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杳覺得,如許靖容和這兩位哥哥的脾性,有些事不必要隐瞞,有問題也不必要拐彎抹角,于是,她一邊接了許靖容熬的粥,一邊很自然的問道,“娘,外祖父給你的暗衛,你能跟杳兒說說嗎?”
許靖容顯然沒料到女兒會忽然問這個問題,微微蹙眉,想了會兒才說,“其實娘也沒見過暗衛的首領,當年要接手時,便出了那件事,所以,根本沒來得及,娘就帶着你們三個去了莊子上。”
原來如此,顧雲杳心下已經大緻知道了如今的局勢,她又問,“那暗衛可有令符或者規矩,比如誰拿着令符誰便是主人?”
以往她的勢力,就有這樣的規矩,誰掌握了令符,那誰就是這勢力的擁有者,或者兩名主事與她一起出現也可以。
許靖容點頭,“有,有兩枚令符,他手上的是明符,我的是暗符,兩者合一,暗衛的全部勢力才能調動。”
她說完,忽然也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很難看。
顧雲杳伸手把粥放到了案幾上,伸手覆上許靖容的手,“娘也想到了是嗎?他接我們回來,不是為了共享天倫,而是為了那支暗衛。”
說到這裡,顧雲杳心裡還有了别的猜的,顧之曦十年都沒打暗衛暗符的注意,卻在玉戎登基沒幾天突然找上許靖容,她是不是可以把這件事和玉戎也聯系起來?
許靖容神色憤然,心中已經把顧之曦和小人畫上了等号,當年她到底是怎麼豬油蒙了心,才會嫁給這樣一個人。
想到自己父親和爺爺那欲言又止的模樣,許靖容第一次覺得自己錯了,當年的許家人怕是早就看出顧之曦并非真心,隻有她,一心以為那就是真情,還毅然嫁了過去。
許靖容眼中有悔恨,隻是看到三個孩子的時候,又覺得欣慰,不管怎麼說,她的孩子們沒有顧之曦的陋習,尤其是女兒,像是她許家的女兒,果斷不嬌氣。
“他要打暗衛的注意,恐怕呀打錯算盤了,那枚暗符,可一直都在杳兒身上的。”許靖容這一番話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愣了。
尤其是顧雲杳,她張口結舌的指着自己問,“我?”
許靖容點頭,伸手把她鬓邊的亂發撫了撫,“暗符是你出生前,你外祖父親自送給我的,一同送來的還有明符,隻是娘當年糊塗,還以為你外祖父的意思是讓我給夫君。”
她說到這裡,臉上的後悔之色更重,顧雲樓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這才歎口氣笑着繼續說,“也罷,過去的都過去了,更何況咱們也不一定要不回來。”
顧雲杳點頭,送出去的東西,誰說沒有要回來的道理,她偏就要要回來,還要讓顧之曦打落牙齒和血吞。
許靖容伸手把挂在顧雲杳脖頸上的鍊子拿了出來,上面有一隻小小的兔子,樣子可愛精巧,但卻不是白玉,而是墨玉雕琢。
顧雲杳眼睛一眯,這便是暗符?她一直以為這不過是一隻普通的兔子挂飾,說到底就是做工精細巧妙了些而已,沒承想,竟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娘在出生時就挂在了你的脖子上,娘以為有你爹,我不會需要這些,但杳兒不同,将來說不定用得着。”說着,許靖容又紅了眼眶,把頭偏到了一邊。
顧雲杳心裡也有些為她不值,那麼多的信任和期盼,換來的隻有欺騙和棄之如敝,換做是她,早就把顧之曦大卸八塊了。
“母親,既然知道他的目的,那就好辦了。”顧雲樓适時的插了一句,成功的把許靖容的注意力轉移了,她不再唉聲歎氣,擔憂的看着自己的大兒子。
這個兒子很優秀,比她想象的還優秀,而且他很聰慧,有些時候,許靖容也看不透這個兒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但顧雲杳知道,顧雲樓的意思很明白,别人既然要來騙取你的東西,那我們又為何不能将計就計,把他手裡的東西騙過來。
這事不是不可為,就看到時候誰的手段高明厲害,誰更勝一籌了。
顧雲杳嘴角挑起一抹笑容,和顧雲樓嘴角的一樣,讓一旁的顧雲淆看的脊背一陣發涼,他怎麼覺得,小妹和大哥越來越像,都讓人有種不敢得罪的感覺。
許靖容點頭,又不放心的搖頭,“我不放心你們,他畢竟現在是大将軍了,你們要如何和他鬥?”她相信自己的孩子都很有分寸,可問題是現在要面對的人,要做的事,她心裡總覺得沒底。
顧雲杳安撫般的拍了拍許靖容的手,後者一愣,繼而笑了,“杳兒可真是長大了,也不知道你在山寺裡過的怎麼樣,怎就這麼一副老成的性子。”
顧雲杳也是一愣,她到底是活了二十五年的人,現在忽然之間成了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一時間确實很難轉變。
“娘這是取笑我了?”她半開玩笑的嬌嗔道,這是她的極限了,再用别的撒嬌手段,她就真使不出來了。
好在許靖容很寵溺她,撫了撫她的臉心疼的說,“不管你們要做什麼,娘都支持,但有一點,娘希望你們保護好自己,在娘的心裡,沒有什麼比你們更重要,知道嗎?”
三個人都點頭,顧雲淆雖然沒聽太懂,但他知道,這件事跟他們回來有關,也跟那個十年未謀面的爹有關。
送走三人,顧雲杳半躺在床榻上,算算時間,念婷早該回來了,她才這麼想,窗戶就傳來一聲輕微的吱呀聲,接着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蹿了進來。
“還知道回來,這都什麼時辰了。”顧雲杳掐準了時間,在人影落地的瞬間出聲,果然不出意外的看到那人一個輕微的趔趄。
她挑起嘴角,笑的很歡快。
念婷怨念的看着半躺在床上的人,還沒張口說話,目光觸及到她額上還滲着血迹的白布,不由的一愣,“你這是,什麼情況?”
她才離了不足一個時辰的功夫,這人怎麼就成了這樣?念婷湊近了看,這傷口還不小呢,嘴裡就開始抱怨了。
顧雲杳把念婷的臉往遠處推了推,手不自覺的拂到額上的傷,還是挺疼的,雖然沒辦法跟行軍之時所受相比。
“能有什麼情況,有些人等不及要動手,我有什麼辦法。”她才說完,念婷就一臉誇張的表情道,“竟然還有人能把你算計了,誰啊,這麼厲害,我一定要認識認識。”
眯起眼睛,顧雲杳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人,念婷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清咳一聲摸了摸鼻子,忽然一拍腦袋道,“對了,我說要帶個人來的,看我,都給忘了。”
說完也不管顧雲杳是不是要見,朝着窗外就是一聲惟妙惟肖的貓叫,接着窗戶再次一聲吱呀,一個人影翻了進來,落地的姿勢再熟悉不過。
顧雲杳着實有些頭疼了,流蘇,念婷居然把流蘇給找來了,她可是借屍重生啊,她自己看似不在意,可心裡也是消化了好些天才接受,她念婷以為人人都跟她一樣,隻驚呼了一下,然後就理所當然了?
流蘇輕飄飄的落地,當看到床榻上的顧雲杳時,一愣,繼而皺眉看向念婷,“你所說的新主人就是她?”
念婷眨巴着眼睛,很嚴肅的糾正道,“不是新主人,她本來就是……”
“念婷。”顧雲杳喊了一聲她,輕輕的搖頭,後者抿緊了唇,半晌沒說話。
流蘇怎麼會看不出兩人之間的互動,她覺得眼前的人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感覺讓她想到了大公主傅雲,可那日,她也親眼見到了傅雲的屍首。
顧雲杳一言不發,臉上帶着淡淡的笑,不是她不相信流蘇,隻是她既然已經是顧雲杳,那便不打算再做傅雲,自然也不會以傅雲的名義讓她們留在身邊。
“我叫顧雲杳,顧之曦的長女。”她淡淡的說,念婷似乎要說什麼,但在顧雲杳的眼神下,到底是閉了嘴不出聲。
流蘇遲疑了一下,對着顧雲杳微微一行禮,是基本的禮儀,隻在平起平坐的兩人之間使用,顧雲杳笑了,流蘇的禮數向來都嚴謹。
“我是流蘇,念婷的朋友,原以為是她讓我來見一個故人,所以,抱歉顧小姐,我似乎并未見過你。”流蘇說完看向念婷,後者欲言又止,流蘇隻當她是騙自己過來,畢竟這樣的事,念婷以前也沒少做。
顧雲杳也不在意,笑着道,“我也是剛認識她,沒想到她的性子倒是有趣。”說罷抿唇一笑,笑容裡帶着揶揄,念婷卻隻能撇嘴。
流蘇笑了笑,不可置否,“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擾顧小姐休息,先行告辭。”說完,也不看念婷,如來時一般,翻身出了窗子。
等人走遠,念婷才一副不樂意的神情看着顧雲杳,“為什麼不告訴她,她可是你最信任的人。”流蘇在傅雲心裡的地位,無人可及,即便是當年的雲妃,也不敢說能超越的過。
顧雲杳擺手,“我是顧雲杳,又不是她,怎麼還能以已死之人的名義讓她留下,你真是不厚道。”說着就往被窩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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