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周《創造營2020》的第二次排名中,趙粵以第四名的成績,成功闖入首發隊,并大聲喊出了自己的目标是成團位的中心位。“現在我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決定。我覺得這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她在台上總結自己在節目中的變化。
如果将女團競争比喻為激烈的鬥獸場,實力博弈和各種争奪中,往往勇敢的人更容易獲得最亮眼的犒賞。但趙粵似乎并不适合這樣的場合。
她不争不搶,沒有尖銳的棱角,沒有嚣張的鋒芒。賽程過半,都尚未給外界留下太多印象,甚至連質疑都寥寥無幾。你很難想象她已在圈中打拼六年,節目開播前更是這個舞台最被期待的學員。
“别人覺得”、“粉絲覺得”、“我很擔心”——在與趙粵的第一次交談中,這些非我視角的詞語,高頻次出現在她的回答中。那時剛入營的她,頂着SNH48人氣選手的光環,有些不安,有些迷茫。所有思考都置于外界目光之下,反複審視、過濾。
而與趙粵的第二次交談,時隔一個月有餘,期間經曆了兩次公演和兩次排名更叠。“我想突破”“我想嘗試”——她将表達的視角轉向本我,學着傾聽自己内心的想法,并如實轉述給外界。
“人生沒有多少年,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别人想讓你做的。”趙粵說,在她想通這句話的瞬間,成團的目标先放一邊,那一刻已不虛此行。
被嚴格管束的童年
“我一直很穩,不願冒險,也沒什麼主見”
——在偶像化的标準程序中,每個人都擁有截然不同的方程式。而趙粵的人生就像是已被約束好的代碼,沒有與衆不同,沒有野蠻生長。
趙粵出生于軍人家庭,從小父母就把她當男孩子嚴格教養。芭比娃娃、公主裙,在趙粵為數不多的兒時記憶中十分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玩具警車,以及媽媽教她的女子格鬥。趙粵小時候的夢想是做一名女警,把所有的壞人都抓起來。“我的性格很适合當警察,一闆一眼,做事穩穩當當。”
小時候的趙粵
十一歲,趙粵為了學民族舞,一個人從武漢前往北京,以插班生的身份進入專業舞蹈學校。父母相信女兒的獨立性,給予她脫離家庭束縛的自由,但同樣也安排她進入另一段被管束的人生。
舞蹈學校采用嚴格的軍事化管理,每天六點起床跑步,緊接着就是一節又一節的舞蹈專業課,晚上十點準時熄燈睡覺。
剛入學的孩子沒有上台資格,隻能在後台打打下手,看其他演員如何化妝。為了上台跳舞,趙粵用半學期的時間,追上了别人一學期的功課,全部時間都交付于舞蹈。她形容那時的生活,學校是一個世界,外面是另一個世界——一個完全無法想象的世界。
上學第一年,趙粵還會時常打電話給父母,哭訴一個人在學校的無所适從。但媽媽總報以嚴格的教導,讓趙粵不要想着半途而廢。“我能在舞蹈這件事上堅持下來,我媽媽真的做了蠻大的貢獻。”
直到後來,趙粵再憶起“北漂”的日子,甚至都有些想不起那時有多難熬。她鮮少印象深刻的事,一是當時年近70歲的恩師陳愛蓮,常常去舞蹈室練習,自己總在一旁偷看,“那時老師還能利索地掰後腿,我當時就驚呆了。”抑或是曾和同學一起收集學校的空礦泉水瓶,用繩子綁在一起,既環保又賺錢,賣了錢之後就偷偷用來買零食。
年少時的趙粵,從沒有出格。在被管束的生活中,她也在用近乎完美的标準約束自我。
離家後,她将生活中每一次重要決定,都料理得十分妥帖,任何事情都深思熟慮後才會去做;練舞時她要求自己做每個動作時都頭腦清醒,一旦疲憊就不勉強自己,因為她知道受傷會帶來更多麻煩,“我好像一直都很穩,不願意冒風險;想法很多,但也沒什麼主見。也正是這樣,我做什麼事情也都會不太敢。”
做出“出道”的叛逆決定
“那時隻是希望自己變得漂亮點”
——在井然有序的人生節奏中,加入SNH48,站上輿論風口,是趙粵做過最“出格”的決定。
上學時,成績出色的趙粵時常幫老師指導其他學生。她曾設想未來成為一名民族舞老師,工作平穩,也算是舞蹈的一種傳承,于是去考了民族舞的教師資格證。
然而日複一日的重複,對十八歲的趙粵而言,有些過于無聊了。她希望自己能像電視上的女孩一樣,穿戴漂亮的衣服和頭飾,在舞台上閃耀奪目。“從舞蹈生到藝人,很大的跨度,應該算是我人生目前最叛逆的決定。但當時我沒有想着能多有人氣,單純就是想變得漂亮點。”借由十八歲的勇敢無畏,這是她第一次聽從内心的選擇。
剛加入SNH48時的趙粵
“塞納河”(“SNH”簡稱)中,大部分剛踏入的姑娘都是零舞台經驗的新人,那時的趙粵其實已經擁有了她獨一無二的優勢。但剛踏入的趙粵卻并不顯眼,也不願拔頭籌,不出挑也不落後,這正是她最舒适的狀态。
伴随着“塞納河”中的競争、淘汰,每個人都在努力變得更厲害,越來越多的人被遺忘,趙粵意識到“舞台上想要多耀眼,台下就要多努力”。
2014年,趙粵所在隊伍準備了全新公演《前所未有》,趙粵承擔了其中難度系數很高的單人舞蹈《愛的加速器》。她憑借民族舞功底,拿着閃耀的光劍,在舞台上原地轉了十圈,将自己徹底轉入大衆視野。即便随後很多團裡成員都表演過同一首歌,但都是改編過動作的,趙粵永遠擁有和其他人不同的版本。
表演《愛的加速器》
古裝版《愛的加速器》當時也引起熱議
2015年,趙粵獲得總選第十一位。2016年第九位,2017年第七位,2018年第六位……趙粵站得越來越高,粉絲從幾十萬增長到百餘萬。其間趙粵參演了《巴啦啦小魔仙之魔劍公主》《熱血高校》等作品,在綜藝《蓋世英雄》《快樂大本營》《我要上春晚》中也成功“露臉”,2017年更是以SNH48首支國際化小分隊7SENSES成員出道,在海外獲得不俗人氣。
2018年,趙粵在綜藝《超新星全運會》的50米短跑項目中,突然失去意識,臉着地重重地摔在跑道上,右臉需要長期抹祛疤膏,右肋骨則嚴重擦傷。受傷後那段時間,趙粵隻能直挺着睡覺,一轉身傷口就會崩開。偶爾半夜疼醒,她便站在房間裡看着天花闆,不知道在思考什麼,不停流眼淚。
“粉絲不會讨厭每天都很努力的人。”她總是說。
慫、迷茫、不自信……
“來到《創3》感覺我在參加‘變形計’”
——2019年初,趙粵曾在深夜直播了三個多小時,漫無目的地與粉絲從上學時光,聊到工作瓶頸。她回憶起自己非常喜歡現代舞,但高考失之交臂,沒能考上師範;她談及那時很想編舞,卻發現自己能力不足;她吐槽,别人問她喜歡什麼,做什麼事情可以開心,自己竟說不出來……
在直播裡,趙粵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性格。有的人說我很内向,有的人說我還蠻能說的。我自己都很迷茫。”
在SNH48的六年,趙粵按部就班地收獲着鮮花和掌聲。在隊伍中,她也是年齡較小的成員之一,姐姐們的愛護為她築起安穩的舒适圈。“大家都非常照顧我。那時說好也沒有很好,說差也沒有很差。這樣一成不變的路,我甚至都沒有想去改變。”
這也是趙粵來到《創造營2020》的初衷。
她曾在節目中調侃自己是“25歲唱跳女藝人”。在“青春飯”耗盡,新面孔更叠的速食偶像市場,25歲,是一個褪去敏感青澀,有勇氣但又畏懼,對未來充滿困惑的年紀,“如果再一直很平穩地走下去,我可能一直會無法進步,無法突破,這種日子也沒什麼意義。”
參加《創造營2020》是趙粵做的第二個大膽決定,但“創造營”卻又将趙粵投入到前所未有的變數之中。這個舞台有從未出道的寶藏女孩,也有資曆更久的樂壇前輩,趙粵第一次以隊長身份帶着後輩們出征,“想要照顧好大家”讓她壓力頗大,而隊友、粉絲與輿論的極高期許也讓她高度緊張。她在舒适圈中好不容易培養的自信,迅速分崩瓦解。
初舞台“舞擔”Battle時,還剩最後一次舉手的機會,隊友詢問趙粵“有什麼打算”,但趙粵隻是左看右看,手緊緊地壓在腿上,不停詢問别人的意見。在主題曲選擇“五天班”還是“一天班”時,其他學員積極把手舉過頭頂,但趙粵卻神色緊張,緊握拳頭放在耳邊。
“壓力很大,總擔心自己表演不好,或者做出錯誤的決定。我不會主動表達自己,甚至不太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經常要聽别人的想法,也錯失了很多機會。”
節目中,趙粵最終選了5天班,成為隊友和學員們的免費私教,帶大家學跳主題曲
無法傾聽内心的自己,仿佛是趙粵成長的底色。出道六年間,她幾乎沒有主動放過幾天假,即便偶爾陪家人出行,中途被“通告”攔截,她也會怕給别人添麻煩而選擇完成工作,“你一定要做完哦,不做完工作人員會很為難。”這是趙粵最無法抵抗的話術。
在與趙粵的交談中,“别人覺得”、“粉絲覺得”、“我很擔心”這些表達也總是高頻次出現在言語之間。“前幾年的粉絲街拍中,我總是穿平時舞台練習的衣服,被粉絲吐槽太随便,所以我就開始研究怎麼穿得好看一些”、“之前有人跟我說,這些年我展示的風格都一樣,沒怎麼變過。我覺得特可怕,一直很迷茫到底該怎麼做”。
為什麼已經獲得贊譽和認可的人,卻不具備相信自我的能力,“還是缺少一個契機吧,讓我認可我自己。”趙粵坦言。
第二次公演,趙粵成為“不敢”戰隊的一員,表演音域不在駕馭範疇的歌曲《River》。排練時老師直言她的聲音不太合适,工作人員也給了很多意見,她不知道什麼選擇才是最正确的。正片外,她哭了整整三天,崩潰到面對鏡頭也沒了顧慮地傾訴内心的想法。
那是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竟然“慫”到連内心想要什麼,都不敢去想。
最終二公的舞台,趙粵染了一頭藍色的短發,在水與火交融的舞台上,她像掙脫漩渦後重獲自由的野獸,肆意散發着獨屬于趙粵的魅力。
感受到這種巨大變化後,“我感覺我在參加‘變形計’。”趙粵調侃自己。
當她面對鏡頭盡情傾瀉自我時,她第一次感覺到無比快樂,那一刻别人的想法對趙粵而言,沒有任何所謂。在接下來的舞台上,她告訴新京報記者,她要嘗試可愛、性感,方方面面;她立下flag要讓自己的發色變成“創造營”的調色盤。
“我們公司的人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估計會大吃一驚。”趙粵笑稱,人生沒有多少年,接下來她要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成為别人想她成為的樣子。
【新鮮問答】
新京報:據說這次有在城堡裡過25歲生日,有什麼印象深刻的事可以分享?
趙粵:成員裡陳倩楠跟我關系特别好,我過生日那天其他人騙我,說陳倩楠在上課時跟教練發脾氣,摔麥就走了。我當時整個人崩潰,但作為隊長還是要表現得很淡定,一邊說沒關系沒關系,一邊幫她想辦法,我和她說大家都知道你的性格很着急,沒關系,我明天就跪下跟節目組道歉。結果過了一個小時,她說,“騙你哒!”那時我整個人崩潰到差點哭出來。
真的有被整到,人也有被折磨到,我當時還在想為什麼我過生日還要被折磨!(笑)但其實營裡的夥伴們給我準備了很多吃的。在城堡裡,大家零食都比較稀缺。但她們就把壓箱底的、藏在床鋪底下的零食都掏出來,作為生日禮物給我。真的蠻驚喜,感覺人生在那天經曆了大起大落(笑),跟之前在團裡大家拿着蛋糕過生日一起開心的感覺不一樣,還挺感動。
之前在SNH48過生日
新京報:第二次公演《River》為何要染藍色的頭發?
趙粵:我就想自己突破一下。因為我的個性可能屬于比較百變的,所以還是想做不同的轉變。我在創造營的時間并沒有像在SNH48那麼多,所以想每個舞台都展現出不一樣的風格。
新京報:《River》的排練過程中有哪些印象深刻的事?
趙粵:練習室裡大家唱跳都還蠻穩的,但第一次去舞台排練時,大家都在“翻車”,因為那個地有水真的特滑,總會有各種失誤。當時壓力也挺大。特别是在我們第一次彩排結束後,大家心情都不是很好。後來也是通過後面幾次彩排克服了困難。
這次突破自我的嘗試就很開心,感覺公演完整個人性格都變了。編劇姐姐和我說,“粵粵在性格上突然像被雷打過一樣”。可能是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前我比較慢熱,經曆完這次舞台以後,人感覺已經熱起來了。
新京報:生活中你的性格是比較MAN還是比較小女生?
趙粵:我平時生活中跟舞台上真的不太一樣。很多人對我有誤解。我生活裡性格還蠻可愛、蠻女孩子的。但可能生活方式更像男孩子一點。比如女孩子比較喜歡看言情劇,我對這些東西不太感興趣,更喜歡打遊戲。
新京報:之前經常會看到你拍小視頻、打遊戲,作為重度手機患者,在節目裡沒有手機會不會不适應?
趙粵:剛開始會有點不适應,因為之前完全沒有辦法想象趙粵如果一個小時不打遊戲會怎麼樣。但真的來到這邊以後,放下手機會發現,你跟身邊的人交流會變多,會發現交朋友更容易了,身邊的人都非常可愛,也非常真實。很開心。其實還蠻珍惜有這段可以跟大家面對面交流的時間。
新京報:演藝圈裡哪些藝人是你努力的目标?
趙粵:我之前喜歡海外藝人比較多,很喜歡少女時代的金泰妍。我覺得她實力真的非常好,唱歌也特别好聽,跳舞也很厲害,我覺得她是我非常想靠近的目标。(以後在團體裡也想做全能ace嗎?)對,未來也想讓自己唱歌跳舞都非常厲害,成為一個非常全能的藝人。
新京報記者 張赫 吳奇函
編輯 吳奇函 校對 危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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