱幼兒園及幼兒園之前，我們的閱讀方式是：我讀、她邊看圖邊聽。讀完之後，她如果感興趣，随便就故事裡的某個角色、某個情節聊聊；不太感興趣，就丢一邊。

小學一年級，簡單看了幾本帶拼音的讀物，方式變成：她慢慢拼讀，我聽（或糾正）。

二三年級，我給她選擇的書，是那些比較簡短，但不帶拼音的讀物——我的看法，要想達到多認字的目的，必須趁早丢掉拼音這根拐杖。閱讀方式依舊是她讀我聽，讀完後聊聊。

四年級——尴尬的是，她四年級下學期到五年級上學期不太聽我指揮了，這段時間讀的書很少，我常常挂在嘴邊唠叨，但沒有強迫，我繼續保持自己每天讀書的習慣，等她歸來。

五年級下學期以後，孩子長大了，開始有自己的想法了，在讀什麼、怎麼讀這件事上，我扮演的角色常常是：提出建議、征求看法，同意→開始，不同意→pass（雖然很不情願）。

為了提高“議題”的通過率，我可是動了很多花花腸子。

比如趁她剛學完古詩興趣盎然的時候，摸出一本詩詞選集來，約她每天一起學一首（類似的還有每天一則小古文，遺憾的是沒有堅持太久）。

比如每讀完一本書，約她一起寫讀後感，公衆号發布之後，讓她欣賞大家的點贊和熱情評論，滿足小小的虛榮心（這招最近不靈了，有朋友指出是因為沒給稿費，我決定從這期改正，已經和她商定了稿費标準：閱讀量到100，稿費10元，到200，稿費20元……類推）。

比如在共讀中提高我的難度，如共讀《西遊記》《三國演義》，她讀簡縮版，我讀原文版，每天讀完寫幾句話，讓她媽媽做評委打分（這個效果似乎很不錯——當然，她媽媽必須得偏心）。

到了這本《騎鵝旅行記》，我們照舊是這個套路：萱先讀完，寫了讀後感，然後把書扔給我，我讀完也得寫篇文字（所以有了本文）。

話題二：怎麼做讀書筆記？

一般情況下，我都會提醒她，在閱讀的過程中，手邊一定要有支筆，直接在書上勾畫、批注，把自己閱讀過程中産生的瞬間想法記錄下來——對于她而言，這個習慣目前還在養成階段，所以，她讀完後扔給我的書上痕迹并不多。

這是“一般情況”。

偶爾，我會有些奇怪的念頭——這些念頭的出現，跟段譽那初級階段的六脈神劍一樣，完全不受控制——我真不是藏私。

比如當我把《騎鵝旅行記》讀到一半的時候，就忽然冒出了個想法。

熟悉這本書的人都知道，故事裡的小男孩騎大白鵝跟随雁群出走後，把整個瑞典都走了一遭，中途看了很多風光、聽了很多傳說、遇了很多故事。

四十多萬字的容量，對于小學生而言，很容易造成混亂——比如我家這位姑娘，大多數是利用每天書法班放學後等我下班的時間來讀這本書，斷斷續續的時間，讀下來自然是零零散散，何況還有幾次被我逮到她抱着書做美夢。

我提前悄悄看過她的讀後感，能發現這本書并沒有給她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娃讀的書越多越難對付，比如她已經具備了即使沒讀過書也能湊出一篇讀後感的技能。

所以，幫助她理清楚整本書的框架，是我最大的目标。

我突然冒出的想法就是——在瑞典地圖上，把尼爾斯的旅行路線标記出來。

上網搜了搜，好像還沒有人這樣幹過（看到一張圖，僅僅是直上直下的兩條線）。

好處是：要找到每個故事發生的地點，必須重新回到故事中，對照作者叙述才行，有時候作者僅僅講了是在某個省、某個湖泊、某條河的某個方位。把整條線路大緻弄清，也就等于把書的結構摸清楚了。

難點是：外文音譯後采用的漢字不盡相同，書中的地名有時候無法與現成的地圖一一對應，更何況故事創作的年代較早，當時的行政區劃和現在相比肯定有很多不同（我們最終呈現的成果，有好幾個點其實都拿不準，隻是大概猜測）。

說幹就幹，我先從網上弄來了現成的瑞典地圖輪廓，然後把這個想法告訴她，吃完午飯便拉着她一起開工了。

——我知道，這個活兒如果先讓孩子獨立完成，掌握内容的效果會更明顯，但她明天就開學了，還是不留後患了。

我們一邊對照原文，一邊在地圖上定點、批注（何時、何地、何事）——

“男孩是住在斯戈耐省南部的西威門荷格”……嗯，應該是地圖上的“斯科讷省”，南端，第一個點；批注：①3.20 斯戈耐（“方格布”），西威門荷格，起飛。

“大雁們想穿過斯莫蘭省的阿爾布縣向北飛行”……“斯莫蘭”？地圖上的省名似乎沒有一個跟它發音相近啊？！百度百度，哦，原來是“古省名，與布萊金厄、斯科讷、哈蘭、西約特蘭、東約特蘭接壤”，這就大概能确定位置了。

……

就這樣，一個點一個點确定，一條線一條線清理，我們的最終成果是這樣子的：

話題三：怎麼寫讀後感？

讀完一本書之後，盡可能動筆寫一寫，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形式不拘，關鍵要寫。

對于《騎鵝旅行記》這樣一本唯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兒童小說而言，可以寫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抓一兩個主要的點就行，切忌面面俱到，否則會感覺沒有重心。

大緻和萱交流了一下，可以圍繞以下這些方面展開：

①圍繞故事裡某個特定的角色寫。如主角尼爾斯，可以對比他旅行前後的變化，從故事裡尋找變化的過程；如放鵝姑娘奧薩和小馬茨，雖然不是主角，但無疑給人很深的印象；其他比較突出的角色還有：渡鴉巴塔基、綠頭鴨雅洛、獵狗卡爾、駝鹿灰皮子、老雕高爾果等等。

②圍繞某個感觸最深的故事來寫。如格裡敏大樓裡兩種老鼠間的戰争，如獵狗和駝鹿之間動人的友情，如奈斯莊園的手工培訓等等。

③抓住某個特定的角度來寫。如作者在很多個故事裡都表達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觀念，可以找出來整理分析；如可以從故事裡尋找整個瑞典不同地區的風土人情。

④從故事裡意味深刻的句子引發聯想。如故事開始時候領頭雁對白鵝說“快飛比慢慢飛省力”“高飛比低飛省力”，返程時候又鼓勵小雁“你們飛得越遠，越感到輕松”“大雁要學會吃空氣喝大風”“你們腦子裡記的名字越多，腦子就越好使”……這些語句，看似簡單，卻蘊含着深刻的哲理，可以聯系自己的學習和生活展開。

⑤從作者的寫作去分析。這個稍有難度，在閱讀中不難發現，作者在很多地方采用“同一個模子連續使用”的方法，如男孩被烏鴉劫走時，路上遇到不同的動物，男孩反複強調“是一個被烏鴉搶走的人在譏笑你唱的歌”“是一個被烏鴉劫走的人在說你的壞話”“是一個被烏鴉綁架的人在吓唬你”……類似的例子可以找到很多，是這本書一個很鮮明的特征。

這樣給萱介紹之後，如果讓她重新寫一篇讀後感，或許會有些變化。

但畢竟明天要開學，大家都在“減負”，我不能“加碼”。

——何況，如果寫得太好了，我這稿費也抵不住啊！

202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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