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西風吹絮,清晨萬樹梨花。窗前妝得玉無瑕。雀兒枝上鬧,邀我共銀紗。
煮面獨迎生日,誰來對飲流霞。此生無處不天涯。澄懷當入境,霜鬓亦聲奢。
——作者:王旭
朱國文點評
韶光去來,煙絮飛盡梨花開;玉栊初染,一時思緒杯酒中。春日正好,雀上枝頭,鬧中有靜,恰逢作者生日,不僅有感而發,于是便有了《臨江仙·生日自題》。《臨江仙》這一詞牌是唐代教坊曲名,此調唱時音節需流麗諧婉,聲情掩抑。應情應景,《生日自題》寫的自然流動,文理自然,意脈貫通。好的詩詞,總是和詩人的精神、氣質、思想相同的。
這首詞,上阕狀景,下阕抒情。勾勒添彩,合規知音,頗有法度。首句一個“吹”字,帶出一片轟轟烈烈,在靜中有動。岑參在《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詩中的“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是在寒冬季節的一種比喻,而在本詞中,借用“吹”字,将意象變為實象,于是,便在靜中看到春天的熱烈和喧嚣。而雀兒之鬧,卻又于動中有靜。與南朝王籍的《入若耶溪》詩中的“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有異曲同工之妙。煮面慶生,平白中有诙諧之意,而“對飲流霞”一下子将意境拔高。飲流霞是一個典故,代指美酒或逍遙生活,典出自漢朝王充的《論衡》,古代詩人多有應用。庾信詩《衛王贈桑落酒奉答》詩中曾有“官裡醉流霞,風前笑插花”之句,孟郊《招文士飲》亦有“相勸罷吟雪,相從愁飲霞”的詩句。由此看見作者的博學多才。但作者也是豁達人生,心安處便是身安處。人的肚子,便是世間最好的酒缸,故人故事,就是最好的原漿,勾兌了生活,就能釀造出最好的酒水,滋味無窮。
撷一樹梨花下酒,就有了“此生無處不天涯”的意境。最後兩句,道出了作者的心聲,一歲年齡一歲人,一歲年齡一歲心,心靜下來,就算提着青菜的手,也會有着詩意的心,鬓角填霜,生活依舊美好。在“霜鬓亦聲奢”句中,愚以為“亦聲”是特指“霜鬓”這一合體字的意符兼聲符,“奢”在這裡是美好闊綽的含義。這句是典型的詩家語,但對讀詩少的人來說,在理解上還存在一定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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